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很想親吻芷樓的面頰,卻又怕吵醒她,只能癡癡地凝視着她,似乎只有此時,無人關注的情況下,殤的感情才完全表露在眼眸之中,好像陷入迷情的男子,傻呆呆的,朦朧失魂。
他不斷地調節着水溫,希望能給心愛的女人最舒適的溫度,讓她休息得更好一些,這種癡戀,怕連芷樓自己也沒察覺。
許是太專注水中的女人了,連使女何時進來的,殤都沒感覺出來。
“龍帝……”
使女剛開口,殤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他直起腰,大步地從臥房裡走了出來,詢問使女什麼事兒。
“長老在門外等候,沒說什麼事兒。”使女低聲回答。
“好,你留下照顧龍後,別吵醒她,還有……注意水溫。”殤輕聲交代着,細心得讓使女如何感受水溫。
“是,龍帝,奴婢知道了。”使女應了一聲,進入臥房照顧芷樓去了。
殤匆匆地出了龍息閣,見幾位長老都在門外了,連龍父也隨後趕來了,這麼晚了,他們不該出現在龍息閣的,一定是出了什麼急事。
“龍帝,這事兒必須做出決斷。”西壁長老直接說了一句,讓殤有點迷糊,這話沒開頭,沒結尾的,不知是什麼意思。
東壁長老壓低了聲音。
“剛纔得消息,精靈仙城已經和伏羲大陸聯合了,不僅僅是神女婚約的問題,還簽訂了戰略盟約,也就是說,只要一方提議,另一方就會呼應,我們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兒,從上次精靈王來聖地,我們就覺得不妥了。”
“簽訂盟約?”
這讓殤有些意外,關於精靈仙城之前放棄和聖地的約定,取消和天行的婚約,改意和伏羲大陸定下婚約,殤並不以爲然,孩子的事情,將來還是個未知數,這婚約不定也罷,現在聽說精靈王還和伏羲大陸簽訂了戰略盟約,有點警覺了,似乎精靈仙城的野心有點慢慢顯露出來了,精靈王這是想做什麼?
龍父原本做事兒,就謹小慎微,願意多想,現在更加擔心了。
“精靈仙城自遠古,就和召喚神族勢不兩立,結下怨恨,現在我們龍族的血脈混了召喚神族的血,究其根源,已經成了精靈仙城的敵人,他們這番和伏羲大陸結盟,怕是對我們聖地不利。”
“是,龍帝,精靈仙城和伏羲大陸,單拿出任何一個種族來說,對我們都沒有威脅,可他們聯盟,這件事兒就不好辦了,萬一大肆進攻……”北壁長老補充着。
殤發現大家都說話了,只有南壁長老一言不發,眉頭緊鎖。
“南壁長老?”殤想聽聽他的意見。
南壁長老嘆息了一聲,擡眸看向了龍帝,斬釘截鐵地說:“若是讓我說,就是將精靈仙城的神女長期留在聖地,作爲人質,要挾精靈仙城,有這個制約,就算他有什麼不軌企圖,也不能不顧及神女的性命,還有……伏羲大陸之所以和精靈仙城結盟,也是爲了得到神女,這樣一個人質,可以要挾兩方,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想讓我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殤的神色陰冷了下來,這麼多年,他征戰南北,穿越無數空間,經歷了千難萬險,沒做過一件違背良心和原則的事情,現在竟然要用一個小姑娘的做人質,要挾他人?
見龍帝的臉色變了,幾位長老都不敢言語了,龍父也很尷尬,就知道和殤說這件事兒,殤一定會是這般表情。
“大家都覺得這個辦法不妥,可現在的狀況,卻是最可行的,所以才集體來了龍息閣,希望龍帝定奪。”
真是徵求龍帝的意見,讓他定奪嗎?看幾位長老和龍父的表情,他們已經做了決定,只是希望得龍帝的首肯而已。
“這件事兒,容我考慮一下。”
第一次,殤沒有直接做出決斷,而是猶豫了,他轉過身,一言不發地向龍息閣內走去,長老們都在門口站立着,望着龍帝的背影,不知道是離開,還是等待龍帝做出抉擇。
“殤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很少做這種違揹他原則的事情,也許他需要點時間,我們都回去吧。”
龍父太瞭解殤的個性,這次真是難爲他了。
長老們知道等下去,暫且也得不到好的答覆,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了,也許他們也覺得這種做法欠妥,卻實在爲聖地擔憂,別無他法了。
龍息閣內,芷樓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浸泡在溫水之中,手臂搭在浴盆的邊上,而殤就在坐在浴盆邊的椅子上,深情地凝望着她,他眼眸之中,有淡淡的血絲,卻仍舊那麼專注地看着她。
“你怎麼不叫醒我?”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去休息?卻要守在浴盆的邊上看着她,讓她有些難爲情了。
“這樣看着你很好。”
殤笑了,笑得十分含蓄,風輕雲淡一般,讓人看了很是舒服,有些時候,芷樓很欣賞他這種隨意,優雅,可現在卻覺得有些奇怪。
“還以爲你最近不會笑了呢。”
芷樓伸出了雙手,想讓殤的嘴角挑得更高一些,這樣笑得才更加開心,可還不等她的手觸碰到殤的臉頰,他就將她的手牢牢握住了。
“芷樓,我在你心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樣的問題,讓芷樓猛然愣住了,什麼樣的人?當然是這個世界上胸襟最寬廣,最無私,最果斷,最講原則的人了。
“公正果斷,大度冷然,威風凜凜,英俊威武,迷倒鳳七小姐的美男子!”
鳳芷樓一邊說,一邊提高了聲調,楚墨殤搖搖頭,在她的腦門子點了一下。
“好好問你,卻不好好回答,睡了一覺,倒學得調皮了。”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你在我這裡,就是這樣的,坦坦蕩蕩,絕世好男人。”鳳芷樓急了,她真是這樣想的,一點虛假都不參。
“坦坦蕩蕩?”
殤淡然一笑,眸光看向了鳳芷樓,假如他現在就下一個命令,不知道芷樓還會不會這麼看他了,聖地萬千衆生,聖地外世家武林,到處都是需要平和的呼聲,假若一場戰爭可以避免,也許龍帝會卑劣一次。
殤站了起來,走向了窗口,看向了櫻草坪的方向,聖地最美麗的地方,卻也是最兇險的地方,在這個美麗的入口,已經死了太多的人。
鳳芷樓覺得殤的表情有些不對,她忙從水中站了起來,用浴袍裹住了身體,赤着腳丫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剛纔那麼問我,是要做什麼違揹你原則的決定嗎?”
瞭解殤的,莫過於鳳芷樓了,她冰雪聰明,這麼快就覺察出了殤的異樣,猜透了她的心思。
殤轉過身來,握住了芷樓的肩膀。
“我暫時不會將嫣兒送回精靈仙城。,她要留在聖地,在適當的時機才能回去”
“爲什麼?”
鳳芷樓沒想到過殤會這麼說,嫣兒才七八歲,她需要回到自己的家鄉,需要在精靈族人的祝福中長大,雖然在聖地也不錯,但畢竟那不是她的家。
“如果可以讓這裡得到長治久安,就要委屈了一些人,這是我作爲龍帝以爲做出的第一個爲難的決定,我希望你能支持我,芷樓……”
殤懇求地看着芷樓,別人說什麼都無所謂,他在乎自己妻子的看法,他希望他在她的心裡,永遠都是坦蕩胸襟的男人。
“你想留下嫣兒做人質?”鳳芷樓驚呼了出來,對殤的這個決定,很難理解,她想支持他,可她需要他的理由。
楚墨殤在芷樓的肩頭拍了一下,她現在的反應,和他剛纔聽到長老們這種說法之後的反應一樣,很難接受,可冷靜一想,所爲的原則,所需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破例一次也無妨。
“精靈仙城和伏羲大陸剛剛達成作戰盟約。”
殤的話一落,芷樓立刻瞪圓了眼睛,想不到才短短几天,精靈仙城和伏羲大陸就聯合了,而不是僅僅一個婚約那麼簡單。
“一個不能失去神女,一個勢在必得,留下她,可以牽制兩方,所以只能暫時委屈這孩子了。”殤感嘆地說。
現在芷樓終於理解了,明白殤爲什麼會有剛纔的一問,她走到了殤的身後,將頭靠在了他的脊背上,低聲說。
“如果換做是我,我也許迫於無奈,也會這麼決定,只不過這個難以抉擇的擔子扔給了你而已,而嫣兒還是一個小小的孩子,殤,不要自責,我會對嫣兒好像親生女兒一樣,我永遠都支持你。”
聽到芷樓這樣的話,殤的心裡似乎好受了許多,他將芷樓摟入懷中,眸光看向了天空的夜明珠。
“希望這夜明珠永遠都不是熄滅。”
“有我們兩個在,不會有這一天的。”
鳳芷樓順着殤的目光看去,三顆夜明珠璀璨絢麗,十分耀眼,多麼美好的景象,爲了這份恬靜,芷樓也會支持殤的決定,這是對那個孩子,她的心裡生了愧疚。
鳳棲居內,嫣兒喝了藥,虛弱地躺在牀上,她還不知道她已經成了聖地的囚犯,暫時無法回到自己的精靈家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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