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淵跑進了龍息閣,看到斷裂的玉石桌面後,威懾地後退了一步,他知道龍帝的苦惱。
這幾天龍帝一直在尋找通往異界的入口,卻毫無結果,飛淵體諒龍帝的心情,軒轅雌劍在異界,那就意味着,龍後就算死了,屍身也可能埋在了異界。
但異界和常界相通,罪孽,魔獸和霍亂,會隨後而來,所有的美好都可能不復存在,打開異界之門,是萬萬行不通的。
爲了讓龍帝收心,飛淵和白鷺只能決定,暫時讓雪笙分散龍帝的注意力,畢竟她生得那麼像鳳七小姐,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亂真。
“龍帝,龍後好像病了。”飛淵低聲說。
“病了?”
殤將神器一收,眉宇微挑,飛淵口中的龍後指的當然是雪笙,不是鳳芷樓。
“病了就該找大夫,怎麼來找我?”他冷聲地迴應着。
“可龍後說要見你。”飛淵說。
“告訴她,這個請求不被允許。”
楚墨殤轉身坐在了牀榻前,仍舊盯着手裡的軒轅赤霄劍,一定有辦法到達異界的,他必須拿回那把雌劍,確定它是不是在鳳芷樓的身邊。
這幾天楚墨殤好像着魔了一般,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整天憋在了龍息閣內,研究軒轅赤霄劍,飛淵很擔心,龍帝會這樣消沉下去。
事實上,楚墨殤確實在消磨自己的意識,不眠不休,甚至無法閉目養神,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芷樓揹着藥簍子,跑到他面前,微笑的樣子。
就算她掉入深淵,被火燒化,可火鳳玉佩卻應該存在,可他在深淵內,感知不到,這說明她不在深淵裡。
“龍帝……”飛淵垂了頭,爲龍帝的頹廢感到心痛。
白鷺說得很對,龍後已經死了,龍帝不該再對她抱有幻想,否則只會迷失得越來越遠,他是時候忘記了鳳七小姐了。
猶豫了一下,飛淵再次開口。
“雪笙說她想到了一些異界的事情,想說給龍帝聽,卻因爲身體不適,不能親自過來告知。”
“異界?”
果然,聽到這兩個字,遠遠比聽到雪笙生病更起作用,楚墨殤將軒轅赤霄劍,放在了牀榻上,大步向龍息閣走去,他要了解一起和異界相關的事情,希望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找到異界的入口。
見龍帝轉身出去了,白鷺從暗處走了出來,站在了白鷺的身邊。
“你說,他能轉變心意,忘記了鳳七小姐嗎?”
“只要雪笙做得夠好,我想會的。”飛淵回答。
“但願如此,希望鳳七小姐在天之靈保佑,讓龍帝安心吧。”
白鷺的話語之後,突然頭上的一顆夜明珠熄滅了,嚇得她抖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夜明珠怎麼會熄滅?”
“不會是我們的決定錯了,鳳七小姐還沒死,不然夜明珠怎麼會滅?”白鷺很是擔心,第一次聖地夜明珠全部熄滅,是假聖女進入聖地,觸怒了龍神,現在再次熄滅一顆,是不是預示了什麼?
“莫非龍後沒死?”飛淵覺得脊背的毫毛都豎了起來。
“也許這是巧合。”
好在只是白鷺頭上的夜明珠熄滅了,其他的還亮着,她的心安定了一些,可飛淵卻沒那麼釋然。
鳳棲居內,楚墨殤大步地走了進去,使女們都紛紛退下了。
整個大殿之內很是安靜,楚墨殤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不覺皺起了眉頭,雪笙真的病了嗎?爲何使女都退出去,而不是在身邊侍候着?
“飛淵說,你有話和我說,關於異界的?”楚墨殤的步子放慢了,低聲問了一句。
“是,確實有話要說,不過我現在不方便出來,還請龍帝進來。”雪笙的聲音從珠簾內傳了出來,聽起來很柔,很輕。
“你真的病了?”
楚墨殤舉步上前,手指挑開了珠簾,眸光看了進去,只是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珠簾之後,雪笙沒有躺在病榻裡,而是泡在純白色的浴缸之中,白玉的手臂搭在缸壁上,嫋嫋的蒸汽從浴缸裡絲絲縷縷地升起,烏黑的長髮曳地,盈着晶瑩的水滴。
雖然只是一個側面,卻真的好像芷樓在其中沐浴,美麗的脊背,讓人神往,楚墨殤雖然夠沉着冷靜,可對芷樓的思念,讓他無法忽略眼前的一幕,當年,鳳家莊的新房裡,也是這般,她進入其中,環在水霧仙氣之中。
就在楚墨殤愣神的一刻,眼前的女人從浴缸中站了起來,竟然毫無遮擋,黑髮沾染着勝雪的肌膚,一抹抹清水流淌下來,玲瓏的身軀一覽無遺。
隱約蘭胸,菽椒初勻,凝脂暗香,巫峰斷腸,她已經從浴缸中走出,一步步走來,雖然一言不發,卻勝似千言萬語。
一雙玉臂搭在肩頭,她眸子透着痛楚之意,她愛他,卻得不到他的心,只能這樣默默地裝成另一個女人。
鳳芷樓,這個名字讓雪笙的心裡萌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楚墨殤失神了,柔軟的身子貼上來,他早已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眼前的,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芷樓嗎?
大手握住了她的纖腰,用力一提,他將她抱了起來,呼吸變得急促,眼眸也滲出了紅色的血絲。
“芷樓……”他呼喚着。
她心潮澎湃,卻不敢應聲,生怕自己的聲音會打破這一刻的美好,他抱着她光溜溜的身體,大踏步走了進來,一把將牀幔撤掉,傾身壓了上去。
“芷樓,別離開我……”
他是多麼想她,六年了,他過着疑慮,靜默的生活,此刻,所有的心緒都解放出來,炙熱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動着。
雪笙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殤很有力,很強壯,他的大手將她心底的愛都激發了出來,她只想給他,不管他將自己當成了誰,那都無所謂了。
陰鬱的光線中,芷樓的心猛然一震,喘息而起,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周圍是漆黑的,好像夜很深了,她睜大了眼睛,回想剛纔,竟然睡着了。
她做夢了嗎?爲何會突然驚醒?
正思慮恍然的時候,胸悶一陣陣窒悶,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她看到了讓她驚心的一幕。
是殤,殤在親吻一個女子,他臂膀環着那個女人,女人迷情地喘息着,面頰緋紅,當她看清那個女人的臉時候,差點驚呼出來,那不就是自己嗎?
怎麼回事兒?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太思念楚墨殤,纔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可是……場景不對,感覺也不對,她很嫉妒,竟然嫉妒得要瘋了,那個女人是誰,爲何和自己有着一樣的容貌?
殤很投入,很癡情,就好像懷中的女子是她一樣。
“不,殤!”
不是,那個女人不是她,鳳芷樓尖叫了出來,淚水大顆的滾落着,心好像被尖刀刺穿了一樣。
鳳棲居內,一聲淒厲痛楚的呼聲,楚墨殤立刻停住了下來,心竟然狂跳了起來,這聲音怎麼會這麼熟悉?充滿了痛苦和責備,帶着埋怨和不解,是芷樓,是她的聲音,他好像夢醒一把,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推開。
“雪笙?”
深邃的眸子中,血色瞬間褪盡了,冰冷浮現,汗水在不斷地流淌着,楚墨殤茫然,他怎麼會將雪笙這個女人壓在身下。
“把我當成她,我不在乎,不在乎!”雪笙拽着楚墨殤的手臂,她準備好要成爲他的女人,他怎麼會突然停止下來?
“你敢利用你的臉,迷惑我?”
楚墨殤怒了,雪笙根本沒有生病,她在沐浴,甚至一絲不掛,希望通過眼神,表情,還有動作讓他陷入對鳳芷樓的思念之中,顯然,這個女人險些成功了,若不是那個聲音,他會沉迷喪失理智。
憤怒的大手一把捏住了雪笙的下巴,他真的不忍心,不是他愛慕這個女子,而是她的臉實在太像鳳芷樓了。
“來人!”一聲怒喝。
白鷺驚恐地跑了進來,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知道雪笙失敗了,龍帝無法排除心結,就算一樣的臉,也不能讓他忘記了鳳七小姐。
飛淵自責地站在珠簾之外,從夜明珠熄滅開始,他就在擔心,想不到,到底還是沒能成事,龍帝沒要雪笙。
哪怕就是一次的關係,也許龍帝就會轉移了心思。
“你,和飛淵,馬上滾去青龍山,沒我命令,不要回來!”楚墨殤下了命令。
“龍帝……”
白鷺垂下了頭,還說什麼,楚墨殤的手上已經盈了淡淡的紫氣,他知道白鷺和飛淵是一番好意,想讓他忘記鳳芷樓的存在,接納雪笙,可他們哪裡知道,一旦錯誤鑄成,他更加難過,對芷樓的感情,豈能是與其他女人一夜恩情就能取代的。
“走吧,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現,走!”
大手用力一推,雪笙到在了牀榻裡,淚痕滿臉,卻喚不回楚墨殤憤怒離去的背影。
“龍帝,龍帝,當我是她,是她!”她悲切地哀鳴着。
楚墨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鳳棲居,站在空曠的山野之間,他憤怒地大吼了出來,聲音震動了聖地,發出了巨龍的嘯聲。
“你在哪裡?我知道……你還活着!”他一躍而起,向櫻草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