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道影子!”秦蘇繃直着修長的雙腿,像是踢正步地一樣向前走着,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憂傷,“如果它是出現在人的腳下,或許從不會引人關注,但是它卻從人的腳下走了出來,媽媽把我和哥哥推進了房間裡面,接着外面想起了一陣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哥哥還是沒有忍得住,從房間裡面跑了出去,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了。”
“好一會兒的工夫,外面沒了動靜,死一般的寂靜,我這纔敢走了出去,外面的屋中除了雜亂倒塌的傢俱,並沒有血肉淋漓的場面,就像是今天徐德飛的死亡現場一樣,一滴血跡都沒有留下,只是在牆上,一個個古怪的黑影印在上面。”
“我當時害怕極了,忙衝出屋子想要找爸爸媽媽他們,其實他們就在我眼前,那些牆上的古怪黑影就是他們,只不過一個完整的影子被撕成了好幾塊,所以驚嚇之中才沒察覺,我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陌生的人影站在我家的院子裡面,他跟我說了句,你現在安全了,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當時還小,根本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愣在了原地不敢動彈,直到他走遠了纔敢去喊人,後來想想,那個殺害我全家的鬼影應該就是被他消滅了,只可惜從頭到尾我都只看到了他的一個背影。”
“後來我一點點長大,以爲可以忘卻過去的事情,但是一切哪有我想的那麼容易,你知道嗎?我幾乎每一晚都會夢到那道黑影,它出現在我夢中的每一個地方,教室,房間,衣櫃,衛生間,茶杯中,電視中……”
澹清清側臉看着秦蘇,秦蘇訴說這些的時候臉色很是平靜,想必是這些年的折磨早已經讓她心灰意冷,再沒有精神去悲傷,去哀泣。
“秦蘇姐姐,你說這一次會有人來救我們嗎?”澹清清可憐兮兮地問道。
秦蘇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不要把自己的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別人終究只是別人,他沒有義務會在你每一次有危險的時候都來救你,更不會時時刻刻關注着你的生死,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基本上只有坐以待斃的份,所以與其那麼擔憂恐懼,不如坦然接受,至少我們現在還沒有死不是嗎?”
這些年的經歷導致着秦蘇看待一切事物的態度都是那麼的悲觀,彷彿她的生活就是籠罩在層層的霧靄之下,看不見光明,看不見前方。
澹清清深吸了一口氣,她可沒有秦蘇這樣的心態。
來到秦蘇家,洗漱完畢之後兩個人靠在牀上。
“秦蘇姐姐,你以前直播什麼啊?”澹清清找着話題道。
“手遊。”秦蘇隨便答了一句。
“秦蘇姐姐,不如我們一起來玩幾把吧,我玩的還不錯哦。”澹清清故作輕鬆地邀請着,想要通過遊戲稍稍緩解下心中的不安。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秦蘇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按常理來說這個點是最容易出事情的時間。
“反正明天也沒有早課,再說了,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說不定明天走出門就跟那位大叔一樣了,還管什麼晚不晚,先玩個痛快吧。”澹清清一反常態地道。
當然她只是嘴上這麼說說。
“那好吧。”秦蘇同意了。
在玩遊戲的時候,澹清清一直想着各種梗來逗樂秦蘇,秦蘇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人挺好的,只是可惜了,她如花的青春可能就此終結。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秦蘇才和澹清清向學校走去,陽光撒在大地上,鋪上了一層金黃,小區門口,幾個爺爺奶奶起得不知道有多早,都拎着菜從外面回來,嘴裡聊着家長裡短。
門口的包子鋪傳來了樸實而又誘人的香味,澹清清跑過去買了幾個包子過來,大口咬下一塊,吃在嘴中卻不如聞着那般香。
秦蘇沒什麼胃口,不太想吃,掃了一眼周圍的一切,那麼真實卻又那麼虛假,這個城市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自己卻找不到一點點歸屬感,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汪洋之中的一片浮萍,隨波逐流,若是一個大浪打過來,就會頃刻間粉身碎骨。
來到學校的時候,張偉,顧斌,習海,王凱旋四人已經來了,習海和王凱旋面如土色,看來張偉他們已經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訴他們了。
“昨天晚上你們有遇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嘛?”見秦蘇一來,顧斌立刻關心地問道。
秦蘇搖了搖頭。
“他桌上的東西呢?”這時候澹清清注意到徐德飛的辦公桌竟然空空如也,乾淨得連一張紙都沒有留下來。
“不知道,我們早上剛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張偉說道。
“有人把他的東西收走了?應該不會吧,昨天晚上出了那樣的事情,誰會動他的東西,就算是學校方面清理他的東西也不會這麼快吧。”澹清清很是疑惑。
“我想是因爲他死了,所以他的東西纔會消失不見。”秦蘇說道,此外她還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或許現在除了我們之外,別人已經不記得他了,也忘記了昨晚的詭異事件。”
秦蘇想起剛剛她和澹清清一起來學校的時候,碰到了年紀主任,他還笑着和自己兩人打了招呼,那表情根本看不出來昨晚上學校出了性質那麼嚴重的兇案。
顧斌一聽秦蘇的這個說法,立刻坐不住了,要和秦蘇一起去問問其他的老師驗證一下。
張偉白了他一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都快死到臨頭了還想着泡妹子。
“好。”秦蘇點點頭同意了。
顧斌和秦蘇出去轉了一圈,隨便找路上碰到的老師問了一下,結果果然沒有人記得學校裡面還有這麼一個姓徐的老師,並且在昨晚的時候慘死,身首異處。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這麼坐以待斃。”澹清清苦着一張小臉道,將目光投向衆人。
“我平時搞地下工作的時候,遇到過的怪事那也不在少數,但是像這次這麼邪性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碰到,說真的,我也無可奈何,昨天我都差點把這學校給翻過來,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王凱旋無奈地道。
“地下工作?”張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這都和平年代了,搞什麼地下工作。
“額,就是在地下挖一挖通道,開一開門,保護一下祖先傳下來的奇珍異寶,再懲治一下歷史上那些可惡的剝削統治者。”王凱旋訕訕一笑地道。
秦蘇皺了下眉頭,這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是盜墓的呢?真的無愧他這個名字了。
“可不是我跟你們吹,我去過的地方那叫一個多,見識的東西那叫一個奇,沙漠中的精絕古城,海中的秦王照骨鏡,雲南蟲谷的獻王墓,崑崙下面的史前世界。”王凱旋話匣子一打開,便止不住地侃侃而談,“只可惜現在遇上了這麼個破事,完全不是人力可以解決的,孔子他老人家說過,六合之外存而不論,我想我們現在很有可能就是在六合之外。”
六合也就是上下和東南西北,泛指人類所處的空間。
“哎!說了這麼一大通,一點有用的消息沒有。”顧斌嘆了一口氣道。
“我本來以爲幕後黑手把我們困在這裡,至少會給我們一些提示,而不是單純的殺戮,因爲它要殺我們實在是太簡單了,可以說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可是現在一切好像和我想得並不一樣,已經死了一個人了,而我們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這裡亂轉。”習海感慨地道。
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們現在的狀態就跟與世隔絕一樣,被困在一座孤城裡面,根本聯繫不到我們原先的世界,我們的手機到還是能夠上網,但卻發不了消息出去。”顧斌滿臉惆悵地說道。
“我先去上課了。”這時候秦蘇突然說道,然後好像事不關己一樣拿着一沓試卷就走了。
衆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除了澹清清。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女人淡定的過分,從昨天起就是這樣,她好像根本就不關心這件事情,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習海盯着秦蘇遠去的曼妙背影說道。
“其實是因爲秦蘇姐過去的經歷她纔會這個樣子的。”澹清清開口爲秦蘇解釋着。
幾人立刻將目光投向澹清清,這一夜的時間過去,她好像知道了一些秦蘇的事情。
白日裡風平浪靜,只是隨着夜幕的點點降臨,衆人的心開始懸了起來,昨晚是徐德飛,今晚又會是誰呢?
大家聚集在辦公室裡面,今晚誰都沒有提出先回家,昨晚徐德飛就是落單之後,又莫名地回到學校,才遭遇了不幸。
當然,這只是大家目前這麼想着,或許即使不落單,那冥冥中的力量也能夠殺人於無形。
辦公室裡面的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秦蘇隨便點開一個直播看着,以前都是別人看她,今天難得她看一下別人,做觀衆的感覺其實也就這樣嘛!
顧斌捧着一杯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時不時直起腰桿子,偷瞄幾眼秦蘇,一臉癡漢的樣子,雖然在這種環境下,可是美人始終是美人,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這麼賞心悅目。
張偉則是對着手機的照片發呆,還時不時喊着大力啊!
澹清清趴在桌子上,想要迫使自己睡着,她希望一覺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就能夠恢復正常。
習海隨意擺弄着鼠標發着呆,而王凱旋則折起了紙,兔子,青蛙,豬,一個個惟妙惟肖的,倒是看不出他有這樣的一雙巧手。
“我想去一下衛生間。”澹清清站起身,有些柔弱地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秦蘇立刻起身道。
“我也陪你們一起去吧。”顧斌騰地一下站起身,道。
大家古怪地看着他,人家女孩子上廁所,你一起個什麼勁。
“畢竟是兩個女生,遇到危險怎麼辦,我還是陪着一起吧。”顧斌連忙解釋道,耳朵根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也好。”秦蘇想了一下應允着。
顧斌說的的確也有道理,兩個女孩子抱團似乎威懾力還不夠。
三人來到位於樓道一側的衛生間,秦蘇陪着澹清清進去,顧斌則在門口等着。
顧斌下意識想拿根菸抽,卻發現口袋空空。
去他個二大爺的,這叫個什麼事,顧斌暗罵着,自己一個有志青年,還有着大好的未來呢,現在卻面臨這樣的險情。
顧斌下意識往女衛生間掃了一眼,秦蘇正倚着門口站着,見他看過來,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
顧斌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秦蘇稍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直播做得久了,脖子早就有些不舒服了,今天又在辦公室坐了一天。
夾間裡面傳來了沖水的聲音,秦蘇下意識地望過去,腳下做着向外走的準備。
忽然夾間內一聲慘叫聲傳來,是澹清清的。
“清清。”秦蘇喊了一聲,立刻衝到夾間門口,大力地拍着門,“清清,清清。”
門口的顧斌聽到慘叫聲顧不得其他,立刻衝了進來,見秦蘇已經在用身子撞着門了。
“秦蘇,你躲開,讓我來。”顧斌立刻道。
秦蘇馬上爲顧斌讓開了一條道路,顧斌續着力,猛地朝夾間單薄的三合板門上撞過去,結果正是這看起來單薄的三合板門,卻生生承受住了顧斌的全力衝擊。
“我去。”顧斌感受着肩膀的一陣痛,罵到。
話音落下,顧斌再一次朝夾間的門撞過去,這看起來不堪一擊,彷彿一腳就能夠踹開的門,此刻卻像是灌注了鋼筋水泥一樣,全然撼動不了。
顧斌被反作用力直接給震開了。
終於,在顧斌的不懈努力下,第五次撞擊撞開了門。
陡然看到裡面的場景,秦蘇和顧斌的瞳孔瞬間放大,滿面驚色。
在夾間之中,澹清清坐在馬桶上面,身子歪向一邊,她的頭,不見了,而夾間內,一點血跡都沒有,因爲離得近,秦蘇看得很清楚,澹清清的脖頸間打了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