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麼看她也不是個男的啊?”我有些不服氣地爭辯道,老闆轉頭頗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那你知道他是桃花成精嗎?”
“就算是個桃花精又怎麼了?”我有些猜到老闆想說什麼,但是還是死不悔改。
“他可是咱這條街上的老桃樹修成的精怪,”老闆一副不願意搭理我的模樣,聲音卻還是一字一頓地砸進了我的心底,我那顆原本火熱的少男心就這樣被一下一下砸得細碎,徹底體驗了一把透心涼,心飛揚。
“咱這條街上的桃樹,就沒有母的!”
我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桃花老闆娘有些妖嬈的身影又閃現回我的腦海中,原本自帶桃粉色背景的身影破碎成渣,我快被這殘酷的現實打擊傻了。
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老闆像是在躲什麼瘟神一般“嘭”地一下把門扣上,我木楞楞地轉頭看着老闆的動作,殘餘還能動的腦子並不能理解向來爲所欲爲的老闆爲什麼露出這樣一副做賊一樣的神情。
很快我就懂了。裁縫店的門口像是一陣風吹過,兩姐弟忽然出現在那裡,即便是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的記憶也驅使着我嗖嗖地往內室跑。
小店的門像是紙糊的一般一捅就破,少女的一條胳膊上掛着半扇門跳了進來,少年緊隨其後。想跑沒跑掉的我被那少年掐了兩把掐回了原型,只能一臉憋屈地蹲在他身上被他正着擼一把倒着擼一把,擼得整隻鳥的毛都炸了起來,活活變成了一個綠油油的球兒。
“我說不至於吧,”少女慢條斯理地把那半扇門從自己的胳膊上卸下來,“你要那個就要那個,沒必要把我那樓也順走吧!”
“你弟弟自己看不住還怪我強搶了是吧?”老闆又是一副我熟悉的死不要臉的賴皮樣子,說實話他要是臉皮沒這麼厚估摸着這小店早幹不下去了。
“本身裡面的東西就是要給你的,所以我纔沒怎麼防你,原來以爲老前輩總得是知道自己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哪想到你這人這麼不要臉?!”少年一邊說着一邊用力搓我的頭,搓得我暈乎乎地,看老闆都有了重影兒。
“那我不管,”老闆傲嬌地轉頭,我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像是在快速地動作着,不多時他手裡那個小塔模樣的東西就消失了個乾乾淨淨,“我拿到了那就是我的,從今天起這東西就改姓白了!”
“有夠不要臉!”我在心裡暗暗給老闆比了個大拇指,卻忽然感覺身上一疼,轉頭一看,那少年手裡正攥着我一把毛!
“嘎!”我大聲抗議,過分了啊過分了!你搓兩把就搓兩把,看在我打不過你的份兒上我不跟你計較,你拔我毛就過分了啊!
少年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怒目相向,反而是我剛剛的一聲叫吸引了老闆的注意力。老闆見到少年手上的幾根綠毛,先是一愣,隨後像是豁然開朗一般拍了下桌子,向我投來了一個...讚賞(?)的目光。
“行了,你倆也別跟我爭這個,”老闆擺了擺手,“原本打算等我回來之後找個好的容器把裡面的東西裝好再把你這小樓給你送回去的,但是現在我看這事兒根本沒得談了。”
“你什麼意思?又想耍賴?!”少女的眼睛幾乎要立起來,怒氣衝衝地對着老闆說。
“我耍賴?我耍什麼賴?我是那樣的人嗎?!”老闆義正詞嚴,要是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的還真能被他給唬住,可我是誰,我可是跟了老闆五六年了,老闆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又在計劃什麼鬼東西,就看那樣兒,老闆能有什麼好心思我今兒就把面前這桌子吃下去!
“你看你弟弟手裡的是什麼。”老闆開口了,眼神兒一直往我身上飄。
“鳥啊,怎麼了?”少女有些不明所以,低頭看了一眼被擼得一臉迷茫的我。
“不不不,你看另一隻手。”老闆臉上的神情高深莫測起來,整得我也跟着朝少年的另一隻手看去。
一把綠油油的鳥毛還在那隻手上沒有撒開,我怪叫幾聲,掙扎了兩下從少年的手下逃開,站在一邊的鳥架上心疼地摸了摸有些禿了的後背。
“你看,你弟弟的這種行爲對我的小夥計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創傷!”老闆一臉嚴肅,我差點就以爲他真要給我討個公道,“所以拿座塔來賠償不過分吧!”
看看,來了,我就知道老闆不會這麼好心,這不就露出奸商的本來面目了?!
“一隻破鳥能值幾個錢?”少年被氣着了,幾乎要跳起來指着我吼,薅下來的那把羽毛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看得我那是格外的心疼。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老闆的神色正經,“什麼破鳥,這可是我的精神寄託!你也知道,這人一上了年紀總得有點什麼念頭兒讓他活下去,我這一沒成親二沒養個娃的,養只鳥平日裡逗逗樂還讓你給我薅禿了,你到底懂不懂尊重老年人啊?”
“你哪裡老了?!”少年打量了老闆一眼,居然還順着他的邏輯開始了反駁,“我看你這人臉上連個皺紋都沒有還老,你當我三歲小孩好糊弄呢?!”
“你這小孩兒一看就不懂事,”老闆聽到這反問也是愣了愣,想必是行騙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耿直地順着他的話走的,“你就沒聽說過一句話叫相由心生?我心態年輕所以看起來也不顯老,其實我比你爺爺年紀都大!”
“你...”少年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少女制止了。我看着少女有些憋紅的臉蛋兒,忍不住有些感慨,這兩個小孩兒跟他們大姐一比還是嫩的很,跟老闆打交道怎麼還能要臉?還是得回去多修煉兩年哦。
“前輩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姐弟二人也不便再說什麼。”小姑娘吭哧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完整的話,“那座塔樓就先放在前輩這裡,算我姐弟二人孝敬前輩的賠禮。”
說到這裡,少女拉着一臉不情願的少年站起來向老闆行了個禮:“那我姐弟二人告辭了。”
老闆一臉壓不住的喜意,卻還是在故作鎮定:“無妨,不是什麼大事,回去後代我向你們爹孃問好。”
“晚輩知曉。”少女規規矩矩地行禮,直起身時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家姐說不日將會前來拜訪前輩,到時還請前輩不要嫌家姐不懂規矩。”
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等老闆反應,一陣煙霧過去,小店裡再也沒了其他人的身影,只有門上破損的大洞告訴我,的確有人來過。
還拔了我一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