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哭

莫應棠一早五點就準時起牀出門跑步、打拳, 六點的時候周明愈起來出去找他聊天。昨晚莫茹和他商量,讓他找機會跟大弟透露一下莫家和崔家的恩怨,這樣莫應棠也能心中有數。

等莫茹七點鐘起牀的時候, 兩人已經從外面回來。

莫應棠穿得很單薄, 卻身體舒展挺拔, 沒有一絲畏寒的模樣,他髮梢上還凝着水珠, 眉梢睫毛上也掛着霜珠, 被自身的熱氣薰成細碎的水點。

莫茹看他穿那麼點,趕緊去屋裡拿他的軍大衣給他披上, 又拿手巾給他擦汗,“不要以爲年輕沒事,這大冷天的就穿那麼點,凍壞骨頭怎麼辦?”

莫應棠接過手巾擦汗,“姐,我知道了,以後多穿點。”

周明愈道:“洗個熱水澡就好了。”

他們家在西間的西頭又接了一間屋子當浴室, 通着西間,裡面可以淋浴也可以泡澡。浴缸是特製的,既不是鐵皮也不是陶瓷, 而是用汽車廢棄的輪胎加工成的,這東西九十年代以後有些農村還挺流行呢。浴室的爐子也有排煙道,可以燒熱水取暖,洗澡的時候就不怕冷。這是周明愈專門給莫茹修的, 冬天她特別喜歡泡澡,修在臥室隔壁泡完可以直接通過小門回去,不用從外面吹冷風。

周明愈直接從屋裡掏了一些燒紅的煤炭送到浴室去,把那裡的爐子生起來。

莫應棠拿了自己的衣物去洗澡,順便把小弟和小八給叫起來,“男子漢睡到日上三竿,再不起打屁股了!”

兩人一骨碌也趕緊爬起來。

“大哥,你今天就回去嗎?”

小八也看着他。

莫應棠道:“過晌走,過年再回來。”

“大舅,那我跟你去玩兒吧。”小八一臉希冀。

莫應棠笑了笑,爽快答應,拿着衣物去浴室了。

莫茹準備早飯,周明愈給她幫忙,順便告訴她聊天的事兒。

“大弟早就知道呢。”

莫茹驚訝道:“知道?”

周明愈笑了笑,“你別看他小時候好像不管事,其實心中有數呢。”

否則也不能年輕輕就非要跑去當兵。

莫茹也萬分感慨。

這時候七七從嫲嫲家回來,還端了一笸籮烙餅,“嫲嫲一早起來做的。”

莫茹看那些餅有一層油嘎渣,笑道:“用了不少油吧。”

七七嘻嘻笑道:“是的呢,帶油的都挑給我,剩下的全是幹烙餅,可給我四大娘膈應得不輕。”

莫茹嗔了她一眼,“別亂說,你大娘不是那樣的人。”

瞎說什麼實話。

吃過早飯一家人在家裡打牌聊天聽收音機,等吃過午飯,莫應棠要先回縣城,然後再去地區,等除夕那天再回來。

莫茹就去給他收拾一些家裡的土特產,讓他也送給同事們,尤其是譚政委。

那邊舅甥三個也都收拾好衣物,要跟着莫應棠去見光景。

莫茹叮囑他們,“跟着去了不要搗亂,一切要聽話。”

三人紛紛說知道了,讓她莫操心。

等他們走後,莫茹和周明愈也繼續忙年,二十五磨豆腐。肉不能敞開供應的時候,豆腐在過年就要承擔艱鉅的任務。

團部的水磨坊這幾天更是日夜不停,磨面的、磨豆漿點豆腐的,轟隆隆不斷。好在如今大小石磨一共有七座,也足夠先鋒團的社員們排隊使用的。

集體做豆腐,然後各家用錢和工分買。

整個磨坊就和集市一樣熱鬧。

研究所的師生們要搬回省城去,大家戀戀不捨,所以這個春節過得更加熱鬧有趣。

正月就是大家走親戚的日子,今日去你家,明日來我家,輪流着每家都去過。前些年生活差,誰家都吃不飽的時候,大人尤其男人很少串門。正月也就是閨女帶着孩子回孃家,之後侄子去姑家,其他的親戚基本不走動。現在生活好轉,只要不是揭不開鍋,社員們還是注重親戚之間的走動,不但閨女回孃家,侄子去姑家,外甥去姨家,就是姊妹連襟之間也走動起來。

走動起來,才熱乎。

初三週明愈陪着莫茹帶着孩子們去莫家溝回孃家。

知道莫茹一家要回孃家,曹春玲昨天就回了孃家,今天特意在家幫着沈淑君招待客人。

過年的時候莫樹傑和莫樹仁兄弟兩家是一起過的。

因爲去年剛跟着回到莫家溝,且離着孃家遠,錢高粱就不必年年回孃家。他們家沒有其他親戚,也不用招待閨女,初三這天都到莫樹傑家來幫忙。

莫樹仁一家跟莫茹家的關係也非常親近,大家說說笑笑很是親熱。

莫茹悄悄地問沈淑君,“娘,我大爺還沒原諒二哥呢?”

沈淑君道:“你大爺壓根就沒怪他,是他自己邁不過那個坎兒。你爹、你大哥都找過你二哥,他避而不談,躲着呢。”

莫茹覺得這事兒一時半會也急不來,“反正現在都在家裡一處住着,以後慢慢說開就行了。”

有時候人和人就是缺少一個坐下來聊聊的契機,如果有人從中調停,這件事就很好解決,畢竟雙方都有和解的心。莫茹覺的莫應龍只怕感情很複雜,不管是愧疚還是男人的自尊,總之一時半會他可能放不下心頭的包袱。

沈淑君點點頭,“找時間你和明愈跟他聊聊,他對你倆還是不一樣的。”

莫茹自然答應,讓家裡人也不用擔心。

雖然莫應龍不在,也沒影響家裡人熱鬧的心情。

晌午家裡正喝酒的時候,崔紅紅突然領着大閨女上門,哭哭啼啼的,一進門撲通就跪下來,“爹、達達、娘娘,怎麼說我也是老莫家的媳婦兒,也爲老莫家生兒育女的,你們可要給我主持公道。”

曹春玲和錢高粱在堂屋忙活,見狀嚇了一跳,兩人趕緊去把她給扶起來。

曹春玲道:“我說嫂子,有話你好好說,這是幹啥啊。”

崔紅紅推了一把自己閨女,“你哥都不要我們啦,嫌我們崔家出身臭。”

估計是爲了躲自己爹和大哥,莫應龍這兩年幾乎不着家,大隊裡有出門挖水渠修水庫的活兒他都搶着去,惹得崔紅紅很是不滿。

崔家現在倒了,崔紅紅也沒以前那麼跋扈,現在見了沈淑君和莫樹傑姿態放得很低,滿是討好的意思。

她怕莫家讓莫應龍休了她。

她也知道自己以前仗着身份怎麼給莫家臉色看,怎麼擠兌莫應龍,現在風水輪流轉,莫應龍還不得報復她?

莫應龍根本沒在意那個,跟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賺了錢都交給她,只是現在不咋着家而已。

崔紅紅卻想不了那麼多,只要莫應龍不愛回家,她就覺得他肯定是想休了自己,甚至可能是莫家的意思!

所以她再也忍不住,就趁着初三莫家待客的時候帶着閨女來想大鬧一場,讓莫家給個說法。

屋裡莫樹仁和莫樹傑聽着,就想下地,卻被沈淑君攔着。

她笑道:“有我這個娘娘呢,也用不着倆老爺們去跟個媳婦兒說道,你們只管吃喝,我去看看。”

現在閨女兒媳婦兒侄媳婦的在跟前,她有什麼好怕的。

莫樹傑想想也是,就讓大哥只管坐着。

莫應棠又幫他們把酒滿上,莫應琦招呼周明愈繼續喝酒。

莫應斐道:“要不我去把二哥叫回來?”

大過年的挖水渠修水庫的也都停工回家過年,莫應龍就是不想在家呆着而已,莫應斐這些年和他關係不錯,差不多的也能找到他。

莫應棠道:“不用,等過些日子再說。”

他們根本就沒把崔紅紅當麻煩,而是自己家婆娘鬧意見而已,這點事兒交給沈淑君就好了。

雖然崔家和莫家有恩怨,崔紅紅的性格也有些跋扈,可她總歸是莫應龍的媳婦,爲他生兒育女,而且她對莫應龍和孩子也不錯。最主要的是,莫應龍並沒有兩家地位倒換以後要拋棄崔紅紅的意思,那他們自然也不會對崔紅紅如何。

莫茹陪着沈淑君出去,這時候曹春玲和錢高粱已經把崔紅紅勸起來,“先進來吃飯吧,你不餓,孩子都餓了。”

看到沈淑君過來,崔紅紅又開始抹淚,“娘娘,你得給我做主。”

沈淑君淡淡道:“你們自己夫妻的事兒,我做什麼主?從前都做不得你們主,現在還能做主不成?”

聽沈淑君這麼說,崔紅紅心裡也很是慚愧,畢竟當初自己對莫家可是萬分瞧不上的,如果不是從小就稀罕莫應龍,她也不會嫁給當初被打倒的莫家。

沈淑君看她臉上閃過愧疚之色,尋思只要知道羞愧就說明這人不差,她自然也沒必要和一個晚輩揪着過去不放。

她笑道:“行啦,也沒啥大不了的。”她又對小茉莉道:“去把你弟弟叫來一起吃飯了。”

莫應龍和崔紅紅有一兒一女,倆孩子歲數差着有點大。

崔紅紅倒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關了?

她原本尋思自己要豁出去撕破臉鬧一場,逼着莫家把自己認下來,然後再把莫應龍給找回來。

哪裡知道,根本不用她鬧,人家莫家就把她當自家媳婦兒了。

她越想心裡越不是個滋味兒,頓時就彆扭起來,“娘娘,以前是我……”

沈淑君道:“以前是以前,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崔紅紅用力點點頭,“哎。”

眼圈一下子又紅了,心裡的不得勁也沒那麼厲害,又趕緊招呼莫茹。

莫茹笑了笑,卻沒有和她太熱絡,大家還是慢慢來吧,對崔家和崔紅紅的芥蒂也不是一下子就真的消除的。

傍晚莫茹一家要回家的時候,莫家又來了一位貴客。

來人是譚澄宇譚政委,這讓莫家都非常驚訝。

莫應棠給雙方介紹了一下。

譚澄宇笑道:“要論起來,我和莫家可是有淵源的。”

他走到莫樹仁身邊,挺直腰板行禮,“莫大哥,你瞅瞅我,看看眼熟不?”

莫樹仁的眼眶就紅了,握着譚澄宇的手,“你是譚政委的公子,這模樣真像!”

譚英傑當初是當地敵後抗日組織的政委。

譚澄宇點點頭,握着莫樹仁的手,解釋道:“當年家父遠離家鄉來咱們省帶領抗日,此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後來……只有他的一些遺物……”他吸了吸鼻子,“莫大哥,我來晚啦,讓你們受苦了。”

當年譚英傑的犧牲非常意外,是在山坳中遭遇伏擊,屍骨不全,而他收集的關於崔發厚做漢奸的證據也全部遺失。因爲種種原因,當時譚英傑犧牲以後,組織並沒有立即展開調查,反而定性爲失蹤。

後來譚澄宇接到父親失蹤的消息以後便申請調動部隊關係,從福建軍區轉到了南京軍區。

他在調查中竟然從一位老鄉家裡找到了一本父親當年的日記本,大體記錄了一些事情,只是因爲保密原因,都是語焉不詳,給他的調查帶來了不少困難。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最後還是給我查個清楚。”譚澄宇握着莫樹仁的手,“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不但要恢復莫家的名譽還要重新追究崔發厚和崔發忠的罪責!”

他告訴衆人崔發厚已經被撤職查辦。

實際是秘密收押,送到省軍區反間諜部審訊,因爲他們懷疑崔發厚還掌握一些間諜的情報,並且崔發厚交代的東西也有助於我方一些敵區臥底同志們的平反工作。

雖然建國已經二十多年,但是有些間諜隱藏的很深,這也是經驗之談。

畢竟……敵方退居寶島的時候,我方也派遣了臥底的。

比如說張翠花的弟弟張佑麟。

這是最高機密,就連家人也不能知道的。

不過張佑麟的事情譚澄宇還是暗示一下週明愈。

從莫家回來以後,周明愈藉着給南屋送沈淑君給的禮品的時候,把張翠花拉到院子裡悄悄地告訴她張佑麟的消息。

張翠花一開始沒聽明白,“紅鯉子,你說啥?”

周明愈附耳又說了一遍。

“咕咚”張翠花彷彿聽到什麼落地的聲音,就好像她心裡原本有一塊大石頭,因爲弟弟沒有消息而一直壓在那裡,現在聽見弟弟最終的消息,那塊大石頭就瞬間落地。

同時,她感覺背上好像有座大山被搬開,讓她原本沉重的背竟然變得輕飄飄的,有一種壓不住自己隨時都要飄起來的感覺。

她一下子抓住周明愈的胳膊,“紅鯉子,快抓着我,我要飄起來了!”

周明愈索性抱住她,“娘,你自己知道就行,也不用告訴我姥孃家人。”

張翠花點點頭,“我知道。”

“爲了保護舅舅的安全,家裡是得不到應有的榮譽和獎勵的。”他提醒。

張翠花道:“誰稀罕那些啊,把鬼子和老蔣趕出去,咱們過好日子,就是最好的獎勵啦。”

弟弟還活着,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周明愈當然不會跟她說,當年跟着撤退登上寶島的一些臥底,在三個月內就被清查一遍被處決大半。

能活下來的是少數。

他也不知道舅舅是被清理掉的那批還是僥倖活下來的那批。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信舅舅還好好地活在臺灣。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誠仁感覺老婆子很不對勁,竟然早早地就躲進被窩裡,肩頭還一抽一抽的。

“我說老婆子,你這是咋個了?”

周誠仁湊過去瞅瞅。

張翠花拿手巾蒙着臉不理他。

周誠仁掀了半天也沒掀開,尋思是不是自己惹的?

不對啊,他這麼聽媳婦兒話,疼媳婦兒的人,還能惹媳婦兒哭?

那沒有的事兒。

年輕時候沒有,這都一大把年紀更不能。

誰不知道他家的事兒全是老婆子當家做主的。

上頭沒有公婆,下頭孩子都聽話孝順,多少人都羨慕老婆子沒煩心事兒呢。

他尋思着就想摸菸袋鍋子抽袋煙,嗓子裡一陣癢癢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想起早上他咳嗽得厲害老婆子說“你都一把年紀,這兩年咳嗽也厲害,我瞅着要不就別抽那菸袋了。紅鯉子不是說了嘛,那煙不是啥好東西,抽了以後肺子都黑了,老了坐病,還有人得肺病的都沒法兒治呢。”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說啥,嗯,笑嘻嘻地說沒事,一大把年紀,吃好的喝好的,過了這麼幾年好日子,感覺夠本了。

難不成老婆子這是記着,生氣呢?

他猶豫了一下,手裡捏着的火柴就沒劃下去,重新放回火柴盒裡。

只是煙癮上來有些忍不住,看了一眼油燈,尋思要不就對着油燈抽兩口?那油燈在燈窩子裡,靠着老婆子那頭呢。

那、要不就不抽了?

煙癮難道還有老婆子重要?

周誠仁尋思了一下,做了老半天思想鬥爭,終於壓下那股子煙癮,把菸袋鍋子放一邊,對張翠花道:“老婆子,我聽你的,不抽菸了。”

張翠花正躲着抹眼淚呢,這麼多年也就爹孃死的時候她哭過,後來不管人家欺負還是弟弟當兵還是弟弟這麼多年不回家,她也從來沒有哭過。就算那時候日本鬼子進村,趕得大家東躲西藏朝不保夕的,她也沒掉過淚,只想着怎麼活下來。

可這會兒知道弟弟還活着的消息,心裡的大石頭落下去,好像把她的眼淚閘門給砸開了,怎麼都忍不住。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啊流,她自己控制不住,又覺得有點丟人不好意思,生怕被人看見,所以早早地上炕睏覺。

哪裡知道老頭子在那裡一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幹啥呢。

嘀咕了半天,最後冒出這麼一句來,把張翠花又弄得笑起來。

“誰不讓你抽了,你抽吧,反正這麼大年紀,咱們也活夠本了。”她憋着哭了半天,嗓子也啞着,這麼一說聽在周誠仁的耳朵裡,那不就是賭氣嘛!

這還了得!

不抽,堅決不抽了。

他把菸袋鍋和菸袋包放在張翠花靠牆的那邊,堅定道:“不抽了,說不抽就不抽。”

張翠花就知道他這是誤會了,剛想扔還給他讓他只管抽,又想起周明愈說的,年紀大了儘量少抽菸,免得得肺病,喘不動氣可是最難受的呢。

想着老頭子今年冬天身體似乎不如以前,早上咳嗽還憋氣,她又覺得誤會也好,那就不要抽,正好。

周誠仁也不知道這麼一打岔,他就真的要戒菸了。

第二日去和周誠志、周誠義等老頭子說話的時候,大家一眼就看到他從不離手的菸袋鍋子不見了。

這可是大事兒!

他們這些老傢伙,最親的就是菸袋鍋子,那是五冬六夏從不離身的!

可以說這一輩子不是天天抱着媳婦兒睏覺的,但是絕對抱着菸袋鍋子。

“這是咋的了?”都紛紛問他。

周誠仁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強忍着煙癮道:“那啥,我說你們也都戒菸吧。這不是好東西,我今年冬天咳嗽厲害憋氣,晚上喘不動氣,決定戒菸了。”

周誠志:“他二嬸子不讓你抽了?”

“沒有的事兒!”周誠仁立刻否認,“她纔不管呢,隨便抽,我是覺得身體不行了。”

周誠義還正吧嗒呢,結果被他這話嗆得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誠仁給他拍拍背,“大哥,你看你,我說別抽了,喘不動氣可不是玩兒的。功德叔兒怎麼得的病?”

還不是抽劣質煙抽多了?

點了火兒正要抽的周誠志頓時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那菸袋點了火兒不抽,很快就熄滅了。

周誠志:“都裝上了,不抽這不是糟蹋了?要不……咱倆一起抽了吧,以後都不抽了。”

周誠仁嚥了口唾沫,很是心動,不過想起老婆子蓋着手巾抽抽搭搭哭的樣子,他覺得心直抽抽,比起煙癮來,還是老婆子重要。

“還抽什麼抽!”他一把把周誠志的菸袋鍋子搶過去,在鞋底上磕了兩下,把裡面的菸絲都給磕出來,“行啦,也不用心疼了。”

周誠志和周誠義幾個面面相覷,真不抽了?

周誠義還憋着咳嗽呢,加快速度吧嗒吧嗒,青煙一陣陣的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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