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的臉色依然不好，這安慰太蒼白了。
“你別把自己嚇個好歹出來，到時候方叔沒事，你卻倒下了，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他真得哭死了。”封華又道。
方家兄妹都看着她，這個藥下得比較猛.....不過也是事實，方健深吸口氣，按按胸口，平靜下亂跳的心率。
醫院不遠，眨眼就到，下了車，方強一溜煙地就跑進了院子。方健也想跑，被封華拽住，同時拉住也要跑的方芳：“扶着你哥，慢點走，說了沒事的。”
“沒事沒事。”黃老頭在後面打補丁。
院子不大，不用跑幾步也就到了，方強正在跟村子來的其他幾個人說話，臉色極其難看。
方健的腳步一頓，身子有些軟。
封華嘆口氣，再聰明再厲害，也是十幾歲的少年，父親對他來說，可能是山一般高大的存在。突然有一天，山倒了，那種傍徨無助，甚至絕望，她可以想象。
“沒事沒事，手術室裡縫針呢吧？”封華高聲問道同村的幾個男人，也是提醒。
衆人的情商就是再低，也知道這種時候只能說好話：“對對，沒有事，縫針呢。”
方健看向方強，如果單純只是縫針，方強的臉色不會白成這樣。
方強接收到封華和哥哥的眼神，小聲道：“我聽他們說流了好多血.....”還跟他比劃了一下，那麼大的一個窟窿，在頭上.....不過這個就不要告訴哥哥了。
聽到他說流血，方健鬆口氣。別看方強是個男孩子，但是從小怕見血，家裡殺個雞他都躲老遠，把別人咬出血，他更是哭得比別人還慘。
聞血變色倒是應該的。
樑青山也在人羣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自然要親自過來。樑青山看了封華一眼，走了出去。封華等了幾秒，也悄悄退了出去。
現在所有人的精力都關注着手術室，沒人發現。
“我們坐最好的馬車來的，方家老人和方全的媳婦都在後面，估計馬上也就到了，一會哭起來....方健行嗎？”別把他嚇死了！
“那一會人來了你就直接跟他們說，大夫說了，沒事，小傷，一會就好！”封華道。
樑青山點點頭，嗯，這樣好，不是他說得，是大夫說得，可信度更高。
“你回去就去醫生辦公室裡轉一圈，裝裝樣子。”封華說道。方健可不是個好忽悠的，按理說這麼沒技術含量的謊言，平時瞞不過他，不過他現在心神大亂，估計有用。
樑青山照做，回去當着他們的面，說去問問醫生。
封華也去找了唐賢。
“師父，剛纔來那個外傷急診，你看見了吧？”封華問道。
“看見了，你們村的人吧？”唐賢直言道：“我看那個樣子....得準備後事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封華的精神力一直鎖定着手術室，雖然設備簡陋，連個心率儀都沒有，但是她已經感覺到方全的生命力越來越弱。
這是她的蝴蝶翅膀嗎......這讓她以後如何心安理得地面對方遠！一下子把他爹扇沒了！
“師父，我這有些參片，我想給病人含一些，多少出點力吧，這是我好朋友的爸爸。”
封華從兜裡掏出一把人蔘片。
唐賢看見眼睛就是一亮，這人蔘，得好幾百年了！這孩子就這麼從兜裡掏出來了，隨手攥着，一看就不在意，平時還不知道禍禍了多少呢！簡直是暴殄天物！
“師父，我自己能進手術室嗎？不行你帶我進去！”封華說道。
事情緊急，唐賢也沒功夫問她這人蔘的來歷，拉着她去換了衣服，就進了手術室。
封華帶着帽子口罩，穿着醫生的衣服，門口的人沒有一個認出她來。
進到手術室，跟其護士點頭打了個招呼，唐賢和封華都沒有出聲，周楚彬正在全神投入，不能打擾。
方全仰面躺着，傷口在額頭左上方。
趁周楚彬扭頭讓護士擦汗的功夫，封華把一片參片塞進了方全的嘴裡，手在他的嘴上停了三秒，放進去大量的空間井水。
方全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穩了。
周楚彬眼睛一亮，只當是病人求生慾望強烈，激發了身體的潛能。既然他想活，他就讓他活！
周楚彬繼續全神投入到手術當中。其實病情不算複雜，顱骨粉碎性骨折而已......碎得也不是很嚴重，這樣想把一塊塊骨頭找出來，拼起來，難度卻更大一些。
手術室外響起了尖利的哭聲，想來是方家人到了，不過樑青山的安慰似乎及時起效了，哭聲小了很多。
封華一直站在一旁，過一段時間，就往方全嘴裡塞一片參片，外加空間水。幾次三番，周楚彬也注意到了她。即便封華包得再嚴實，但是她的眼睛辨識率太高了，周楚彬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來幹什麼？
封華把手舉過去，讓他看見手上的參片，周楚彬點點頭，這主意好！那就讓她在這吧。
看完不再關注，繼續手術。
三個小時之後，手術結束，方全還活着。
空間水不能治癒先天心臟病，但是對這種外傷，卻是手到擒來。
一衆醫生推着方全出了手術室。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方老太太立刻問道。方家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方全，還好，臉上沒蒙白布！這就是沒死！
“手術很成功。”周楚彬沉穩道。手術確實非常成功，他自我感覺這是他從醫以來，做得最好的一次手術。但是人能不能活過來，還不好說。
周楚彬就要秉持着醫生的原則告訴他們這點，封華在後面捅了捅他。這話等方健不在的時候再說吧！
周楚彬瞄她一眼，沒再說話，推着病人進了病房。
“你們都出去，病人現在最怕感染。照料有我們醫生在就好了，家屬就不要進來了。”病房門外，周楚彬攔住了外人。此時沒有icu，只能拿個普通病房充數，不過這病房裡沒有其他病人，進出也嚴格。
方家人看了一眼方全，臉色雖然不好，但也不再慘白灰敗，一副瀕死的樣子，心裡都落地了。也就沒堅持，而是趴在窗戶上，往裡望。
周楚彬親自守在病房裡，隔一會就給他量一次體溫。術後最怕高燒，這種情況下，一燒就完了。
·······
我98年做的急性闌尾炎手術，當時急得挺狠的，手術了2個半小時，住院了半個月。出院那天大夫跟我媽說，小姑娘命挺大，術後沒發燒，不然就完了~
不知道一個闌尾炎也能這麼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