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孃親自把二人帶到了客房,客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鳳玉兒嘟着小嘴,滿臉的不情願,賭氣的白了一眼軒轅牧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軒轅牧對此只是莞爾一笑,這丫頭的脾氣自己知道,此時萬不可招惹的。
進得房間,不禁四周打量了一下。此間房並沒有想象中的如何華麗,反而是簡樸至極,除去四周牆壁上的幾幅字畫,再無其他裝飾。一張矮桌上放着一方古琴,邊上竟然有着幾罈美酒。
軒轅牧看到這裡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面上浮起了一縷笑意:“這媚娘果然是生得一顆玲瓏心,雖不知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通過察言觀色竟然猜出了自己的煩惱,也算是自己沒有白白的來此一番!”
想罷,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一縷寒白的月色立時射了進來,爲這屋中增添了一絲清幽之意。放眼望去,周邊的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不禁得一聲長嘆。隨手拎起一罈酒,看也不看的拍開了泥封,仰頭猛灌了一口。
“既然佳人有意,本公子總不好掃了你這份心意!”長長的吐了一口酒氣後,軒轅牧對着窗外灑然一笑。
又是猛灌一口後,隨意的坐在了矮桌前,伸手調弄了幾下琴絃。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閉上眼睛,手指在古琴上慢慢的揮動了起來。
叮叮咚咚之聲漸起,初始猶如潺潺山泉嗚咽,繼而宛如雄鷹展翅,翱翔於九天。錚錚之聲雖婉轉悱惻,卻時時透出了金戈鐵馬的萬般豪情。
軒轅牧並不知曉,此時窗外的街道上,行人都已經駐足不去,癡呆呆的聆聽着這有如九天之外的仙音神曲。
彈至興起,軒轅牧雙目猛然睜開,信口吟出:“冷觀羣芳吐蕊,百草生髮,獨坐聽風雨,無葉無花換美酒,樂怡歡!何懼四季冷暖,零落成泥,香襲依如故。本爲傲寒第一子,誰共參!”
聲音剛落,只覺得手間一顫,錚的一聲,琴絃斷了開去。看到此景,軒轅牧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心中滿是悵然之情,抓起酒罈,又是灌了幾口。
正當此時,只聽的隔壁房中琴聲傳出,正是接着剛纔他未奏完的曲調。聽着這琴音中流露出的溫婉之音,如微風蕩柳,黃鸝鳴音。不由得心中叫好,此人的琴藝絲毫不在自己之下。
一曲終了不久,只聽得門外一聲嘆息:“未想到公子的琴技如此之妙,媚娘深感佩服!”
“呵呵,本公子也沒想到,剛纔幫本公子續下此曲的竟然是媚娘姑娘!”軒轅牧微微一愣後,含笑的打開了房門。
媚娘這時換了一身墨綠色的衣裙,使得原本就讓人垂涎的身材更顯婀娜。配上那嬌媚的容顏,猶如出水芙蓉一般。看的人是心馳神往,不,應該說是心猿意馬纔對。就算軒轅牧定力非常,也是眼前一陣恍惚。
“怎麼,牧一公子就不請媚娘進屋一坐嗎?”似乎很滿意對方的反應,輕輕撩了一下額頭上的髮絲,嫵媚的淺笑道。
“這本就是媚娘姑娘的地界,本公子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把主人絕之門外啊!”軒轅牧經過短暫的失神後,瀟灑的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媚娘聽到他這般說笑,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軒轅牧立時覺得,眼前多出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可就當媚娘輕移蓮步,準備邁進房間之時,只聽身後冷哼了一聲。一團紅影在眼前閃過,率先搶了進去。
軒轅牧看着突然出現的鳳玉兒,不禁錯愕的一愣,隨即摸了摸鼻子:“小玉兒,怎麼這麼晚還跑來我這裡?”
鳳玉兒冷着一張俏臉,狠狠的瞪了一眼媚娘後,嘟着嘴道:“怎麼了牧一哥哥,只許這個狐媚子來,就不許我來了?”
“呵呵,本來我覺得這位玉公子俊俏的不像話,原來是位如此絕色的美人兒啊!媚娘失敬失敬!”那媚娘看着換成女裝的鳳玉兒,也不介意,滿臉笑意的讚美了一聲後,也緩步走了進來。
軒轅牧看着鳳玉兒的模樣,知道如何去說,也是無用。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到桌邊示意二人坐下。
鳳玉兒與媚娘也不客氣,紛紛坐到了桌邊。只不過鳳玉兒是面含這怒色,而媚娘仍然是一臉的恬靜淡然。
“媚娘樓主,這麼晚不睡,也不去忙活你那花魁大賽,卻跑到牧一哥哥的房間來,還真是清閒啊?”鳳玉兒第一個開口說道。
“鳳姑娘言重了,我這花魁大賽本有很多人在打理,根本用不上媚娘。方纔聽到牧一公子的琴聲滿含憂鬱之色,特過來問候一聲。”媚娘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敵意,淡淡的一笑道。
“半夜三更的不睡覺,閒得彈什麼琴啊,弄的人家都睡不好。”鳳玉兒被媚娘一句話噎的還不上口,只好把怒氣轉移到了軒轅牧的身上。
“好好好,打擾了鳳大小姐的睡眠,本公子這裡給你賠禮了。”軒轅牧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想爭辯幾句,但看這這丫頭一副要吃人的架勢,只好滿臉鬱悶的賠了個不是。
“哼,這還差不多,不過,牧一哥哥,你真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鳳玉兒看到軒轅牧說了軟話,臉色上緩和了許多,不由得關切的問道。
“都說琴爲心聲,剛剛聽得公子彈奏,媚娘纔有此感,也不知道是否如此!”媚娘看了鳳玉兒一眼,轉而看向軒轅牧道。
軒轅牧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隨手拎起酒罈,灌了口酒,才道:“媚娘姑娘所言不錯,本公子確實有些事情壓在心頭。”
“呀,真的有啊!可是,剛纔的那曲梅花三弄,我也學過的啊,怎麼沒有聽出來呢?”鳳玉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
“呵呵,你這丫頭難得還能學琴,還以爲除了遊玩就只會舞刀弄劍呢!”軒轅牧笑罵了一句,也不多做解釋。
“誰說的,我,我,我還會很多呢!” 鳳玉兒聽完很是不服底氣不足的嘟囔道。
“如果媚娘所猜不錯,想來公子應該不只是爲那北方災民之事才如此煩心的吧!”媚娘毫不隱晦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媚娘姑娘所言不錯,本公子所煩的心事甚多。這北方的災民之事雖然也是不小,但只要是處理得當,並不會太難解決。”軒轅牧點了點頭,滿是讚許之色。
“牧一哥哥,這災民之事都容易解決,還會有什麼難辦的呢?”鳳玉兒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問。
軒轅牧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看着窗外的月色,滿臉的悵然。
媚娘看着這白衣少年蕭瑟的背影,神色間也不由得隨之一陣黯然。隨口說出了兩個字:“碩鼠!”
這兩個字一出口,軒轅牧的身形一震,回頭看向媚孃的眼神也隨之一變。原本只是欣賞她的才情與美貌,如今不由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這位蟲兒樓主了。
“沒想到媚娘姑娘會想的如此之深,真是讓牧一刮目相看啊!”軒轅牧點了點頭,但看向對方的眼神卻是滿含深意。
“公子這般看人家,媚娘可要害怕了!”媚娘似乎發覺了軒轅牧的變化,誇張的拍了拍豐滿的酥胸,掩飾着自己失口說出的那兩字的懊悔。
鳳玉兒看着二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如此奇怪,同時發現屋內的氣氛,無形中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不由得疑惑的嘟囔道:“耗子有什麼可怕的?至於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嗎?”
軒轅牧也有些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強烈,暗自搖頭,自己實在是有些大驚小怪了。雖然看出那媚娘並沒有被嚇到,不過也確實因爲自己的反應,表現出了些許的不自然。連忙歉意的一笑,“沒想到在此,能遇到如此知音,真是讓人不虛此行啊!”
“公子說笑了,媚娘也盡是粗通琴技,怎麼敢稱爲公子的知音之人呢?”媚娘雖然口中謙虛,可面色卻不由得一紅。
“呵呵,媚娘不要太過謙虛,剛纔本公子也聽到了媚孃的彈奏,如果這都算作是粗通,真不知道還有幾人敢說自己會彈琴了!”軒轅牧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變化,繼續說道。
鳳玉兒聽到軒轅牧如此評價媚娘,心中不由得大爲惱火。可是自己也聽到了剛纔人家的彈奏,技藝之高,是自己望塵莫及的。只能後悔當初,爲何把鳳天南給自己請來的那些琴師,一個個打成豬頭。最後沒有一個再敢來煩自己,鳳天南也只好放棄讓這位鳳大女俠去學什麼古琴了。
“古人說過,千金易得,知音難求。早知道有如此佳友在此,牧一早就前來此地了!”軒轅牧喝了口酒,笑着說道。
“媚娘姿色平庸,何以引得來公子。如果不是這花魁大會,想來公子不知何年何月纔會來到我這蟲二樓呢!”媚娘瞟了一眼軒轅牧,言語中不自覺的加進了幾分責怪之意。
這下倒把軒轅牧弄的有些尷尬起來,自己剛纔說的義正言辭,可確實忘記了來此處的目的。還真是爲了看一看熱鬧,不過要是說自己根本不是垂涎那些花魁美色,恐怕連傻子都不會相信。
看着軒轅牧這般表情,那媚娘不由得又是一笑,沒想到自己只是微微調侃了一句,竟然也會有如此效果。當下心情不由得大好,忘記了剛纔的一絲不快。
“媚娘只是一句玩笑話,公子不必當真。你能闖過這三關,已經是給了媚娘天大的面子,還怕公子怪罪媚娘呢!”
“怎麼會怪罪,牧一哥哥也是因爲欣賞媚娘經營者蟲二樓的手段。纔想與你相見一面,沒想到這蟲兒樓主竟然是一位美豔動人的絕代佳人。早知道如此,別說是三關,就算是三十關,牧一哥哥也會不辭辛苦的一一闖過的!”鳳玉兒毫不客氣的說了一句,眼神酸溜溜的看着二人。
“小玉兒你胡說些個什麼,當初來這裡,可還是你主張的!”軒轅牧被說得大囧,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連個大老鼠都怕,就知道嚇唬我!到底是那隻老鼠讓你這麼煩心告訴我,我去幫你砍了就是了!”鳳玉兒看到軒轅牧瞪向自己,立時覺得更加委屈,小嘴一憋,眼圈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