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來的人是金彬的人。
梅去病這小子跑出去騎着馬直奔楊建的家裡,知道了楊凌去了金府後,這小子感覺正好,所以騎馬就去了金府。
金府裡,金彬和楊凌正喝得開心,冷不丁聽到梅去病說他們在鬼市捱打了,而對方出手的竟是個小孩子,還把楊府的那些下人都打傷了,最重要的一點,楊建也受了傷。
楊凌一聽炸了鍋,這還了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腳下,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楊凌當場就要發飆。
金彬卻感覺有些奇怪,他知道這些天楊凌受皇上器重,所以有些忘乎所以。但他自己卻比楊凌冷靜多了。
先前他聽楊凌說派人去痛打杜林時就感覺有些不妥,只不過他感覺這個杜林沒什麼背景,就算不妥也翻不了什麼浪。
沒想到還是出事了,金彬看了看梅去病:“打人的不是那個叫杜林的?”
梅去病搖頭,金彬又問:“那是個什麼樣的小孩子?”
梅去病把柱子的樣子說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說的,柱子就一長相普通的孩子,說也說不出什麼。
金彬又問:“你們去時他們在吃飯?”
梅去病又點頭。
“吃的什麼?”
“粥,鹹菜。”
梅去病確實看到了這些東西,這倒是實話,只不過他把旁邊桌上的那桌席面給省略了。
金大人一聽大爲放心,他主要是怕這孩子有身份,現在聽了吃的這些飯,他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裡。
開玩笑,大秦帝國國力強大,民衆都很富庶,在京都當官的,誰家孩子會去喝粥吃鹹菜?鐵定是不知道什麼地方來的野孩子。
金大人來了精神,面色一整,對着外面大喊:“來人啊。”
馬上竄進來一個長相兇惡的武士,對着金大人行禮:“大人有何吩咐?”
金大人一擺手:“你們跟着梅公子去抓幾個歹徒,記住,一定不要讓他們跑了。”
楊凌一聽愣了,伸手拉住金彬:“金大人,這樣的場合,難道我們不該一起去抓嗎?”
金彬嘿嘿一笑:“我的楊大人,這種場合,難道需要我們去嗎?”
楊凌一聽明白了,自己就算再生氣,就算再擔心自己兒子的安全,現在也不能親自出面,他們位高權重,這樣出去抓人成什麼樣子?
楊凌點了下頭:“謝金大人提醒。”
梅去病一看金彬派了人,自己也來了精神,馬上說道:“去病帶路,我們快走。”
一行人馬上向鬼市奔去,這次去的人更多。
柱子一聽外面的聲音就知道這是官面上來抓人了。
剛纔他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所以打得挺痛快,現在知道了,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出手了。他不是怕這些人,他是怕他爹教訓他。
鐵英很低調,所以梅去病他們纔會不認識柱子。鐵英對柱子的教育很嚴格,所以,柱子做的這件事讓鐵英知道的話一定會收拾他的。
杜林不明白怎麼回事,一看柱子的樣子,以爲柱子害怕了,當下更加的鄙視,一挺身就準備出去。
柱子一把拉住他:“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不還手等他們來抓?”
柱子苦笑:“這是官府抓人,你打官府的人?”
杜林不解的看着柱子:“那你說怎麼辦?”
柱子嘿嘿一笑:“不動,讓他們抓。”
杜林歪頭看了看柱子:“然後呢?”
柱子小聲說道:“然後,我爹會來救我們。”
杜林點了下頭:“你確定?”
柱子急得小臉通紅:“不然呢?要讓我爹知道我打了這些人,非收拾死我不可,我可告訴你,你不許動手啊,咱們讓他們抓,這樣我才能逃出一劫。”
杜林聽了認真點頭:“那先說好,這樣的話,你欠我一個人情。”
柱子一聽差點跳起來,這叫什麼話,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是爲了誰住在這裡的?我是爲了誰纔出手的,現在倒好,成我欠你的人情了,你小子怎麼這麼精呢?
但柱子現在也顧不上說別的了,馬上點了下頭:“算我欠你的行了吧?”
杜林這纔不動,外面闖進來好些人,馬上用鐵傢伙把柱子和杜林還有真真鎖上了。
三人誰也不動,金府來的人暗暗鄙視楊府的人,文官就是文官,連下人也是這樣的笨,這樣三個人就把他們收拾了,真丟人。
楊建和梅去病也傻了眼,不明白這個小孩子剛纔那麼兇,可怎麼現在又這樣的老實,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三人被押出去,鬼市本來閒人就多,一看官府拿人,都來看熱鬧。
杜林注意到,人羣中有兩個僧人,正是那天在京郊見過的那兩名僧人,這兩名僧人果然在這裡。
兩名僧人看三人被抓,相互對望了一下,兩人暗暗搖頭,心裡焦急不已。
按照楊凌的意思,抓到三人直接就投入大獄,先關上半月,等太學府開過考後再把三人流放出去。
楊凌確實有點目中無人了,以前,先帝不注重文官,所以他這個禮部尚書形同擺設,也沒有人太注意他。
現在,新帝重禮,楊凌一下子飛上了天,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根本不適合當官,這樣的城府,如果換在別國,早被下獄了,還能做到禮部尚書?
而金彬金大人則比楊凌小心多了,他想得也比楊凌想得多,他否決了楊凌的意見,也沒有直接把三人送進監獄,而是讓自己府裡那些人押着三人到了自己的府中。
還是那句話,金彬比較小心,他還是要見見三人,萬一是京中誰家親戚的話,到時候難做不是?
金彬看到三人時,一顆心已經放下了一半,他根本不認識這三人,而且他的印象中,他從來沒有見過三人。
這就說明,在那些重要的官員中,應該沒人跟這三個人有關係。
金彬黑着臉在太師椅上看着三人。
柱子是什麼人?他爹是國師,他見着當今公主趙雪也是不跪的,所以柱子站得如同一根木頭樁子。
杜林和真真則壓根就沒有跪的意思。
杜林不知道跪,真真不打算跪。所以,三個人都站着。
楊凌氣得手拍桌子:“大膽,膽大狂徒,見着本官爲何不跪?”
柱子看了看楊凌,又看了看金彬沒有說話。
金彬倒是沒有很生氣,他一直在觀察。
這傢伙察言觀色的本領很強,他發現杜林和真真是茫然,顯然並不知道要跪。
而這個小孩子則是不以爲然,這個小孩子是什麼來頭?
金彬對着楊凌擺了下手,然後看着柱子:“你叫什麼名字?”
“柱子。”
金彬笑了,也就是那些不講究的人才會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
“那麼,哪裡人氏?”
“京都的。”
柱子回答得挺老實。
金彬一聽,手摸着自己的鬍鬚:“噢,金陵的。家裡都有什麼人?”
“人很多,我怎麼能記得住?”
金彬的臉沉了下去:“父親叫什麼?”
柱子想了一下:“我父親不讓我告訴別人他的名字。”
柱子說的是實話,鐵英常常教訓柱子不要提自己的名字。
金彬卻不這麼想,他暗想難道這還是個慣匪?還不讓孩子提自己的名字。
臉一沉:“本官讓你說。”
“他叫鐵英。”
金彬點了下頭:“姓鐵的,鐵英,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
他邊說邊看向楊凌,楊凌也是一臉的思索。
金彬突然一哆嗦,然後看着柱子:“叫什麼?”
“鐵英。”
柱子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金彬差點從太師椅上跌下來:“鐵……鐵……鐵英?當今國師鐵英?”
柱子卻突然搖頭:“什麼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