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看着躺在牀上沒有什麼意識的司虹羽,不知道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而且也不知道他的這種生命力流失到底會不會停下。最差的情況就是他的生命力直接被那個黑洞抽乾,再也醒不過來。
即便是最好的情況,現在那黑洞立即停止活動,司虹羽也會比之前衰弱很多。況且那黑洞顯然沒有停下的趨勢,白淵試過不少方法試圖截斷那個黑洞對於司虹羽體內能量的吸收,但是無一例外的都以失敗告終。
“這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白淵看着閉上眼人事不知的司虹羽,自言自語道,“只能說希望你自求多福了。”
躺在牀上的人沒有什麼反應,也不可能有什麼反應。白淵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蹲着一隻披着一聲黑色皮毛的貓,正在一絲不苟地舔舐自己的毛。見到白淵出現,黑貓停下了嘴上的動作,蹲在那裡,衝着白淵不停地眨眼。
“走吧,”白淵沒有停下腳步,他繼續往外走着,邊走邊對那黑貓說道,“怎麼就只有你來了,其他人呢?”
“弟子無能,”黑貓垂頭跟在後面,“師父交待給弟子的事情沒能按照既定結果進行,師弟也因爲要處理後續的事情沒能及時過來,還請師父恕罪。”
“哦?出了意外?”白淵腳步頓了頓,又繼續走着,面前的場景開始變化,從客棧的長長的走廊逐漸變成了一條極長的洞窟。洞窟的石壁上,每隔幾步就裝點着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因而洞窟裡雖然沒有太陽光照進來,但是還是一副極爲通明的樣子。
“是,原本弟子以爲只需要困住他的行動就可以了,等到他體力消耗殆盡的時候自然就能得到師父說的東西,但是我們似乎都低估他了。等到我們注意到情況不對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自殘了。”黑貓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低落,“弟子無能,讓師父失望了。”
“自殘?”白淵聽着覺得有點想笑,他稍稍加快了步伐,“到了什麼程度?”
“他...”黑貓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地開口,“吃了自己的一條胳膊。”
“開始飢不擇食了嗎?”白淵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朝着洞窟的深處不斷走去。
######################
幾名老將軍鴉雀無聲地坐在神武大將軍的客廳裡,已經入夜,房間裡卻只燃了一盞幽幽的燭火,映在姜子儲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姜子儲沒搭理下面坐着的一臉緊張模樣的幾個將軍,他單手撐着頭,坐在那裡,彷彿事不關己一樣閉目養神。
在他的身後半步,站着一個帶着半臉狐狸面具的女人,面具上的花紋用銀色線條勾勒,看起來有些滲人。單從那個女人的身材和衣着打扮來看,那人應當是一個性感的妖物。她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顯然不是爲了禦寒的,袍袖寬大,蓋住的部分只到肩膀處,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身形修長,下半身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穿褲子,只有一條勉強到大腿的短裙蓋住那些不應該讓人看到的東西,外袍倒是很長,能蓋住腳踝,末端墜着兩顆精緻的小鈴鐺。
她沒有穿鞋,腳踝上綁着一條綴滿鈴鐺的鏈子,雙手藏在袍袖中,完美地藏匿了那雙與常人不同的手。
“幾位對我的身份還有什麼異議嗎?”姜子儲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向下方微微有些不安的人,他能看出來他們眼裡隱藏的恐慌,他覺得這種反應很是有趣。
“真的是四皇子?”其中一人猶豫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
“怎麼?”姜子儲露出一個看起來很是邪性的笑容,“冒充一個死人,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這...”底下幾個人互相對視,半晌都沒有出聲。
會說是死人也不是沒有緣由的,現在底下坐着的這幾個人都是之前他哥哥姜子栩手下的心腹,一直以來都是支持姜子栩的存在。之後因爲那場戰事姜子栩自己上了戰場,應當是姜子鈺的手段,這些人沒有一個能跟着一起去的。
即便是這種情況,最開始這些人也並沒有擔心什麼,畢竟姜子栩可是年紀輕輕就開始上戰場的人,怎麼也不至於因爲那麼一次規模不大的戰爭出事纔對。
但是意外偏偏就發生了,傳回來的消息不光說姜子栩遭人暗算命喪黃泉,連帶着一起出徵的姜子儲也被人暗害,連心臟都被人挖了出來。
話是這麼說,但是姜子儲和姜子栩的屍體並沒有人見到過,問起來的時候,那幾個回來報信的人也是支支吾吾的一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模樣。
直到那些從戰場上回來的兵士們也確認了這件事,這幾個人纔算徹底死心。再往後的事情就簡單了不少,皇帝統共只有四個兒子,大皇子和四皇子戰死沙場,三皇子不知所蹤,所以還能繼承皇位的就只剩二皇子。這幫人雖說不情不願,但也沒有了什麼旁的辦法,只能勉勉強強待在姜子鈺的手下,徹底被打上了二皇子黨的名頭。
之後的事情也算是理所當然,老皇帝突然病逝,二皇子匆匆忙忙地即位,要說這其中沒什麼貓膩,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但是顯然也不需要他們表示質疑,二皇子本身就是文臣之首,只靠手底下的幕僚就能把他們這幾個粗人說得面紅耳赤。至少在天下人面前,這個二皇子表現得很是正義凜然,而且放出來的理由都也說得過去,這幾個人雖說有疑慮,但是在已成定局的事實面前實在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只能看着這個從心底裡說起來還有幾分看不上的二皇子即位變成齊國新皇。
但是顯然這羣人對姜子鈺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即便是已經成了定局的事兒,這羣人似乎還記着他們之前認定的主子。都說武人死心眼,認定的事情很少會改變,這樣看來倒還不算是什麼假話。
姜子儲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慶幸這幫人有這樣死心眼,雖說幾年前還在嫌棄這些人不懂得變通,做事死板,但是眼下如果不是因爲這些死板的人,恐怕他想要約到這麼幾個人也是沒什麼可能的。
但是說起來關於姜子儲被挖了心臟這種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更多的人知道的消息則是他不知所蹤。
眼前這幾個人顯然就是得了消息的人,所以在收到鳶尾送出的信件時,這幫人才會是一副很是驚惶的樣子。
但是眼下這羣人在確認了他還活着這件事之後好像有了更值得他們高興的理由。這倒是也不難理解,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向只能算得上是個紈絝子弟的姜子儲都還活着的話,那麼作爲人中龍鳳的姜子栩還活着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
思及此處,下面坐着的幾個人開始有些蠢蠢欲動,最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心裡的想法,開口說道:“那敢問四皇子,睿王殿下他...”
“死了,”姜子儲眼皮都沒擡,聲音聽起來很是隨性,“我親手埋的。”
底下的幾個人瞬間沉默下來,面面相覷,再擡頭時眼裡便滿是疑慮:“所以四皇子這次找我們來,是?”
“這位是九尾閣的副閣主,”姜子儲隨意地朝身後站着的女人一指,“我拜託她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想來你們幾位應當會對這東西感興趣纔是。”
鳶尾聽了姜子儲的所謂副閣主的言論,微微一愣,倒也沒反駁什麼,往前走了兩步,將那個由侯集從皇宮中偷出來的小布包扔在了幾位老將軍面前的桌子上。隨後又往後退了幾步,重新站到姜子儲的身後。
幾人面面相覷,終於其中一人伸手拿過了那被拆開又重新包好的信件。房間裡燈光有些昏暗,但是並不影響幾人將那信件看了個明白。
那信件上寫着的東西着實有些讓人訝異,幾位老將軍看得幾乎要氣紅了眼,這倒也難怪,這等頑固的老將最不能接受的,向來就是這些勾結敵國賣國求榮的事情。
“這是真的?”終於有個人坐不住了,拍案而起,看起來似乎很有些怒髮衝冠的樣子。是神武大將軍,也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我怎麼知道,”姜子儲聳聳肩,“這東西又不是我拿到的,你問我還不如問她。”
他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半天沒出什麼動靜的鳶尾,很是自然地就把責任推卸到她身上去。 ωωω◆ ttka n◆ ℃ O
幾個人的視線隨着姜子儲的手指轉動,最後紛紛停在鳶尾的身上。鳶尾看到這種場景,倒也沒說什麼,往前邁了兩步,伸手掐了一把姜子儲腰上的軟肉。
姜子儲雖說覺得有些刺痛,但是也沒到忍受不了的地步。他仍舊保持那副慵懶的樣子沒有動,耳邊卻響起了一道很是微弱的聲音:“你給我等着!”
面前站着的女人身形有些嬌小,姜子儲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有些走神,這樣一個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他甩下的那些責任。
想到這裡,姜子儲忍不住產生了些微的抱歉之感,聽着鳶尾語氣平淡地說明着有關那些信件的情況,他開始想着再往後應該再做些什麼。
把那個所謂的姜子鈺從皇位上掀下去是必然要做的,以他現在的能力來說,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會成功。但是接下來呢?
按照姜子儲那種時有時無的預感來看,在他成功弄死姜子鈺之後,極有可能在齊國待不了多久就會被白淵帶走。接下來他要去的地方應該是個九死一生的地方,但是對他來說也無所謂,反正現在以他這種身體情況,死不死的都沒什麼區別。
但是也不至於說隨手就把齊國扔在這裡不管了,雖說姜子儲他自己對這個國家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到底姜子栩還是很看重這些人,即便是姜子栩早就不在了,姜子儲也不想讓自家哥哥如此珍視的東西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落在什麼沒有保障的人的手裡。
這樣一想姜子儲又忍不住想嘆氣,結果原本是不感興趣的東西,最後還是得他來操心到底應該怎麼處理。
#####################
房間裡只有緩慢而親籤的呼吸聲,窗戶緊緊地關上,偶爾有風吹過,也沒能吹開窗戶,把冬日裡寒冷的風灌進房間裡。
司虹羽躺在牀上,雙眼緊閉,任誰看去都是一副平靜恬淡的模樣。
然後,不知爲何,外面的風停下了,就連司虹羽的呼吸都停了,房間中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靜止狀態,就連時間都凍結了。
已經凍結的空間裡,忽然出現了一個銀眸白髮的女人,如果白淵在這裡,應當能認出來這就是他在那個黑洞連着的空間的天空上隱隱瞥見的女人。
女人的身形修長,看起來與司虹羽的身高似乎差不了多少。身上穿着一條無袖拖地的長裙,腰上繫着一條看起來像是金色藤蔓一樣的腰帶。
女人的雙腳光裸,走動起來根本沒有發出聲音。她走到司虹羽的面前,掰開他的雙眼,銀色的雙眸中射出兩道櫻金色的光芒,分毫不差地投射進司虹羽的眼睛裡。
司虹羽體內正在不斷吞吸着他的力量的黑洞由於時間靜止的關係早已停止了運轉。那兩道櫻金色的光芒通過司虹羽的雙眸進入,隨後彷彿被吸引一般朝着他小腹處靜止狀態的黑洞迅猛地撲了過去。
那處黑洞似乎被那兩道櫻金色光芒衝擊地有些抖動,但是隻是一瞬間又恢復了正常,那兩道光芒似乎對那黑洞毫無影響。
女人對這樣的結果並沒有什麼意外,倒不如說這種情況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微微張口,吐出幾個極爲玄奧的音符。隨着她的聲音落下,那處黑洞開始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櫻金色的光芒緩緩纏繞上黑洞的外圈光環,隨後開始在那其中緩緩地遊走,直到最後整個外圈都被那兩道光芒包裹。女人輕輕眨眼,周圍的一切還是靜止狀態,但是那黑洞卻緩緩開始了運轉。
與之前不同,這次已經不再是往裡吞吸司虹羽的生命力,與之相反,這次它的運行似乎是之前的完全逆轉,從那洞口中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出能量。
女人見狀滿意地點頭,隨後消失在房間中,周圍的一切也都恢復了正常,寒風依舊敲打着窗子,房間中只有安靜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