第二十五章 副手

兩個月後。

天空的陰霾終於一天淡似一天,春天的氣息靜悄悄的籠罩了大地。黑白二色主宰的大地上出現了點點嫩綠色的身影。一些小草和壯樹已經等不及了,它們伸展出了柔弱而頑強的新葉,貪婪的吸收着陽光的溫暖。

威爾瓦赫城內,人聲鼎沸。

各地的商人都在收拾行禮和活物,準備返程。他們都是在入冬前來到這裡,原本打算做完買賣後立即啓程回去。誰知這個冬天的風雪異常猛烈,不到數日便堵塞了商旅大路。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踩着半截小腿深的厚雪堅冰回去。因爲一路上到處是各種族的強盜,在這種風雪天氣裡,即便是最厲害的商隊也不敢去去他們刀口上冒險。因爲強盜們可以利用惡劣的天氣圍困住任何商隊,讓他們在飢寒交迫中不戰自敗!

所以大大小小的商隊們都擁擠在威爾瓦赫城內,焦躁的等待冬天過去。但在這裡多停一天就要多耗費大量的金錢來維持隊伍的日常開支和隊員們的士氣。整整兩個月啊,大商隊家大業大,耗費頗多,焦慮萬分;小商隊本錢短少,更是負擔不起,萬般無奈。”“

普雷格就快要負擔不起了!要是再捱上兩週,他所有的積蓄都會被拿去填帳單了!

看着天空顯露出久違的陽光,他立即奔向城內唯一的幸運女神神廟,爲這次的行程求得一些祝福。

那是一座寬大的方型神廟,約有3層樓高。陽光撒下大地,卻沒有照射到這個神廟上,因爲它正被不遠處戰神神廟的陰影所籠罩。那座戰神之廟高大恢宏,如同一座國王的敦實城堡。它通體金黃色,上下牆壁上、門柱上都雕刻着各種戰鬥的場景,激昂的奔馳戰車、殘酷的雙人對戰、嚴密的戰鬥隊形、凱旋的戰士與旗幟,這些都在陽光的照耀下出閃閃的黃金光耀,極是奪目!

在這巨大而壯麗的神廟身旁,太摩拉女神的神廟就顯得格外渺小與安寧。門口沒有那些人高馬大、穿着威壓的士兵和戰鬥牧師,只有幾個小商人進進出出。在這軍事重鎮裡反倒顯出一派祥和的氣息。

普雷格進入神廟,大型的幸運女神太摩拉雕像正微笑着坐在巨石寶座上,兩層樓高的她正擡起一隻手自信的指向前方,似乎在指引信徒們前進的道路。她頭戴着簡易的王冠,身穿着兼具貴族氣息和旅人特色的服飾,顯得華貴而又平易近人。

“歡迎您的再次到來,普雷格先生。”一個16歲的小牧師走過來說道:“女神與你同在。”

普雷格摘下帽子,先向着女神的雕像敬禮後纔回頭向小牧師敬禮:“願女神與你同在。”

這個小牧師自幼在戰爭中失去了父母,被建立這座神廟的思佩斯老牧師所收養,一直生活在這裡。由於幼年的經歷和老牧師的不斷灌輸,他對太摩拉女神的信仰非常堅定,也因此在13歲時就得到了女神的認可,降下祝福,使他成爲一個牧師。在他看來,一貫虔誠的普雷格是個值得結交的對象。

他微笑着問道:“這次來,是來祈禱還是來求得祝福,或者請求指點?”

普雷格答道:“是來請求指點。現在天晴雪化,我想帶着隊伍回去。這次我準備走一條新的道路,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情況,所以想請思佩斯牧師爲我向女神祈禱,請求她給予一些指示。”這個小牧師他認識,是思佩斯牧師的副手。

“真不巧,”小牧師說:“老師在5天前被羅林將軍請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普雷格心裡一沉,真是太不走運了。再呆一天的話,口袋裡的錢又要白白花去不少了。不過此事有些奇怪,羅林將軍是信奉戰爭之神阿瑞克的,沒理由請一位幸運女神的牧師去他那裡。事實上很多信奉戰神阿瑞克的人都瞧不起幸運女神,甚至一些士兵還暗中刁難女神的神廟與牧師。用他們的話來說:“幸運?戰場上沒有幸運!只有認真的訓練、精密的準備、嚴格的紀律才能獲得勝利。那些指望靠幸運獲勝的懦夫們,趕快滾回家玩老婆去吧!”

因此只有一種情況,羅林將軍的某位親屬在做某些冒險的生意,所以需要幸運女神太摩拉的祝福與指點!

小牧師熱情的勸慰道:“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代老師向女神祈禱。”

普雷格並不信任一個僅有3階神術的小鬼頭牧師。但自己實在拖不起了,而且讓一個等級低一點兒的牧師代爲祈禱,那收費就會少一些。只不過他的效果能讓人滿意嗎?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但他臉上依然保持着輕鬆的淺笑表情。最終把心一橫,賭一把了。反正這個小牧師是思佩斯的副手,能力應該不會太差!太摩拉女神,您與我同在!

小牧師滿意的微笑着說道:“請跟我來。”言畢將他領到旁邊一個小房間內。這裡是專門爲信徒準備的祈禱室,也是牧師們的工作室。

裡面有一個半人高的太摩拉女神坐像,陽光照着她的側面,使她的微笑更加優雅。這讓普雷格焦慮的心情稍稍平緩下來,靜靜的看着小牧師對着女神祈禱。

只見他不停的念動着聽不懂的咒語,迅進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但這種狀態很快就結束了。小牧師回身對普雷格說:“你在這次行程中會遇到一次阻礙,但卻有驚無險。不過你必須記住如果需要遇到危險的情況,那麼只有‘5個金幣’能救你。”

5個金幣?普雷格大是詫異,連忙問道:“難道我會遇到強盜?但是強盜可不可能只收我5個金幣就放我走。”

小牧師送了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女神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只是告訴我,你會遇到阻礙,只有‘5個金幣’才能救你。”

莫名其妙的回答!普雷格心中暗恨。當然,不是恨女神,而是恨這個小牧師。肯定是他水平太低,所以沒有聽清女神的話!

“謝謝。”他表情僵硬的說着:“這次收費是多少?”

“5個銀幣,先生”小牧師很有禮貌的回答。

普雷格心中略喜,這次的收費只有思佩斯老牧師的四分之一呢!雖然提供的信息不全,但只要知道重點就有應對的辦法了。倒也算是值服務了。

他付錢後,脫帽行禮準備離去。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如果我現在不走,那麼什麼時候動身安全?”

“這是另一個問題了。”小牧師微笑着說,意思是要付費的。

普雷格又拿出5個銀幣給他。反正價格便宜,再多問一個更保險些。

小牧師又對着女神雕像念動咒語祈禱神示。

很快神示降下,他回頭對普雷格說道:“現在走是最好的,要是繼續等下去,只會越來越糟。”

“非產感謝。”普雷格客氣一下後轉身離去。既然幸運女神已經提示了自己,那麼今天就跟着大商人亞特列的隊伍出吧。反正麻煩總是會有的,但是女神與我同在!

17日後。

小商人普雷格與大商人亞特列的隊伍,正結伴行進在尚有一些冰雪覆蓋的大路上。由於冰雪融化成大量的水,使得道路泥濘不堪。人們幾乎是在泥水裡趟着前進,以前省力的大車現在成了費力的負擔,一日行程不到2o英里。夥計們費力推着、擡着車輪,小聲的罵着娘,並開始談論威爾瓦赫城裡閒暇的時光。這使普雷格不得不在隊伍前後來回走動,叫罵着指揮手下人勤快點兒。

太陽落山後,他疲憊不堪的回到自己的小帳篷。然後掏出記事本,慢慢的核算着這幾天來的花費。

他正在爲錢財的事情傷腦筋的時候,忽然有手下進來帳篷報告:“老闆,亞特列他來了,要見你。”

亞特列?這傢伙過來幹什麼?怪不得這幾天我覺得他的眼神裡有問題,看來還真的在打我得算盤啊。哼!別以爲你的錢比我多,我就會讓着你!

於是故作隨意的揮了揮手說道:“請他進來。”

話音未落,帳篷便被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掀開,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哈,普雷格,你看上去精神不錯啊!啊哈哈哈哈哈”

普雷格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心中暗罵着:哈你個頭!老子正爲錢財的事愁,精神好個屁!每次看到你穿着這身白色的貂皮大衣到處走來走的擺顯,我就惱火,你以爲穿上女人的衣服能讓自己身材變得很壯嗎?還有頭上這個不知所謂的頭飾,又想做的像王冠,又怕被人找麻煩,就做成一個又重又怪的頭飾成天頂着,也不怕脖子扭着啊?還鑲嵌一圈兒五顏六色的寶石在上面,除了扎眼,一點兒美感都沒有。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誘惑,朝那華麗的頭飾偷偷瞟了幾眼。

亞特列有力的左臂牢牢按住普雷格的肩膀,用眼角的餘光掃去,拇指上帶着大個的精金戒指,上面鑲嵌着一塊方正的黑曜石,顯得沉穩莊重。而小指上帶着一個小巧的秘銀戒指,上面鑲嵌着一顆粉紅色的紅寶石,顯得安逸而貴氣。

他又生出了右臂,那手腕上戴着一個完美的翡翠手鐲,在燭光的照射下,好似有綠色的清水在裡面流動。

普雷格想去握那隻手,順便碰一碰那手鐲,看看到底是什麼感覺。但亞特列卻給了他一個熊抱,那強大的臂力和厚實堅韌的胸膛幾乎把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二人分開,普雷格立刻誇讚到:“你可真有力氣,就像你的財富一樣。太強了!”

“哈哈哈哈哈。”亞特列大笑,一張圓圓的臉上擠出“憨厚”的笑容說:“你可真會說話啊。今天過來,我有些事兒要與你商量。”

普雷格揮手讓夥計離去,又請亞特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這位大商人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上去,然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普雷格,我現你是個非常能幹的人。”

能幹?普雷格心中冷笑,能幹的人會混成我這個樣子嗎?我要是能幹,早就像你一樣巴結上幾個高等法師做保護傘,平平安安的做大買賣了。你這傢伙可真會諷刺人啊。

但臉上依舊是堆滿了禮貌而謙恭的笑容,一語未。

亞特列幾個手指輕點着椅子扶手,讓那幾個漂亮的閃光戒指更加晃眼。他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的生意越來越好,去年就做了上萬金幣的買賣。而且隊伍也在不斷的壯大。”

壯大?普雷格心中又是一陣冷笑,只怕又是巴結上什麼高等法師了,搞到了些特權或者多了條錢財的來路!媽地,老子什麼時候也能巴結上幾個?到時候老子也對你這麼說!

亞特列繼續唾沫橫飛的說着:“現在我急需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又有實幹的精神,又有管理才能。普雷格,我從兩年前第一接觸你後,就不斷的觀察你。特別是這幾天,道路不好,我們的隊伍在一起行進中遇到很多麻煩,我看到在你的指揮和協調下,兩支隊伍相互幫助克服了很多道路問題。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人才。”

優秀?普雷格心中一緊,在軍隊裡面,將軍們也是這樣對炮灰們說的。他異常恭謙的說道:“您過獎了,我只是戰戰兢兢維持自己與夥計們的生計罷了。哪有什麼才能啊。”

亞特列擺手道:“不用謙虛,普雷格,認準了!就是你!我的手下要麼有德無才,要麼媚上欺下,總是沒一箇中意的。這次我去吉芬城要做一筆非常大的買賣!如果順利的話,我以後的生意會擴大幾倍!爲此我將改組的我得隊伍和管理方式。所以我急需你這樣的人才來我這裡當副手。想想吧,今後你統領的隊伍將比現在我的隊伍都大一兩倍。你的收入將是現在的十倍不止啊!而且還有我和高等法師們在你背後撐腰,就是什麼伯爵之流的,看見你也要恭敬有佳。”

撐腰?普雷格眼睛不受控制的一眯。那些東窗事後被拉到斷頭臺上,像畜生一樣被砍掉腦袋的“副手”們,他們也有很多人在背後撐腰哦。而且死的永遠是“副手”,從來沒見過一個“撐腰的人”上去!

亞特列繼續激動的說着:“這可是許多人做夢都不敢想的!普雷格,這麼好的機會,我想你一定不會放棄的!”

普雷格的樣子變得比他更激動,他的手在“顫抖”、腳也在“顫抖”,連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這——這事兒——您讓我想想。”

亞特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還是覺得,寧願做老鼠的頭領也不要做狼羣的跟班。但是你想想,爲了這些虛名的東西而放棄幾十倍的收入和地位,值得嗎?”

“這麼大的事情,我需要問一下幸運女神太摩拉。”普雷格“拘謹”的說:“您知道我信奉太摩拉女神,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親自詢問女神後才能定奪。如果您給我時間的話——”

“沒問題!”亞特列大方的說:“這次去吉芬城的買賣,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做成,你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徵求任何神祗和智者的意見。我相信他們都會同意我的想法的。”

“希望如您所願。”普雷格躬身行禮,將他送出帳篷:“其實這也是我所願的。”

離開普雷格隊伍的簡陋小帳篷們,亞特列帶着十來個身材威猛結實的披甲戰士回到自己的營地。

他們宿營的帳篷高大整潔,顏色或紅或藍、或綠或黃,上面還繪有各種圖案,有些還繪製了各種神祗的徽記,顯得異彩紛呈,很有些藝術氣息。

這些帳篷環繞的中心是一座高約兩層樓的巨大的鮮紅色帳篷,大紅的底色上繪有華麗的蔓藤狀金線和繁複的金色花朵,四角上又點綴着光的小飾物,如同幾盞五顏六色的小燈掛在華麗的牆幕上,使整個帳篷顯露出女性化的靚麗氣息。而門簾兩側則是財富之神吉穆維斯的大徽記。它們正在魔法的作用下出金色熒光,宛如兩盞特製的大燈,非常好看。

他們走近大紅帳篷,只見一個敖犬狀的陰影蹲伏在帳篷門口,不時轉動着腦袋四處勘察。這是亞特列老婆施展的一個“法師忠犬”,比起會偷懶、會困頓的人類,他更信任這隻咒法的創造物。因爲這東西不會疲憊、不會懈怠、更不會偷懶,它會嚴密的監視周圍,一旦現有敵情就會立刻出犬吠聲,決不會有任何遲疑,也不會因受到攻擊而失聲!更重要的是它能看見施展了隱身術的竊賊,甚至看見那些強大而詭異的虛體生物――如縛魂等。與觀察能力地下的人類或智力低下的普通狗相比,一條法師忠犬抵的上他們十個!

亞特列讓保護他的戰士離去後,他掀開紅色的幕布進入了豪華的帳篷內部。

一個清秀的女人正坐在金黃色的梳妝檯前描着淡妝,房間內一盞明亮的魔法等照耀着她略顯高挑的身材和撩人的短小衣飾,讓那露出的大片後背和誘人的大腿散着異樣的溫潤之色。她轉過臉來,微微一笑。那2o多歲的臉蛋明晰而典雅,秀長優美的眉眼之間露出幾分學者的氣質。她就是亞特列的老婆――1o級法師克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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