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秀才模樣的人騎着匹高頭大馬,硬生生的擋在院子門外。可惜缺少點兒大將風度,手上也沒兵器,要不,可就是一幅威風凜凜的橫刀立馬圖了。
後面四個徒步跟班保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個個精力充沛,目露兇光,顯然都不是等閒之輩
秀才二十左右年紀,穿一襲湖綠色綢緞長衫,頭戴一頂同色的“文生巾” 眉眼還算白淨,模樣也還算過得去。只是渾身上下有着一股盛氣凌人,目空一切的霸氣。
因爲要辦喜事,院門一直都是開着的,這個秀才沒有直接闖進來,多少還是有點兒值得稱道的。
長得敦敦實實的德叔迎上前去,抱拳作了個揖,不卑不亢地說:“敢問這位秀才老爺,紆尊降貴的到這小村子來,有何貴幹哪?”
“貴幹乎?賤幹乎?本公子閒着沒事,出來逛逛而已。看到你這兒有些熱鬧,好象是辦什麼喜事,就過來瞧瞧,想順便蹭杯茶喝。怎麼樣,難道就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這……”德叔有些爲難,今天,是莊婆婆家請他過來做事的,換句話說,今天莊婆婆家就是他的東家。外面這幾個傢伙好象不是什麼善茬,要防備他們對東家不利。
剛纔準新郎官又跟幾個年青人到山外去採購物品,一時回不來,這個時候,他就更有責任和義務護衛東家的周全了。
按理說,準新郎明天就要大婚了,是不能隨便外出的。但是,由於婚期緊,很多物品還沒準備齊全,而有些物品又非莊隆親自去置辦不可,反正是小門小戶人家,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和禁忌。
“看你也不象是這家裡的主人,把戶主給叫出來,本公子有話說。”
“男主人不在家。”德叔實話實說。
“女主人不更好嗎?”秀才有些調侃的味道。
無奈,德叔只好將莊婆婆請了出來。
“這位秀才老爺,叫老身出來有何話說呀?”
秀才轉過頭來一看,出來的是一個步履蹣跚,滿臉皺紋的老嫗。頓時象全身爬滿螞蟻般的難受,厭惡地揮揮手:“這事跟你沒關係,跟你說了也沒用,快叫年輕的當家人出來!”
“老身的孫兒不在家,準孫媳婦兒明天就要做新娘了,是不能隨便見客的。”
”哪來那麼多規矩?讓本公子一睹新娘子的芳容,興許本公子高興了,還有一份大禮送給新娘子呢!”
這話,任何人都聽得出來,分明的不懷好意!
正僵持着,忽然聽得一個有如黃鶯出谷,珠落玉盤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德叔,來者都是客,讓他們進來吧!”
秀才一看,瞪大了眼睛,但見有個美人兒一襲粉色衣裙,頭上戴着涼笠,臉上也蒙着粉色的面紗,在好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兒的簇擁下,仙女下凡似的,嫋嫋婷婷的從屋檐下走到院子裡來。
“德叔,麻煩您給設個座,德嬸去沏壺好茶來,莫要怠慢了這位秀才老爺!”那美人兒再次開口。
聽着那美人兒嬌滴滴的聲音,看着那美人兒婀娜曼妙的身姿,那秀才整個人都驚呆了。
特別是從那薄薄的面紗裡透露出來的欲蓋彌彰的美豔,還有遠遠就飄散過來的沁人心脾的異香,更是把那秀才嚇得骨軟筋酥,一時動彈不得。
秀才愣怔了好一會,這才下了馬,把繮繩遞給隨從,從腰裡掏出一把白玉柄的摺扇,刷的一聲打開,一步三搖的走進來。
龍三小姐輕聲細氣兒的吩咐婆婆,讓她到那邊廂去跟幾個老嬸婆們閒聊,因爲她實在不想讓婆婆受到任何驚嚇。
楊桃樹下早就擺放着桌椅,德叔走過去擺正了正中間的那把椅子,再次抱了抱拳:“秀才老爺請上坐!”
秀才並沒有馬上坐下,四下看了看,便將目光停留在龍三小姐的面紗上,矯時慢物之情溢於言表:“小娘子,本公子好歹也是秀才出身,就這樣被晾在院子裡,連屋門都不讓我進,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乎?”
龍三小姐緩緩開口道:“秀才老爺莫要生氣,現在寒舍正廳裡有些雜物,一時騰挪不開,碰巧我相公又不在家,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不好意思了。”
“那你說的不好意思是什麼意思?”秀才說着,毫無形象的四仰八叉的坐到了椅子上
衆人一聽這話,這明顯是來找茬的,再看這個人的行止,哪裡有半點讀書人的風度?都有些嫌惡了,便都沒給他好眼色。
德嬸沏了一壺茶來,擺開茶杯正要斟茶,卻見那秀才瞪了她一眼,一臉的嫌棄:“看你這粗手大腳的,也配給本公子奉茶?”
說着,一雙桃花眼直溜溜的看向龍三小姐,毫不掩飾的目光,簡直就要將那層面紗穿透。意思不言而喻:如果是這麼個美妞兒給我斟茶還差不多。
”德嬸,看來這位秀才老爺喝不慣咱們這兒的毛尖茶呢,您老人家還是忙別的去吧!”
德嬸正巴不得呢!反正這尊大神讓她看着就想嘔。把茶壺不輕不重地往桌子上一頓:“既然秀才老爺嫌我手粗,那就自便吧!”轉身之際,還狠狠的甩出一個白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