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毒的女子!
楚墨殤的眸子似要滴出血來,離洛的心還是肉做的嗎?將芷樓逼下深淵,竟然還要用劇毒毒害,手段何其殘忍,不留一點活路給她。
鳳芷樓真的……死了?
一把尖刀刺上心頭,橫豎地拉扯,撕割。
楚墨殤悶哼一聲,鮮血衝口噴射而出,他的身體晃了幾晃,險些摔倒在地,飛下萬丈深淵,看到呼嘯的火舌,炙熱的岩漿,他仍舊盼望她活着,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是他!將天真爛漫的小丫頭陷入了這種世俗,捲入了無情的紛爭。
又是他,讓她的生活不再單純,讓她陷入重重危機。
“芷樓!”
他該如何挽回?
絕望的眸中,竟然沒人肯給他一次機會,他無比尊貴,高高在上,是這個世界的龍帝,卻失去了比龍帝地位還要寶貴的東西。
試問天下間,除了鳳芷樓,還有誰,能陪伴他一生。
傾盡身家,揮灑熱血,他也喚不回她了。
離洛迎視着殤充血的眼眸,看着他嘴角的血跡,竟然張狂地笑了起來,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這樣執着的表情,是她此生也揮之不去的,無論誰佔有了她的身體,帶給她如何的纏綿激盪,她的心裡都有一片淨土爲殤留着。
她愛他這份輕狂,愛他這份清高,愛他的自信和憤怒,甚至愛他現在的痛楚。
“殤,我得不到的,鳳芷樓也休想得到,現在看來,真武聖女根本就不是什麼神話,也一樣會死!一樣會粉身碎骨!”
“閉嘴!”
楚墨殤被激怒了,他好像暴躁的獅子,一把抓住了離洛枯瘦的手臂,狠狠將她提出精鐵藥桶,爲什麼芷樓死了,這個女人還活着,爲什麼善良的她,就該粉身碎骨?而離洛就這樣泡在聖地的藥水中。
她也該肢離破散!
殤的眉宇一冷,大手一鬆,將離洛大力地甩了出去。
“將她給我扔出櫻草坪!”
一聲怒吼震動了藥司的房頂,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房檐上的琉璃瓦礫竟然紛紛墜落下來。
使者們頭都不敢擡一下,靜站閉氣。
離洛被殤這樣一抓,一甩,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痛是什麼已經不知道了,她的痛覺神經死亡了。
殘破的下身已經開始潰爛了,雙腿消失不見,髖骨所剩無幾,白花花的骨頭露了出來,如果不是聖地的藥液,她如何能活到今天?
離洛睜大了眸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體,摸着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立刻尖聲大叫了起來,她還是人嗎?她根本就是一具殘屍。
“不,不!”
離洛聲嘶力竭,她竟然連人都不算了,她的腿呢,她的頭髮呢,她的美呢?頭戴粉紅牡丹,髮絲烏黑,雲鬢高聳,一身款款羅衫、風姿優雅的離洛公主哪裡去了?
“啊……”
她捂住了臉,竟然無淚可流。
飛淵不敢再說什麼,對着使者使了一個眼色,現在一切都揭曉了,離洛使毒毒死了龍後,龍後墜落深淵死了,現在就算龍父,長老都來,也不能替離洛求情了,什麼龍之次子的妻子,如此妖孽女子,死有餘辜,龍帝的命令,必須執行。
“還愣着做什麼,將這個女人裹起來,扔下櫻草坪。”
“是!”
幾個使者衝了進來,拿起了一塊黑布,將殘破的離洛裹了起來,離洛仍舊在抽搐着,眼睛翻白,沒有了藥水的滋潤,她還能堅持多久,紫金散的作用也要消失了。
使者擡着離洛離開了。
藥司裡安靜了下來,飛淵仍舊不敢說話,呆呆地站在那裡,他知道這個時候,誰都不能煩擾了龍帝,龍帝正處於極度的悲傷之中。
現在龍後已死,成了確定的消息,不知道龍帝要如何處置了雪笙,抑或將她留下來,好像花瓶一樣供養着,畢竟這天下間,再難找出第一個如此像鳳七小姐的人。
白鷺走了過來,剛要說什麼,飛淵做了個噤聲的工作,夫妻兩個慢慢地走出了藥司,安靜地守在了一邊。
櫻草坪前,離洛的叫聲越發的虛弱。
“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我……”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毫無光亮,也只有這一刻,她才能感受到月娘的世界有多黑暗。
使者們不要多大的力氣,就能高高揚起手臂。
“娘,救我……”
離洛的身體飛出去的一刻,淒厲地喊了出來。
娘?
她的娘是誰?月娘嗎?在離洛的心裡,確實沒有第二個娘,只有月娘一個,可惜……她對月娘做的,人神共憤,一切都在她自己的身上得到了報應。
雖然龍父帶着長老們奔了過來,黑子的布卷,還是扔了出去,墜入迷霧之中。
“你們……”龍父十分吃驚,雖然離洛該死,可她和止是夫妻啊。
“這是龍帝的命令,讓她粉身碎骨。”使者們低聲回答着。
“龍帝的命令?”
龍父很是吃驚,離洛在藥司浸泡了六年了,殤都沒任何意見,怎麼今日突然將她扔下櫻草坪了?
“我去找他……”
在聖地,也只有龍父敢質問龍帝爲什麼會下一些奇怪的命令,長老們也只是搖頭嘆息,不該啊,不該,龍帝這次是怎麼了?離洛可是他弟弟的妻子啊,何況她現在幾乎就是無害的。
殤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當龍父風風火火感到藥司的時候,門口只有白鷺一個人站在那裡。
“龍帝呢?”龍父看着空空的藥司,追問着。
“龍帝去了死亡沼澤。”白鷺回答着。
“去死亡沼澤?可那是可是聖地的禁區,他今天的舉止爲何這麼不尋常?”龍父皺起了眉頭,拋去龍帝冷落龍後不說,他怎麼突然發怒將離洛處死?還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白鷺只知道,龍帝的軒轅赤霄劍掉在死亡沼澤中了,可能龍帝去找赤霄劍了吧?”白鷺猜測着。
“我等他回來。”龍父嘆息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踏過褐黃的土地,穿過高聳的荊棘林,死亡沼澤邊上,迎着夕陽,佇立着一個銀白衣衫的男子,夕陽拉長了他的身影,倍顯落寞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