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暖玉扭頭一看,抱她起來的是藍生煙,他臉色不似平時的清淡而是陰沉着。
田暖玉本能地想掙扎抗拒,可是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着抖,整個人都是虛軟無力的,她的身體只微微動了一下,便癱軟在了藍生煙的懷裡。
藍生煙的舉動讓大家均是一愣,等大家反映過來,藍生煙已抱着田暖玉走進了遊艇上的臥室裡。
進了臥室,藍生煙把田暖玉放在了牀上,然後拿了一條毯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田暖玉卻顫抖着下了牀,然後將身體靠在牀邊,滑坐在了牀邊的地毯上。
她屈起雙腿,手抓着毯子把身體包裹起來,然後把頭埋進了兩膝間,整個人像駝鳥一樣縮蜷進了毯子裡。
她還沉浸在悲傷和絕望之中,毯子就像一個殼,她只想縮在這個殼裡,彷彿這樣就能與世界隔絕起來。
可是世界並不想與她隔絕。雖然有些模糊,不過藍生煙的腳步聲,關門聲,還有流水聲……這些聲響如同電磁波般時斷時續地流進了田暖玉的耳朵裡。
彷彿過了許久,藍生煙的聲音突然在田暖玉的耳邊響起:“用熱水去洗個澡會感覺好一點,這裡沒有女裝,你將就一下先換上我的衣服,等你的衣服烘乾後再換上”。
藍生煙的聲音低沉而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田暖玉的身體已停止了顫抖,此時如僵化般一動不動地蜷縮着,沒有任何反應。
見田暖玉沒有反應,藍生煙沉默着望了一會兒她,突然轉身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準備開門時,又忽然折返回來。
他走到田暖玉的身邊,什麼話也沒有說,彎下身一把抱起田暖玉徑直走進了浴室,然後把她整個人放進了浴缸裡。
浴缸裡已放了大半缸的熱水,藍生煙把田暖玉身上的毯子扯掉扔在了旁邊的地上,然後蹲下身與田暖玉平視着望着她。
毯子被扯掉了就彷彿把保護殼拿走了,田暖玉坐在浴缸裡屈起雙腿,兩手環抱着腿蜷縮在水裡。
可是她無法忽視身旁的藍生煙,幾秒鐘後,她緩緩擡起頭,眼神悽迷地望向藍生煙。
藍生煙直視着她的眼睛沉聲道:“你從這裡走出去的時候,一切就都已經過去了。”
他的聲音依然低沉而平淡,甚至比剛纔更冷淡了些,但卻彷彿帶着一股能震動心緒的力量,讓田暖玉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田暖玉目不轉晴地望着藍生煙的眼睛,藍生煙也靜靜地直視着她。
他的眼神冷然地不帶一絲溫度,黑亮的眸子深邃而幽沉。
田暖玉直愣愣地注視着這雙眸子,她覺得自己闖入進了這片深邃之中,而他並沒有拒絕反而爲她開啓了一條通行的道路,她在冷然的幽沉深處,看到了一抹溫暖在微微盪漾。雖然微弱仿若一簇燭火,卻足夠溫度她縹緲在半空中的悲絕的心。
田暖玉的心在瞬間裡一下沉定下來,她艱澀地慢慢吐出兩個字:“謝謝!”
藍生煙什麼話也沒有說,站起身來走出了浴室,只一會兒又返回進來,把一套乾淨素白的運動套裝放在了擱衣架上。
“一會兒先換上這套衣服吧!”藍生煙說完轉身出了浴室並關上了門。
田暖玉的目光像被藍生煙牽着線般跟隨着他的身影無意識地移動着,映入她眼眶裡的藍生煙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休閒套裝,頭髮也已擦乾。
在藍生煙關上浴室門的剎那,彷彿他把牽着的線剪斷了,他的身影在田暖玉的眼前徹底消失,接着田暖玉聽到臥室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田暖玉在浴缸裡又呆坐了一會兒,經過熱水的浸泡,她的身體已恢復了熱度,四肢也不再僵冷,她的耳邊一直迴盪着藍生煙剛纔的那句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是的,無論什麼事都會過去的,母親的離世,被人捉弄嘲笑,還有許許多多或者開心或者不如意的,都將會成爲過去。
生命的旅程不會後退,只會持續着永不停止地向前行,所有經歷的一切都會成爲風景被布畫在這一旅程的沿途兩側,以印證生命存在的軌跡。
昂頭勇敢地往前行,纔是對已成爲過去的人生最好的交待。
田暖玉慢慢伸直雙腿,緩緩脫去身上的衣服,打開了熱水噴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