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到了,就是這裡了。”
瓦羅蘭歡呼雀躍得像是個懷春少女一樣不顧形象地又蹦又跳,好像大半個晚上的鏖戰和長時間的趕路並沒有消退這個莊嚴與可愛並重的女警官的體力,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在晨光下的照耀下顯露無遺,滿是青春活力。
聽到她像介紹自己的家一樣介紹這她所在的這個國家,龍小浪不禁擡頭仰望起西魯夫的外貌來,它有着不低於貝隆的巍峨城牆,塔樓上的守衛數量倒是比貝隆少了一些,也許這裡並不會怎麼發生戰事摩擦。
一路走來,大道上沒有見到一個流浪的難民,這種現象在這個時代上極爲難得,這也許表明了西魯夫的百姓生活條件有着保障。
進得城內,這裡的集市比起貝隆來熱鬧了許多,還有許多貝隆所沒有的。
西魯夫城內的中央大街是林立的商鋪,雜貨鋪,鐵匠鋪,茶館,餐廳,客棧,酒樓,胭脂水粉記,藥堂,古董店,當鋪......這裡的建築大多呈規則的方正狀,這種房舍較爲牢固,隱約中透着一股循規蹈矩的民風。
現在是清晨,自然有早起的小販在一個角落裡搭起了他們的臺子,準備着一天的流動營生。還有一塊空曠地方,有一大幫身材精壯的漢子,他們帶着石板,大錘,銅鑼,道具用刀,民用能量垂飾,看得出。這是一個到處討生活的馬戲班子。
“怎麼樣,很漂亮吧!”
瓦羅蘭一邊走,一邊向龍小浪介紹,完全不管這位賓客兼人力搬運機有沒有興趣,有沒有精力去聽她講。
“那個,那個,”她又指着一家頂着冰淇凌模具的甜品店,如數家珍地說道:“那裡的雪糕很好吃的。有時間我一定要帶你去吃吃看,沒吃過那裡的雪糕,就算不得來過西魯夫的。”
龍小浪好睏吶,後背上還扛着一個昏迷到現在的罪犯。
“嗯?哦。”
他的眼圈不知不覺就黑了下來,“是嗎?”
他根本就沒聽到瓦羅蘭說的什麼,但還是禮貌性地迴應道。
“是的呢!我從小吃到大的,真的是百吃不厭。”
“還有還有,你看到那裡掛着的一個雪人沒?那裡是我們的溜冰場,全年都有冰霜結界加持,效果特別不錯!對了,”她一說起來還真有一股沒完沒了的趨勢,“你會不會滑冰阿?不會我可以教你的。”
那個插着胡蘿蔔的雪人看上去好可憐,就像是被吊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雖然他的表情顯得很享受。
“滑冰?不太會。”
龍小浪喘了口氣,艱難地回答道。
她好像早就忘了她的女警官身份。
龍小浪也沒有辦法理解,爲什麼一個警官一反他印象中的冷漠形象,能夠活絡得像個導遊一樣不停解說,她好像極爲信任龍小浪,非常熱心地繼續介紹。
達格拉斯典獄長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也沒有要干涉或是打斷瓦羅蘭興致的意思。因爲他實在是很久沒有見過他這個外甥女這麼開心了。
看來西魯夫的警署部位置的確是偏僻得很的。
他左繞,繞過了一條小吃街;右拐,拐過一條小巷子;直走,走過搭建戲棚子的臉譜戲劇表演團,再左拐......這一整條路走得龍小浪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若不是瓦羅蘭挽着他的手臂嘲笑道:“小夥子,你行不行阿?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換我吧。”龍小浪恐怕早就趴下了。
好啊好啊!當真是再好不過了的!他的心裡現在是一萬個樂意阿!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卸下擔子上的那個危險人物更加輕鬆愉快的事情嗎?
不過他還是硬撐地道:“不用了,我可以的。”
你要他在一個漂亮女孩子面前承認自己無能,你還不如叫他去死。
“到了。”
道格拉斯停在一間簡陋的大房子面前,他的呼吸很平穩,“阿瓦,先把伊斯特交給看管司,然後你帶這小子去吃點東西,之後來議事廳找我,我們有話跟你說。”
瓦羅蘭對最後一句話的主語有些疑問,“你們?”
“局長,副局長還有傑克,羅賓他們。”
看來城內真的是出大事了。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依舊是風平浪靜的。
她在給龍小浪介紹城內景況的時候,更多的時間是在留意西魯夫的變化。她必須這麼做,才能避開道格拉斯的注意。她有些懷疑這個道格拉斯,這個典獄長身份的真實性。原來的典獄長十年來,從沒有出過西魯夫城。
很遺憾,她沒有從表象上發現什麼明顯的變化。
他的身份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行事可疑了點。
“好。我馬上去。”瓦羅蘭開心地照辦了,“回見,長官!”她對着典獄長鐵板一樣沒有起伏的面龐禮節性地擺了擺手。
龍小浪吃掉了兩個雞腿和一大碗米飯之後,終於正兒八經地開口道:“你們那個典獄長,有問題!”
“你說這話的語氣跟你在茶館的時候一模一樣阿,你知不知道,你認真的樣子好可愛阿~”瓦羅蘭親暱地捏了捏龍小浪的面頰,直到把後者捏得生疼了才鬆手。
這回龍小浪終於沒有快速的臉紅,他的心裡一陣異樣的癢癢的感覺過後,他繼續道:“這個伊斯特,他恐怕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那你覺得應該是哪樣?”
一談到公事,瓦羅蘭立刻又擺出了那副女警官的嘴臉,她肩膀上的血色鐮刀也更爲耀眼了些,“這個傢伙我追尋了三個月,他的檔案不停地警署內部更新,說起來,”她的眼神流露出了輕蔑與不解,“你好像很瞭解他的樣子。”不等龍小浪回答,她繼續道:“話說回來,你身上到底有什麼貨,能夠被那幫傢伙盯上。”
這個女人很厲害。
腦海裡的學識像是擁有自主意識似的總結出這麼一個結論,這一點讓龍小浪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學識歸納得沒錯。
撇開瓦羅蘭本身的實力不談,她在交談中顯露出來的技巧和攻擊性就足以讓龍小浪吃不消了,還有她千變萬化的表情,她得心應手地掌控着她自己的神色,有時像個天真的孩童,有時是個清純的少女,雖然不太難,但是流暢地切換並且沒有滯留感,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何況現在她又展現出一些強力的交談手段。
龍小浪埋頭繼續啃他的雞腿去,沒有回答瓦羅蘭的問題。
場間陷入了冰冷的沉默。這種沉默很令人難受,特別是在經歷過剛纔那種熱絡的環境過後。
瓦羅蘭很能忍,她沉默地喝着杯子裡的水,目光隨意地飄向警署餐廳的外面,她沒有率先打破沉默的意思。
我要回答她嗎?她好像很相信我。她對我,從表面上看來——拽我回賊窟,令我以身犯險,她自己卻能夠最大限度地節省體力,然後讓我幫他搬運罪犯——真是一點都不好。
可是龍小浪怎麼都沒有辦法對她生氣。你有辦法對一個總是對你眉開眼笑的美麗女子生氣嗎?
她好像還很瞭解年輕男生對異性的看法。這對龍小浪來說一點都不安全。
“那,給我具體說說這個伊斯特吧。”
桌子的空空如也地餐盤推動了他們的交流。
“這個嘛,”瓦羅蘭又喝了一口水,就在她準備開金口講述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
“瓦羅蘭少校,局長有請。”
瓦羅蘭放下水杯,衝着門口穿着一身甲冑的衛士道:“馬上來。”
她打開指尖的有間儲藏室,取出一疊文件夾,丟給龍小浪道:“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先走了。”她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頭來粲然一笑,“千萬別亂走哦,你要是走丟了,我回傷心的。”
龍小浪衝美麗的少校微微勾起嘴角,“不會,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
“好。”
瓦羅蘭這次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傻瓜纔等你。在這個時代,老實人是在是太吃虧了,若是吃的虧大了,恐怕連身家性命都不保。
就在瓦羅蘭的身影消失在一個拐角處時,龍小浪抓起桌子上的那個文件夾子,風輕雲淡地就走出了警署餐廳。
若是不走丟,我的心只怕都要被你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