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人也是一臉錯愕,特別是雲雪凝,她自恃聰明,偷眼瞄到那個算題後,想了半天仍是一頭霧水。
她看着鄭六一那副輕鬆得意的表情心中就來氣,不信鄭六一畫幾個〇〇便能把問題給解決了。
只聽鄭六一對甄欒道:“若雉爲〇,兔爲叉,則〇叉之和爲三十五,二倍的〇和四倍的叉,和是九十四,這樣想算出〇和叉各是多少,並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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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方程之術也!”甄欒聞言茅塞頓開,用算籌在木盤內擺弄了幾下,喜道:“雉二十三,兔十二。”
其他人看得一頭霧水,雲雪凝在心中倒是有幾分佩服,這人看似有幾分癡傻,算起題目來速度倒是極快。
鄭六一看着甄欒,微微一笑道:“甄兄,其實這只是一道口算題而已。”
口算,這如何能做到?甄欒瞪大了眼睛,搖搖頭道:“不可能,絕不可能!”
“不可能?你做不到的,未必別人也做不到!”鄭六一故作不屑地看着甄欒說道。
此人精於算學,難道便是史書上記載的甄鸞?甄鸞雖數學成就不高,但也算得上當世奇才了。鄭六一故意以言語相激,欲征服此人爲日後所用。
甄欒頓時兩眼放光,對鄭六一道:“請鄭兄指教!”
“若雉爲三十五,則有多少隻足?”
“七十!”
“如此一來,少了多少隻足?”鄭六一循循善誘。
停頓了幾秒,甄欒迷惘的眼神漸漸凝聚,欣喜道:“少一兔,則少兩隻腳,如此一來,兔十二,雞二十三也!”
反應還挺快,一點就透,倒是沒讓鄭六一失望。
“所以說,算學之道,不僅僅在於算法的熟練,計算是否迅速。往往轉換一種思路,你就會發現一個廣闊的天地!”
鄭六一說完緩緩放下茶杯,對甄欒道:“甄兄,你說是不?”
聞言,甄欒身體一震,如遭電擊,喃喃道:“轉換思路…天地廣闊…”
唸叨了幾遍,甄欒突然撩起衣襟,跪倒在地,對着鄭六一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請受弟子甄欒一拜,還請先生日後多多指教!”
甄欒在京城極有才名,曾幫助太常陳臨修改曆法,極受陳臨賞識,力邀甄欒任太常寺太史一職。甄欒雖未去就任,但此事卻轟動了整個京城。
雲鬆久在京城,對甄欒豈能不知。這時見到甄欒拜服在地,讓他感到極爲驚訝,此人平日極爲清高,很少與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沒想到小姐帶回來的這個鄭大公子如此厲害,片刻之間便讓甄欒執弟子之禮,着實讓人感覺匪夷所思。
鄭六一趕緊扶起甄欒,道:“甄兄不必如此,日後咱們多交流切磋便是!”
甄欒起身,從懷裡掏出契約,雙手遞給鄭六一,道:“先生請收回契約,哪有弟子收老師銀子的道理,這宅子弟子送於老師了!”
這麼敗家?這麼大的宅子說送就送,有錢人家的子弟都這麼任性麼?
可鄭六一卻不願佔這個便宜,拒絕道:“甄兄可爲算學舍棄千金,我鄭某又豈是貪人錢財之輩?”
甄欒收回契約,執禮甚恭,赧顏道:“學生造次了!”
鄭六一起身,對甄欒道:“甄兄,明日我與衆人便來與你交接,日後我會住在這裡,若有閒暇,咱們可多多交流。諸事纏身,小弟先行告辭了!”
當日午後,雲飛揚得知僅用六千兩便拿下了一所大宅院,心中驚訝不已,對夫人道:“若兮,鄭家的大公子果然學識過人,他跟雪凝倒是天生一對。”
李若兮笑道:“你呀,就別操這個心了,不見你家三丫頭跟那鄭家二小子形影不離的?”
“你就沒瞧出什麼不對?”雲飛揚反問。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一點。雪凝雖和元雙公子形影不離,但一雙眼睛卻時刻都在大公子身上。”李若兮似有所悟。
雲飛揚笑道:“虧你還是女人,你就沒看出元雙公子是個女子?”
“還真是!剛開始我看他長得俊俏,有點高興過頭了,細細琢磨,他還真是女子。那麼雪凝怎麼辦?鄭大公子可曾婚配?”
“他們一同從成都來,必然熟識,這個一問你那寶貝閨女便知。”雲飛揚頓了頓,接着道:“我瞧他二人走路腰沉步穩,武功定然不俗,只怕他們此行不是單純爲生意而來。”
李若兮知道丈夫的眼光極爲老辣,絕不會走眼,鄭家二人會不會在京城惹出亂子,她心中不免忐忑,於是自己安慰自己道:“益州鄭刺史清名在外,他家的孩子定然不會差的。”
“但願如此。唉,兒女婚姻,皆有定數,咱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雲飛揚是打心眼裡喜歡鄭六一,但是這小子似乎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讓他捉摸不透。長嘆一聲之後,端起案几上茶杯,抿了一口,暗暗沉思起來。
次日早飯過後,鄭六一帶着無雙、蕭辰彥以及十餘名夥計向雲飛揚夫婦告辭,多謝他們的盛情款待。
臨別時,鄭六一特別向李若兮道:“伯母,小侄還將在京城居住一段時日,軋花機試製完成若有問題,可隨時差人到康祿坊找我。”
李若兮看了雲雪凝一眼,回頭朝鄭六一笑道:“那自然免不了要打擾鄭公子。雪凝,鄭公子初到京城,對這裡還不夠熟悉,你何不前去送送?”
她此時看着鄭六一,只覺着處處順眼。雲雪凝嗔了她娘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你女兒我像是嫁不出去的嗎?這麼用力向人家面前推!
雲夫人前兩天還是一雙眼睛上上下下不離無雙,一副丈母孃相女婿的眼神,今天這眼神怎麼換到自己身上了,難道是發現了什麼了?
鄭六一心中揣着狐疑,帶着衆人告辭。
來到康祿坊,鄭六一這才仔仔細細把整個裡坊巡視了一遍。這裡共分三個院落,房舍衆多。特別是王家的院子,前後分了三進,有耳房有花園,想必這王家非富即貴,在京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鄭六一從雲雪凝口中得知,整個京城才一百零八坊,自己單獨拿下一坊,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太高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