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生煙放下刀叉起身離開了餐廳走到主甲板大廳的休息區,他站在休息區當中,目光深幽地望着已暗沉的海面。
田暖玉也起身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藍生煙身邊和他一起望着大海。
天已全黑下來,沒有月亮,夜裡的海風比白天的強勁,海面不似白天那般平靜祥和,風帶起了層層波浪,整個海面彷彿暗流涌動,天上的星星卻異常的閃亮。
藍生煙望着海面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我十五歲那年,我父母同坐的一輛車被撞毀,送往醫院的途中兩人就不行了……”
田暖玉一驚,她沒想到藍生煙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她脫口而出:“是車禍嗎?”
“不是。”
“不是?”
藍生煙的神情突然變得冷沉:“是有人蓄意做的”。
“有人蓄意?”田暖玉突然想到了前段時間她和藍生煙被人逼追的情形,那三輛車好像就是蓄意的,當時藍生煙的臉上也露出過現在的表情。
“是黑幫”。
藍生煙輕淡的一句,卻讓田暖玉震驚無比:“黑幫?”
藍生煙的嘴角浮起一抹澀笑:“對,因爲我爺爺是黑幫老大”。
如果田暖玉說自己還能保持冷靜那肯定是假的,這樣溫潤如玉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和黑幫有聯繫呢?
可是藍生煙卻是一臉的平靜,甚至帶着幾絲漠然。
田暖玉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那天被三輛車緊逼成那樣藍生煙卻一點也不驚慌,在三輛車發生事故後,他漠然的毫不關心,而告訴段流雲時,兩人只是在冷靜地分析原因。
對了,段流雲,田暖玉突然聯想到了這個總喜歡穿一身黑,渾身散發着一抹邪氣的人。
那天在“斷水依雲”裡,他修理那兩個醉酒滋事的人絕非一般的冷狠,當兩個醉酒人員搬出公安局的人時他也只是冷嗤的不屑一顧。
現在想來,這一切都不難解釋了,如果藍生煙和黑幫有聯繫,那以段流雲和藍生煙的關係,他怎麼可能置身在外呢?
田暖玉臉上的驚異神情讓藍生煙的神情一黯:“我父母被撞死就是黑幫之間的爭鬥導致的”。
突然藍生煙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從我父母下葬的那天開始,我把自己關在臥室的房間裡,誰也不見,也不和任何人說話,那時我和你今天的想法一樣,不停地自責自己,如果當時自己也在車上,是不是就不會讓悲劇發生?可是無論我怎麼懲罰自己,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從那以後我開始恨黑幫,更恨我爺爺,他爲了擴展自己的勢力連自己的家人性命都賠上了,他一直說自己的勢力很強大,可是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
“我爺爺找人把我臥室的房門撬開,我就開始絕食,整整一個星期我不吃不喝,最後昏迷休克,我爺爺把我送進醫院時醫生說再晚一步人就救不過來了,等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醫院,我趕走了所有的醫生開始拒絕治療,我爺爺實在沒辦法,答應送我去國外”。
藍生煙的臉上顯出一絲隱隱的憂傷,田暖玉的心卻不由的一揪,原來眼前的人非但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豐衣足食無憂無慮,反而有着這麼曲折揪心的經歷。
雖然現在藍生煙的語氣很平靜,但可以想像當年父母的突然離世對還仍是青春稚嫩的他的打擊有多大,而他的內心又壓抑了多麼沉重的痛苦和自責。
田暖玉突然心疼起藍生煙來。
“就這樣我先是去了美國的紐約,我爺爺爲了準備好了一切,房子,學校,還安排人每天接送我上學,我在我爺爺安排的學校裡讀了一個學期後,就自作主張地轉學到了另一所寄宿學校,我討厭我爺爺爲我安排的一切,更討厭我走到哪裡都有人跟着,我知道那是我爺爺擔心我發生意外,可是就是因爲這個我更加覺得討厭”。
“大學畢業後我爺爺讓我回國,我不肯,他親自跑到美國把我逼了回來,那時他已經穩做上了老大的位置,不過他早就開始黑白兩道生意都做,在我大學畢業時,家裡的白道生意早已蓋過了生意,我爺爺也有意想漸漸退出,所以叫我回來接替他掌握家裡的生意”。
“可是這麼多年下來,黑白生意早已相互滲透,互相牽扯着理都理不清,想到要和沾邊,我就特別的厭恨,最後我爺爺還是沒抵過我的堅持,我又回到了美國”。
“不過我去了曼哈頓,我和我的一個大學同學一起開了一家信息網絡公司,這是我們在大學讀書時就已經構設好的,我想憑着自己的能力重新創建一個乾乾淨淨的世界,兩年多的時間裡,我們的辛苦終於有了成果,公司已由最初的就我們兩人擴展到了百人,公司業務也步入了穩定的軌道,就在我構想着更大的未來前程時,我爺爺卻發了一封病危通知書給我”。
藍生煙澀然而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