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樣輕輕搖了一下頭。
沈途腦袋夠用, 也聰明，腦袋想的東西都很不一樣，這樣的聰明應該往更大的方面轉變, 以後也能做出自己的貢獻。
沈途知道了, 他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問題在哪裡。
“爹孃, 我知道我錯在哪裡, 以後會端正我自己的態度。”
安樣緩緩點頭。
“沈途, 你的態度是最重要的。”
晚上安樣趴在牀上看書。
沈閣也收拾好自己，從外面進來。
“沈途以後會變得更好，他的腦子裡有那麼多東西, 上個月我跟他討論的時候，他闡述自己的看法是不錯的。”
安樣心思都在書上, 聽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只是嗯了一下。
沈閣伸手就把書給抽出來了。
“我說呢, 這不讓沈途看，你來看了。”
安樣抿嘴笑了一下。
“那好書總不能一直放着啊。”
沈閣拿着書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安樣趁他不注意把書又給拿了出來, 上輩子活的都很匆忙，哪有時間這麼慢慢的看書。
沈閣坐到牀上。
“這一批書是搶在被毀掉前弄來的，但很多都沒保住。”
安樣理解，這些能保下來已經不容易了，如果被有心人告發, 那就直接會被下放。
“能保住這些就可以, 這總是會過去的。” ωωω•тt kān•c o
大概到了九月中旬, 家裡的甘蔗終於全部都成熟, 王秀淨過來給安樣幫忙砍甘蔗。
把甘蔗捆成一捆, 然後把上面不甜的部分給砍掉，再放到小車上推回家。
安樣種了大概一小片。
倆人幹完, 坐在院子裡休息，這會才十點多，孩子們都在上學。
“我說嫂子，你以後要是退休了，可以買上一塊地，就距離自家院子不遠的地方，地裡能種上一片。”
安樣覺得這真的不錯，自己動手幹活還能鍛鍊身體，最後附近還有河，或者池塘，能釣魚，也是不錯的。
“我甘蔗就不給你砍成段了，你自己挑着拿走，給倆孩子吃。”
王秀淨跟安樣向來是不客氣的。
“孩子們就吃過那玉米杆，等到玉米砍了，在底下那段是甜的，還沒吃過正宗的甘蔗呢，總覺得太奢侈了。”
安樣也吃過她說的那個，吃起來確實還不錯，很甜的。
“不奢侈，這種出來就是讓大家吃的。”
王秀淨知道安樣對待孩子向來是最大方的。
“行，那我就拿走幾根。”
倆人又說了一會話。
王秀淨拿走了四五根就回家了。
安樣把簡單的把院子給收拾了，拿上一小捆給林巧家送過去，主要是給周晴吃的。
林巧在家裡看孩子，也一直沒工作，她那個妹妹也沒有再來。
“嫂子來了。”
安樣把甘蔗給放到了旁邊的凳子上。
“周晴還沒放學吧，這不是甘蔗熟了，我給過來點。”
林巧看着這麼多的甘蔗，她不常出去走動，安樣家也幾乎沒去過。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之前林玲的事情，她總覺得安樣看出來了什麼，實在還是要臉的。
“這麼多啊，嫂子我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安樣笑笑。
“這要不你給我種子，啥甘蔗都沒，千萬別跟我客氣，我可是咱們軍區裡出了名的愛送東西。”
林巧知道安樣是在開玩笑。
軍區那麼多人，能真的吃到安樣送的東西，這麼多年，說來說去，也不過只有那麼幾家，陳師長跟陳靜是親戚，王秀淨跟她關係好，趙政委家是因爲周主任。
他們家估計也是因爲自家男人跟沈閣是同學，外加這種子是自己給的。
“那嫂子我就收下，麻煩嫂子。”
安樣笑着擺手。
“沒事，那我就先回去做飯，家裡的孩子也該放學了。”
林巧把人送到門口才關上門。
安樣回家是真的開始做飯的。
沈練他們放學看到院子裡的甘蔗，一個比一個高興。
因爲他們只吃過玉米杆。
“娘，這個現在可以吃嗎？”
安樣在廚房裡攪合面，今天做個番茄疙瘩湯，外加蒸的豆角麪條，聽到外面扯着嗓子喊得。
“可以，你們吃吧。”
沈練進屋把書包放下，又拿着刀出去，把一個甘蔗利落的分成幾段，然後讓沈途壓水，把甘蔗外面洗乾淨。
“給，我們每人一段。”
沈途沈餘沈期都把甘蔗給接了過來。
“大哥，這個甘蔗好甜啊，比咱們吃的玉米杆甜多了。”
沈途先吃了第一口。
沈練不知道咋說這個甜，就是更甜了，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子下面，也都不說話，悶聲啃甘蔗。
安樣剛剛還聽到外面的動靜，就這麼一會就沒了，手裡拿着菜到門口一看才發現都埋頭吃呢。
葡萄樹這幾年長的很好，慢慢的也搭起來了架子，下面乘涼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你們可慢點吃，小心牙給咯掉。”
甘蔗到中間那個節是很不好啃的。
沈練沈途都過了換牙期。
沈餘跟沈期正在換牙。
安樣也沒有再管他們，進屋做飯。
沈閣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完，在堂屋吃飯的桌子上趴着寫作業了。
“甘蔗可以吃了？”
安樣做的疙瘩湯，用的稍微酸一些的番茄，喝起來是非常開胃的，院子裡的番茄也沒有多少了，過段時間這菜又要都換掉。
“對，他們幾個已經都吃完一根了。”
沈閣看着院子裡地上放着的。
“我記得前幾天看，後面的石榴也能摘了吧。”
安樣還真的給忙忘了，石榴，棗，梨，蘋果，柿子，全部都要收了。
“後天是週六，等他們都在，我再弄。”
正好都能過來幫忙。
這幾年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家裡就那麼一點，現在要好多人過來一起忙，估計還要收一天呢。
沈閣想到池塘裡的魚。
“那邊的魚也有三年了，我前幾天還聽嚴格說，等明年開春就給打撈一次，這樣正好春天裡投放新的魚苗。”
下午吃過飯，安樣到後面去摘了兩個石榴，就當做零嘴吃，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隔壁院子裡的吵架聲音。
周海明跟林巧，聲音還不小，周晴在自家跟沈練他們玩。
安樣倒是沒有繼續聽，畢竟是人家夫妻倆在吵架，哪有兩口子不吵架的，她走到院子裡，還把門給關上，走到堂屋裡，似乎聽得不是很真切了。
沈途下五子棋贏了沈期，還非常高興。
沈期有些惆悵，拉着沈途的手。
“二哥，二哥最好了，我們再來一盤好不？”
沈途哎呀一聲，皺着眉頭。
“那我要再想想。”
沈期趕緊又開始說好聽話。
“二哥，你是最好的二哥。”
沈途笑嘻嘻的，本來就是逗他的。
“好吧，那就再來一盤。”
沈期特別高興，他這局一定可以贏二哥的。
安樣把石榴掰開放到桌子上。
“吃石榴吧。”
沈練又給都掰了好幾瓣，給大家分了一下。
周晴看看牆上的表。
“我該回家了。”
安樣伸手攔了一下。
“不着急的，你在這裡玩唄，看還有什麼想吃的沒？嬸嬸給你拿。”
周晴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嬸嬸，不用了，我先回家。”
說完就向外面走，安樣想伸手抓一下，抓空了。
周晴已經到院子裡。
這會周家吵架的聲音更大，站在院子裡完全能聽到。
周晴撒開腿就往家裡跑。
安樣後面追了上去，到門口的時候拉住了人的胳膊。
“晴晴，你爹孃在家裡這會吵架，你先不要過去，相信他們也不想你看到的，大人呢，有大人解決問題的方法，吵架或許是因爲有些事情沒有說明白，這一吵架說明白就行。”
沈練他們剛剛看到安樣跟周晴都往外跑，也跟着出來。
周晴是個瘦弱的小姑娘，一下子眼眶就紅了。
安樣伸手抱着她。
“沒事的，不要害怕，我跟沈練爹也經常吵架。”
周晴非常懂事，強忍着也沒哭，跟安樣一起回到堂屋裡坐下來。
這會堂屋裡就完全安靜了下來。
沈練沈途沈餘在一起說悄悄話，沈期趴在一旁聽着。
安樣也沒有哄周晴吃東西，人家這會也吃不下，不如好好坐着安靜一會。
沈閣回來的時候，也似乎聽到隔壁有高低的說話聲，進屋就看到他們都安安靜靜的坐着，難得是桌子上的紅溜溜的石榴也沒人吃，把帽子摘下來掛上。
“這是怎麼了？”
安樣指了指隔壁。
沈閣又看看坐着的周晴。
“我剛剛回來的時候也有聽到。”
結果話音剛剛落，門口就有人敲門。
沈練站起來跑到門口開門。
“周，周叔叔啊，快請進。”
周海明尷尬的笑笑，住的這麼近，好也不好，這弄點啥事都能被聽到。
“我來找晴晴，該回家了。”
周晴站起來就摟住了周海明。
“爹。”
周海明伸手把閨女抱起來，拍拍她的背。
“沒事，咱們現在就回家。”
說着話跟沈閣安樣點頭笑笑。
沈閣把人送到門口。
“有啥事好好說話，商量，別吵架。”
周海明在老同學面前也沒啥面子不面子的。
“都是一些小事，我先回了，明天見。”
沈閣揮揮手把人送走，把門關上纔回屋。
沈練他們開始左右上下的看沈閣跟安樣。
沈閣坐在椅子上。
“你們這麼看我幹什麼？”
沈途害怕爹，不敢說話，擠眉弄眼的讓沈練說。
沈練又看看旁邊的兩位弟弟。
“爹，您是不是趁我們不在的時候，跟我娘吵架了。”
沈閣都氣笑了，他什麼時候跟安樣吵架？轉頭看向安樣。
“這是怎麼了？”
安樣搖頭，她怎麼知道？
沈練覺得他爹不誠實。
“我娘剛剛說的，說大人都是在孩子不在的時候吵架。”
沈閣疑惑的轉頭看着安樣。
安樣想起來剛剛安慰周晴的話。
“我剛剛是隨意說的，那不是想勸住周晴嗎？你們想啥呢。”
沈途還不是很相信。
“真的嗎？”
安樣忙點頭。
“是真的，要是哪天吵架，我肯定跟你們說。”
沈閣看着安樣。
“安同志，我可沒有跟你吵架，你不要給我胡亂扣帽子。”
安樣哎了一聲，轉過來身體，跟他面對面。
“我這不是打比方嗎？你這是什麼態度。”
沈閣擺手。
“我態度挺好的啊，你看你還急了？”
安樣哼了一聲。
“你現在就是跟我吵架。”
……
沈練他們兄弟四個面對面看着，所以也有父母會當着孩子在的面吵架是嗎？
他們爹孃好像吵起來了，可是一點都不兇，也不嚇人。
並且聲音也高，一下比一下的高。
第二天是週五，安樣早上起來煎了幾個蛋餅，然後簡單的包的小餛飩，切了一些鹹黃瓜。
沈練把幾個弟弟都叫起來穿衣服洗臉刷牙，準備吃飯上學。
“娘，就這麼多嗎？我爹的呢？”
安樣把筷子遞給他。
“沒做他的飯，他今天不回來吃。”
沈途嚇的覺得自己嘴裡的蛋餅都不香了。
“您跟我爹吵架還沒和好呢？”
安樣看看他，把蛋餅切成一塊一塊的。
“我跟你爹沒吵架，瞎說什麼呢，他今天早上有會，來不及回來吃飯。”
沈途看了看大哥，明顯覺得不信。
沈餘跟沈期也不信，這頓飯吃的格外的安靜。
吃完飯，安樣給他們在門口的蘋果樹上摘的蘋果，洗乾淨放到他們手裡。
“課間休息的時候吃，也可以分給同學們吃。”
沈練他們也沒有多高興，正常的跟安樣說再見。
四個人並排走在一起。
沈途手裡拿着蘋果，但也沒想吃，放到了書包裡。
“大哥，咱們爹孃吵架啥時候能和好啊？”
沈期也跟着問。
“對，我看娘今天還故意安慰我們說他們沒吵架。”
沈練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
“沒事的，爹平時都不敢跟娘吵架的，這次肯定會很快和好的。”
幾個弟弟也覺得很有道理，到了學校裡分開，到各自的年級裡。
安樣在家裡先摘了一籃子蘋果，在家裡做一些蘋果味的餅乾，看看在院子裡搭個烤餅乾的小窯也行。
自己在家裡倒騰了一上午，還算是做出來了一個，用泥給搭建的，就像那種土方法烤麪包的，只是這個不是長筒的，是比較小一點的，雜貨間裡還有碳可以用。
她就開始做餅乾了。
雞蛋，麪粉，白糖，能用的也只有這些，蘋果給剁的碎碎的，攪拌在一起，烤的時候用剛剛熄滅的碳，這樣烤出來的餅乾，外面脆脆的，裡面確實軟軟的，還帶着蘋果的清香，還甜。
沈練他們中午回來都是約好一起的。
安樣是中午太忙都沒注意到，小學先放學的十分鐘。
“你們回來了？我在烤餅乾還沒做飯呢。”
沈練他們都擔心一中午了，回來看他們孃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娘，我爹回來了嗎？”
安樣有些累，坐下來喝了一口水。
“沒呢，他上班回來幹啥？”
幾個人又是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安樣看看時間，餅乾差不多了，趕緊就站起來去把裡面的托盤拿出來。
“聞着還挺香的，看看這樣子是不是也很好看，這個是朵小花。”
她把餅乾放到院子裡的桌子上。
沈閣就推門回來。
“什麼好看啊？這是做的啥，這麼香。”
說着話就走到了旁邊。
安樣乾脆拿起來一個餅乾，遞到他嘴邊。
“張嘴。”
沈閣就吃了一塊，不過有些燙。
“好吃，裡面是放了蘋果？”
安樣豎起來大拇指，笑着嗯了一聲。
“答對，我們沈團長真聰明。”
旁邊站着的四個人，皺了皺眉頭。
“爹孃，你們沒吵架啊？”
沈閣又無奈又覺得有些氣的看着他們。
“我跟你娘啥時候吵過架？”
沈途剛剛想張嘴說昨天下午，就被沈練眼疾手快的給捂住了嘴。
“沒有，沒有。”
安樣把餅乾放到旁邊。
“你們寫作業吧，餓的話先吃點餅乾墊墊，我去做飯。”
倆人一起進屋。
沈練才把自己的手鬆開。
沈途搖了搖頭。
“我還是吃餅乾吧。”
說完就拿起來一塊餅乾。
沈練抿嘴也點點頭，他們就都是在瞎摻和。
下午安樣又摘了梨，跟柿子，開始做幾種不同的餅乾。
林巧在自家院子裡就聞到了香味，孩子也老往外面跑，她也只好跟上，這是沈家院子裡飄過來的。
安樣家的大門也沒關，坐在院子裡就能看到外面。
林巧帶着孩子走到門口，也沒有進來，就被安樣看到了，倆人對視了一下，林巧也不好意思不進來。
“在家裡忙着呢？”
安樣拿過來一個板凳。
“來坐。”
林巧雖然來也有一年多，但沒來過安樣家裡。
這麼一看，還挺震驚的，她見得最多的就是門口那顆蘋果樹，結滿了果子，看着確實讓人喜歡，到院子裡一看更驚訝，這麼多菜，還有雞鴨，葡萄架子還挺大的。
“嫂子家裡種的東西還挺多的。”
安樣在等裡面烤的餅乾。
“還成，每年家裡都多種一樣，這麼幾年是沒閒着。”
林巧出門一次就能知道一些事情。
“你這孩子都大了，也能歇着。”
安樣看着旁邊的小孩子，上次見得時候還一點點，現在纔會走路。
“是，不過小孩子還是這麼大的時候好玩，長大了就皮實。”
說着話，時間也差不多，站起來把這一盤餅乾給拿了出來，冒着熱氣，香氣也是藏不住，這次烤的是梨的。
小孩子就聞到這味，伸手就要。
安樣是覺得燙。
“一會晾一下，嬸嬸再給你拿。”
林巧抱起來孩子。
“沒事，嫂子不用給孩子拿，這麼精貴的東西你家也不多。”
安樣覺得她太客氣了。
“沒事，我這廚房裡還有一盆呢，因爲這爐子比較小，一次烤的少。”
說着就把這一盤給倒進小竹筐裡，她到廚房裡去再擺盤新的。
“你先坐着玩啊。”
林巧點點頭。
安樣到廚房裡準備下一盤，結果出來就沒看到人，已經走了？
她也沒管，又把一盤新的給放進去，自己這麼悠哉的烤了一下午，餅乾是沒少烤，家裡的白麪用的還有一半，白糖全沒了，雞蛋倒是多，因爲本來就不少。
沈練他們放學回來看到這麼多種，簡直是不敢相信。
沈期是最喜歡吃甜的。
“娘，這個梨的好吃。”
安樣吃着這個梨味的餅乾，是比較有層次感的，她還做了蘋果跟梨混搭的。
就是這裡沒有玫瑰，不然也可以做玫瑰味道的。
“不過你不能吃那麼多，你最近在換牙期。”
沈期很聽話的，豎起一個手指頭。
“娘，那我再吃一塊好不好？”
安樣皺着眉頭搖搖頭。
“不行，你可以再吃兩塊。”
沈期瞬間就笑了起來。
“謝謝娘。”
安樣看他很喜歡吃，剛剛纔吃了三四塊，還可憐巴巴的問自己能不能再吃一塊，是個乖孩子。
這麼說着話，就又聽到隔壁吵架的聲音，但是這次不僅僅他們夫妻倆吵架的聲音，還有周晴哭的聲音。
沈練他們也聽到，站在院子裡。
“娘，周晴在哭，沒事吧。”
安樣本來對他們兩口子的印象還不錯，這一下子倒是有些不行，聽着孩子哭的聲音有些大，知道不應該過去，但是周晴平時那麼懂事，還是沒忍住，就準備過去，結果在門口撞上了沈閣。
“你這是幹啥去？”
安樣指了指隔壁。
“吵架呢。”
沈閣拉着她的手。
“夫妻吵架，外人不能過去。”
安樣沒想去勸架，她得是多大的毛病去多管這閒事。
“周晴在哭。”
沈閣哦了一聲。
“你現在去，周晴也不會過來，而且還會讓他們夫妻覺得丟人。”
安樣剛剛是着急，沒想到那麼多情況。
“也是。”
沈閣牽着她的手回到院子裡。
“周海明今天跟我講了原因，主要是林玲的事情。”
安樣都快忘了這個人。
“是林玲私自寫信給周海明，還說了一些不得體的話，林巧在家裡洗衣服，從衣服兜裡翻出來了。”
沈閣跟安樣坐在堂屋裡講。
沈練他們剛剛出去了，實在是不想在家裡聽人吵架。
安樣覺得自己猜中了。
“不是吧，林玲這麼大膽。”
沈閣點頭。
“是的，但是周海明怕林巧知道，讓她覺得丟人，就沒打算說，覺得說出來也是醜事，誰知道林巧覺得周海明不坦誠，所以纔會這麼吵架。”
安樣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誰錯了？
周海明不想讓林巧覺得自己丟人，還是林巧說的話是錯的？其實都沒錯。
“那就因爲這件事情，天天吵架。”總是要解決的。
沈閣也這麼覺得。
“所以我就勸周海明回家道歉，這不是今天還早點下班，回來道歉的，結果就又吵起來。”
他們倆也是無奈，就坐在堂屋裡能隱約聽到他們在吵架的聲音。
這件事情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但最終還是過去了。
一九六九年六月份，沈練完成兩年的初中學業。
高中一開始就是三年制，但是從一九六五年開始，各地做起了高中制的改革，陸續有些地方改成了兩年，但是軍區學校沒有受外界的影響還是要讀三年的。
三年之後學校進行工農兵大學生的推薦或者可以進入一些廠子，還可以當老師，總之能讀到高中就已經很好。
不過同樣也從帝都傳過來的好消息，陳柏通過了所有空軍的測試，大概八月份就要去軍隊了，
陳家所有人都很高興。
但是這一走不會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陳柏又很掛念這裡，所以特意回來看看。
王靈娟單位的政策越來越嚴格，不能再請假回來。
這次回來陪着的是陳柏的姥姥姥爺。
不僅僅是安樣沒見過。
就連陳嬸也沒見過，除了去帝都開會的陳叔見過。
當初陳從軍跟王靈娟結婚也是簡單的打了報告，在部隊裡辦的，雙方父母都沒能到場。
陳柏是陳家的第一個孫子，也算是沒有辜負家裡所有人的期望。
空軍是最難報考的一個軍種。
陳嬸接到信之後就去找了嚴格。
“你給嬸子多弄點肉，我孫子愛吃肉。”
嚴格哭笑不得，能看出來她高興了。
“好，嬸子放心，我這一定給您弄回來的。”
陳嬸又想想。
“等等，我算算時間啊，不然這肉到了，我放着不臭了嗎？”
嚴格一時覺得也是。
“那您算算時間。”
陳嬸覺得最好人當天到，肉也能當天到。
“那就再過一天，一天時間差不多。”
嚴格連忙應了。
陳嬸把這個消息說的全軍區都知道，大傢伙都在誇。
陳柏是一天之後就到了，他們寄完信就出發，所以到的比較早。
夏天是多雨的季節，到的那會雨剛剛停，在公社那邊下的大巴車，公社的人幫忙給找了輛牛車給送來的。
陳巖也跟着過來的，小傢伙一年的時間又沒少長，小孩子完全不記得去年的事情。
王靈娟的爹孃分別叫王尋來，丁英花，他們倆沒退休之前是廠裡的工人。
陳嬸陳靜安樣三個人來門口接的。
沈練他們是接的陳柏。
陳柏這一年是又長高了，有一米八。
陳嬸在前面跟兩個親家問候着。
安樣跟陳靜在後面跟着。
沈練他們是和陳柏一起走。
丫丫是個心細的姐姐，主動照顧最小的弟弟，陳巖。
陳靜挽着安樣的胳膊。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呢，看起來很是和善，怎麼我大嫂一開始是那樣呢？”
安樣看了她一眼。
“你改天親自問問大嫂，看看大嫂會不會打你。”
陳靜哈哈笑了起來。
“那你就等着看熱鬧是吧？”
安樣搖頭。
“我可沒有，是你自己非要問的。”
陳靜還真的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於輝最近過得特別不好，我前幾天無意間知道的，大學同學給我寄的信，說他被打成了壞分子，現在天天遊街。”
安樣也不意外，他那點事情根本就禁不住扒。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陳靜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過得日子，簡直覺得是上輩子的事情，再回頭看看那個時候的自己，覺得可真夠蠢的。
“不說他了，人總是要爲自己做下的事情付出代價，我原本是已經報復過他，算是兩清，現在是他自己倒黴。”
安樣伸手拍拍她的手。
“都過去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陳靜嗯了下，她都知道的。
一行人從軍區門口到家裡，路上也能碰到好多人。
陳柏再次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家裡，陳靜給他們都倒上水。
“叔叔嬸嬸，喝茶。”
王尋來大致都知道這是誰。
“謝謝，陳柏在家裡就總唸叨這裡有多好，我們老兩口也不用工作，聽他說的心癢癢，所以就陪着一起過來。”
陳柏在旁邊不好意思的笑笑。
陳嬸就喜歡人說實在話，這裡當然好，哪裡都好。
“估計是就惦記着跟沈練他們玩的吧，快點去，別在這裡拘着。”
陳柏聽到這話先是跟大家都說了一下，然後才帶上弟弟們一起走。
陳巖也邁着小短腿在後面跟着。
陳柏實在看不過去，又給揹着揹走。
他們當然一起去的是沈練家裡。
“你每次回來都能趕上我們家豐收，先切個西瓜吧。”
陳柏就惦記着這個呢，要他說還不如就住在這裡，不比在帝都住着強。
姥姥姥爺都住在四合院裡，但是四合院裡是好多家一起住的。
爹孃倒是有分的房子，是在部隊大院，不過那也沒有這裡自在。
沈練把西瓜切好，先給最小的陳巖拿了一塊。
“你蹲下來吃，不要把西瓜汁淌身上。”
陳巖能動，也乖乖的蹲下來，但是西瓜汁還是淌到了身上。
陳柏在一旁看着愁的不行，他覺得他弟弟沒有自己聰明。
“你看看你還是吃到身上了吧。”
陳巖撅着小嘴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嗯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
陳柏搖搖頭，他知道不是故意的。
沈練跟陳柏坐挨的近。
“沒事吧。”
陳柏搖頭。
“沒事，給他帶的有換洗的衣服，他要跟我一起在這裡住，還有我姥姥姥爺，然後我們再一起走。”
沈練還有些不捨得。
“那你到了部隊裡，是不是就要很久才能回來一次？”
陳柏不清楚這個，不過他知道當兵的都很忙，他爹，他爺爺，還有三叔，不都是嗎？
“沒事，我們肯定還會見面的。”
沈練想了一下，自己能去當兵還有三年。
“那你當兵的前三年表現得要很好，這樣說不定在我走之前還能見見。”
陳柏不知道要表現的好到什麼程度，才能回來，不過他一定會努力的。
“好。”
沈途對當兵沒興趣，沈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沈期目前還不知道，都沒想過。
丫丫以後也想到當兵，女兵也可以很厲害的，她都知道，不過她沒講出來，等到自己辦到再讓大家知道。
陳嬸那邊說話到十點多。
安樣跟陳靜就開始到廚房裡準備做飯，嚴格是今天一大早給送來的，這就正好。
差不多四斤的五花肉，還有一條特別大的魚。
五花肉切下一來一塊肥瘦相間的，給剁成餡做獅子頭。
整條魚就給紅燒了，再炒個梅豆，還有小青菜，番茄雞蛋，外加涼調的粉絲。
這樣也是六個菜，有葷有素，還有涼菜。
肉還能剩下一大塊，就留着明天給包餃子在也行的。
獅子頭講究的嚼勁，醬香濃郁，吃起來香而不膩，攪拌餡的時候裡面放一些攪拌好的紅薯粉，雞蛋，加切得很碎的蔥花，薑末，放鹽，加料酒，放一點點白糖提鮮，再放醬油上色。
揉成四個獅子頭先炸再燉。
炸的外面焦黃，另起鍋放油，蔥薑蒜爆香，再把獅子頭給放進去，加上水，然後用澱粉勾芡，蓋鍋蓋把濃郁的湯汁收了，就可以出鍋，爲了擺盤好看，再燙兩根青菜放到旁邊點綴，上面撒上蔥花。
一桌子菜做好十二點了。
陳叔跟沈閣也都下班回來。
沈閣也不用說什麼話，簡單的打過招呼之後就沒事。
主要是家裡的孩子多，這麼多菜吃也夠吃。
主要是魚很大。
吃過飯，安樣跟沈閣也就先回去。
這會中午外面熱，也沒多少人，三三兩兩的都是在樹下面站着或者坐着說話。
沈練他們沒回來，陳柏給他們帶的東西都在那留着看呢。
兩個人回到家裡，坐在自家的葡萄樹下面。
沈閣泡的茶，給倒上。
安樣還挺感慨的。
“再過三年，沈練也要走了，我們估計就跟今天送陳柏差不多。”
沈閣把茶杯遞給她。
“是，早晚孩子們都要走。”
安樣也想到，他們四個的年齡都差不多，一個離開，後面就差不多一年一個。
算了一下，沈期上到高三，正好高考恢復，考完過了年就要去學校。
“到時候等他們走了，我們就養只狗。”
沈閣還以爲安樣要抒情難過一會，誰知道轉身就要說養狗？不過養狗好。
“你想養什麼狗？”
安樣搖了搖頭，她還沒想好。
“還有好幾年呢，你讓我再想想。”
沈閣笑着搖頭。
“行吧。”
到時候想法不一定要變成什麼呢？
陳柏七月底離開的軍區，走的時候，沈練眼睛都紅了，他不確定以後再見要過多少年。
安樣也是很少見到他這樣。
“沒事的，人呢，都會因爲一些事情離開的，現在的你們分別是各自爲了實現夢想，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以後我跟你爹也會離開你們。”
沈練抿抿嘴，話到嘴邊也沒說出來，因爲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想，也沒有用的。
“我知道的。”
安樣記得上次看到沈練紅眼睛還是他跟自己說，不要離婚的事情。
“沈練，成長起來不僅僅是個子的長高，也不是年齡的增長，而是你這裡，心理要成長。”
跟沈練對視着。
沈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要去最艱苦的地方磨鍊自己。
九月份，沈練開學就是高一。
沈途初二。
沈餘也開始上初中，只有沈期還是小學，不過也是五年級了。
安樣平時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忙的，就一心放到科研上面，說實在的這幾年的進步並不大，學校的優秀畢業生越來越少，大家都很浮躁。
傅遠已經是帝都農業科研西瓜的的主要負責人。
但是所裡出身有些問題的，基本上都需要勞動改造，白天一半的時間做科研，剩下的時候都要進行勞動改造。
這樣的情況下，進步只有緩慢更緩慢。
十月份，傅遠來信，強烈要求安樣去帝都一次，希望進行爲期半個月的指導跟幫助。
安樣直接就答應了，現在的科研是真的很需要她，想起來曲教授，如果她還在的話，那應該會好些吧。
晚上吃過飯，安樣平靜的把這件事情跟全家人宣佈。
沈閣事先也不知道，雖然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也就那麼一下，從前就說過安樣無論做什麼，他都會答支持。
“你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安樣點頭。
“我會的。”
沈練也很支持，這幾年娘也在一直幫助大禾村。
“娘，我們在家裡等你。”
沈途先是嘆口氣。
“雖然要很久吃不到娘做的飯，但是我覺得孃的事情是比我們更有意義的，所以也很支持娘去的。”
安樣看着自己教出來的孩子，很是欣慰。
“真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安樣就出發去了帝都。
在安樣離開的第二個星期，沈閣也要去帝都參加會議。
沈練在家裡做飯，沈途燒火。
沈餘沈期擇菜。
“大哥，你說這麼多年，爹去帝都開過幾次會？”
沈途張嘴使勁吹着竈裡的火，不忘發出疑問。
沈餘擇菜也不忘回答。
“沒有一次，每次能推的都推了。”
沈練在炒菜，簡單的菜還是會做的。
“你們就別說了，爹走之前還能知道讓嚴叔叔給我們弄點菜，已經算是好的，還想咋地？”
沈期在旁邊老實的點頭。
“對，爹已經很好了。”
沈途唉了一聲。
“此時此刻，我覺得之前爹說的話不是假的，讓我們早點長大早點走。”
沈練想解釋一下，但想想又覺得好像是的。
“沒事，娘當家。”
沈餘不得不說大哥說話就是厲害，幾句話就說出來了精華。
最後飯菜端到飯桌上。
沈途夾了一筷子蘑菇肉絲。
“大哥，這個鹽好像放的有點多。”
真的很鹹。
沈練有些不信，他就是按照平時娘做飯的時候做的呀，夾起來嚐了一口，還真的鹹。
“那你們就多喝點水，鹹也要吃，不能浪費糧食。”
這點倒是都很沒有意見。
炒的青菜好像沒放鹽。
“大哥，這個菜沒味，我覺得這倆正好中和一下，正好。”
沈途夾着青菜放到蘑菇肉絲裡沾了一下湯，然後瞬間就鹹了。
沈練看着他強忍着嚥了下去。
“下次要不你做？也不能去食堂吃，不然菜就要壞。”
沈途點頭。
“行，我覺得我還是有些手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