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逐漸發白。晦暗的雲層在第一縷晨曦的照耀下,由單一的冷色調變成了豐富的暖色調。
可是龍小浪的心並沒有因此而暖起來,還是非常寒冷。
龍小浪又經歷了一個不斷奔波的夜晚。若不是因爲年輕人充沛的精力和強大的意志力,他覺得他很難可以在身體的極度疲憊與生命受到威脅的雙重不利條件揹負一個重傷病號在黎明裡找尋着充斥着迷妄的道路。
“你又遇上麻煩了?”資深傳奇級別強者訓練師龍神玉開口了。
龍小浪沒有停下自己匆匆的逃命腳步,隨口回道:“你看呢?”
“你可曾見過我如此狼狽?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會被敵人逼迫到這種境地,這種逃亡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穿着暗紅袖袍的老者翹起二郎腿高坐在鐵王座上,宛如一位脾睨天下的君王,“關於不好受這種感覺,你應該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老者一手抵在王座把手上支着腦袋,另一隻手的手指開始掰數字,“上一次,你說等級被壓制,難受。上上一次,你說經濟方面落後正常水平,難受。上上上一次,你說自身的家底太薄,不好受。還有,上上上上一次......”
聽着老者如數家珍一樣的一一羅列出龍小浪抱怨的內容,他不禁懷疑道:“有這麼多次嗎?”
然後他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所缺少的條件,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情。
“你不信?”自己統計的數據被當事人質疑,這叫老者怎麼能忍。
“信!信!我當然信!”
“你除了說難受,貌似也不會別的了。就我個人的經驗看來,你極有可能成爲歷史上空前的最廢柴的龍神玉持有者。”老者毫無保留地批評了龍小浪。
於是龍小浪再次打趣道:“怎麼說我也是主角阿,怎麼配備的道具這麼寒磣呢?唯一像樣的武器還是魔族的三公子借給我的,現在還不知道被弗洛多給扔到哪兒去了。”
“他給藏在有間裡了。那種神兵,沒人捨得扔的。”老者給龍小浪打了一劑定心針。
身穿暗紅底色紋金龍衣袖的老者非常權威地在鐵王座上說道:“哪個主角不是不停踩人刷等級刷裝備的?像你這種除了吐槽嘛也不會,整天還只會瞎推理的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還想要裝備?你問問主流協會的那些人肯給嗎?”
“沒等級又沒裝備的主角,怎麼混呢?看客老爺們肯定不會滿意的!作爲一個主角整天被欺凌,就算是先抑後揚也該有個限度阿!”
“嗯,混這種手法可以藉助某些BUG來實現。”老者很有經驗地道。
龍小浪吃了一驚,那可是違反規則的手段,聯想到一些歷史細節之後,他不禁小聲問道:“莫非龍絕以前也這麼幹過?”
“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弗洛多就在後面。按我們兩個速度的差距,估計還有五分鐘他就能追上來,我現在的狀態就算是單挑都不可能戰勝他,何況還揹着一個人,到時候怎麼辦?”龍小浪把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拋了出來。
“說吧,多少靈力。”老者從懷裡的小本子上撕出一張酷似支票的小紙條來簽上名字,“你要多少,我寫。等會兒你去龍神玉里面提取就行。”
“師傅,你真瞭解我!不用多少,兩倍我自身儲量就夠了。”
龍神玉在鐵王座上扣了扣腳,神色嚴峻地道:“這麼做是有副作用的。對於你未來的成長很有一定的危害,你確定要繼續?”
“有沒有危害那是未來的事。我要不這麼做很可能就沒有未來了,這筆賬還要我來給您老細算嗎?”
“既然你都沒問題,那我當然沒問題。”老者很爽快地把填好一個天文數字的靈力支票遞了過去。
弗洛多的鼻子裡流轉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龍小浪剛纔跟他戰鬥時被黑暗元素撕開傷口所擴散出來的血液的鐵鏽味。
“我本以爲你是個堂堂正正的戰士。”鬼童子的大哥此刻正雙手抱胸立在了龍小浪的跟前。
龍小浪萬分小心地把老先生的身體放下,看着弗洛多漆黑的晶狀眼說道:“可我卻更想做一個救死扶傷的衛道士。”
“只要你打贏我,我絕不再動他。”弗洛多認爲這算是一個承諾了。
“那麼我輸了的話,他也要死?”
“你若輸了,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弗洛多的耐心不多了,“死人是向來不用關心那麼多東西的。”
“聽上去很公平。”龍小浪評論了一下弗洛多略爲殘酷的論述。
“簡直再公平也沒有了。”
弗洛多這回已沒有使用暗黑箭矢試探的必要了,他大致摸清了龍小浪的戰鬥方式了,近戰的元素切換上他儘管不佔優勢,但是隻要用高速來限制龍小浪結印和凝靈的時間,那麼他將非常簡單地立於不敗之地。
龍小浪的戰鬥方式?
他有過這種東西嗎?
對不同的敵人,在不同的時間以及不同的狀態下他的作戰風格都是不一樣的,爲什麼弗洛多可以信心滿滿地自認爲已經大致瞭解了了龍小浪的戰鬥模式呢?
鬼族戰士二話不說擡起一記手刀簡單粗暴地衝着龍小浪脆弱的喉嚨飛過去,在這麼倉促的時間裡,就算是瞬發術法也來不及釋放完全的。
哪怕能夠勉強召喚出一個法術護盾來,龍小浪也絕對抵擋不住弗洛多後續的一波物理攻擊。
鬼族戰死在突進的時候也不忘嘲諷一下,“你現在還能像剛纔那樣跟我談笑自若?”
龍小浪咧開嘴笑了笑,露出整齊白皙的牙齒,“爲什麼不可以?”
爲什麼一個小乞丐都能有這麼好的牙口呢?難道不應該是滿嘴黃牙的難民形象嗎,這不符合邏輯。
刷牙這種活動在那個時代雖然是屬於貴族的奢侈行爲,不過龍小浪苦心經營多年的外表和氣質堅決不能讓一口黃牙給破壞掉,所以他狠下心來扣出幾個鋼蹦兒來給自己的牙齒美了個容。
以勤儉節約爲榮,以驕奢淫逸爲恥。
哪個領導上臺說哪個,時代已經換了——按照現在說法,應該改爲擁有一個嚮往美好的XX夢。
手刀的攻勢被一枚風之碎片給強行打斷了,那是從道格拉斯身上學來的技能。
龍小浪當時根本沒有可以去刻錄他的術法,可是當他被同一種技能攻擊過多次之後,身體似乎就自然而然地記住了該技能的靈魂迴路以及靈力調用方式。
爲什麼經過一番角逐之後龍小浪的靈力儲備居然還有限制我行動能力的水準,一個人在沒有增益效果和高等級裝備的輔助下是不可能擁有如此驚人的靈力恢復速度的。
難道他表面上等級所代表的靈力數據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天底下的數據,有八成都是做出來給領導和百姓們看的——很多時候數據員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假裝認認真真整理出來的數據。
等級這種東西是靠不住的,這可是大陸上最流行的真理。
“也許你搞錯了。”龍小浪在弗洛多的攻擊間隙裡插了一句。
“搞錯什麼?”弗洛多避開龍小浪擦過眉毛的炎息指,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對戰節奏中去。
“真正的兇手其實不是我。”龍小浪飛起一腳踢過去一柄加持了熔岩力量的木劍。
弗洛多咆哮一聲,雙手高速繪畫着魔法陣以此抵擋靈能木劍來襲,“那是誰?”
龍小浪又踢過去兩柄作用相同的木劍,咬字清晰地道:“方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