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我畢業於中國地質大學並有倖進入中國地質局工作。當時想來自己是拿了鐵飯碗,並天真的以爲我會在北京這個大城市成就事業、娶妻生子,然後安安穩穩的在這個經濟政治中心過完下半生,但令我沒想到的是老天卻和我這個老實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07年的夏天,北京就像是火爐一般炙烤着在這裡的每一個人。煩躁的工作剛是讓城市裡的薪族們抓狂!我當然也在這之中。但來自老家的一個電話卻像是一盆冷水把我澆了個透心涼。電話的意思只用短短的幾個字就可以表述:劉壽雲病重速回。
劉壽雲是我的爺爺,我自小就沒有見過我的父母,聽爺爺說他們早年出去打工就沒再回來。爺爺一把屎一把尿的將我帶大,後來後不容易考上了大學,爺倆見面的時間就開始少了起來。畢業在北京穩定下來後,我也分到了單位的宿舍,雖說條件不好但也有個地方。就在那時候我就想把爺爺接到北京來,但是爺爺卻總是說老家環境好北京地方太大、鬧的晃。說了好多次也不同意,最後只好無奈的放棄了,只能每次回去的時候給爺爺多帶點錢什麼的。心裡盤算着等有了自己的房子再考略這個問題,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一向硬朗的爺爺竟出了這事!
打電話的人叫劉新民是我老家的鄰居,上去幾輩子算起來也有些親戚關係,自小勉強的叫一聲二叔。老家窮沒有電話更不用說什麼手機了,這個救命的電話還是劉新民求醫院的醫生給打的。
接到電話的那幾天正是我那年夏天最忙的時候,就在沒日沒夜的工作了幾天之後,這個電話猶如烙鐵一般印在了我的胸膛之上,令我無法呼吸。
單位的領導似乎看出我的異樣,簡單的交代之後,領導也是很熱心的安慰了我一番,並放了我的假。那天收拾好東西到宿舍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無奈只能趕明天的火車,渾渾噩噩的坐在牀上,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般,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回山東老家!
夜晚總是那麼難熬,特別是心事重重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喧囂的城市漸漸安靜下來,我依然坐在牀沿之上期待的天明時分。雙手使勁的在臉上搓了幾下,這似乎已經成了我着急時的習慣性動作。
擡頭看着黑漆漆的房間之內,一切都是那麼的死氣沉沉,只有不時從窗口不時閃過的汽車燈光能讓這房間露出一點生氣。
又是一倆車,燈光一閃而過,我不禁有些詫異的看着房間之內,在我眼前分明有一個人站在那兒。我不由得揉了一下眼睛,當我再次往哪裡看的時候,卻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確實有人站在我身前,那人周身上下竟是散發着淡淡的熒光。
仔細看去,我頭皮不禁一震發麻,只見那閃着熒光的男子身後竟是一片片令人作嘔的屍體,或是斷腿無頭、或是腸穿肚爛。突然出現的這些東西頓時將我嚇的有些難以自持,我不由得尖叫一聲,接着向後退去,也不敢再去看那些東西。
過了許久之後,四周卻依然是一片寂靜,此時我自己的心跳聲卻顯得格外明顯。我慢慢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令人恐懼的男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紅衣的靚麗女子,妖豔的容貌霎那間讓我忘記了恐懼,她似乎有種無形的魅惑,一時間竟是讓我看呆了,肌膚如雪、含笑如瑩。
就在我癡癡的看着她的時候,我的心頭卻是猛地一震,如遭重擊般迴歸理智,在那婀娜的身姿後面分明是一條豔紅如血的巨大尾巴。她不是人!
這巨大的反差,就像重錘一般轟擊着我的心臟。
房間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起來,令人無法呼吸。在這難以泯滅的恐懼中,一個個奇異的身影慢慢出現在房間裡,面帶殺意的黃鼠狼、半透明的奇異死屍、長有九指的巨大蝙蝠……
我就像一件展覽品般被他們圍在中間,供他們欣賞着,供這一羣羣、一片片異物窺探着。
令人絕望的氣憤中,我甚至難以移動一下自己的手指,難以閉上自己的雙眼。
就在這將要瘋狂的邊緣,卻是那長有紅尾的妖豔女人上前慢慢地幫我扶上雙眼,輕輕的在我耳邊嘆道:“這是我欠你的。”
黑暗終於佔據了一切,我失控的尖叫着,雙手不由自主的抱在胸前,身體痛苦的捲縮起來,如同一隻蝦米。
……
漸漸的平靜下來,我卻沒有勇氣去睜開自己的雙眼。
突然我感覺有人拉住了我,那恐懼如琴絃一般再次撥響,接着便擴散到了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心臟就像是要跳出來一般,就在我將要瘋掉的時候,猛地聽到旁邊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劉志!劉志!快醒醒!你沒事吧!”
是趙高!我的室友!我心裡不由的喊道。
我感到有人在搖晃我,虛脫的身體漸漸迴歸我的控制,努力的睜開眼睛,眼前的確是趙高!我感卻確信趙高是我這輩子最想見到的人。
看我醒了過來,趙高突然鬆了口氣說道:“你可醒了!你說你要洗澡!沒想到你剛進來,就在裡面嗷嗷直叫,可把我嚇壞了!”
聽趙高說完,我心裡又是一驚,下意識的向下看去,此時的我確實一絲不掛!半響之後我慢慢問道:“你說我剛纔說我要洗澡?”
趙高臉色一變,隨後看着我笑着說道:“你不是傻了吧!我剛加班回來,就看你在牀邊上寫東西,寫完了告所我說你要洗澡,還讓我等你洗完把你寫得東西給你!”
趙高的話令我不由得一愣,我寫東西!我說我要洗澡!看着趙高慢慢變得有些異樣的眼神,我下意識的說道:“啊!沒事!沒事!”
趙高看着我突然變的有些奇怪的表情,用力錘了我一下道:“裝神弄鬼!”隨後笑着出了浴室。
站起身來,從鏡子中看着自己的裸體,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並沒沒有什麼不同。我慢慢的吐出一口氣,隨後抓起浴巾向外走去。
客廳裡的等已經打開了,辦公桌上顯眼的位置放着一張摺疊着的白紙。
我有些激動的走到桌前,隨後拿起了那張白紙。熟悉的字體,確實是我寫的。
那個夢既然已經忘記了!就不要想了,從明天起,你要勇敢一點,懦弱的你已經死了,如果你夠堅強,我們一月之後再見!
我下意識的回想剛纔那個夢,卻怎麼都記不得那夢裡是什麼,只是隱約之間覺得那個夢十分的糟糕。“我們”我不由得喃喃道。
你到底是誰!另一個我嗎!與自己的一月之約!
……
……
“劉志看什麼呢!”趙高站在窗邊伸着懶腰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我向問你個事,咱們也是鐵哥們了!你覺得我懦弱嗎?”
趙高回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說道:“作爲你的朋友,我只能說你不勇敢!”
……
……
第二天一早我便趕回了老家。
到家的時候正好是下午,空蕩蕩的大街上也沒有幾個人。灰黑色的大門上掛着一把鐵鎖,上面已經積了不少灰塵,想來很久沒人來過了。我不禁看了一下週圍的鄰居,不是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破破爛爛的房子,要不就是大門緊鎖。
我心裡不由得有些着急,電話裡也沒有問清楚在那家醫院。
正咋我着急的時候一個路過的人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是劉志吧?”
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來人是一個50多歲的婦女,看起有些面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這人是誰。我慢慢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劉志。”。
那人見我答應臉上立馬露出笑容,上來拉住我說道:“我是你二嬸啊!你二叔叫我在這等你,我都等你一天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頓時記起來這人是我二叔的老婆,小時候經常來我家看我爺爺。只是時間長了有些記不清。
“二嬸!這麼長時間沒見我還真沒記起來。”我急忙笑着說道。
“你出去有本事了,到把你嬸兒給忘了!”
“二嬸看你這話說的!”我連忙辯解道。
二嬸沒再說什麼,看了我一眼接着着急的問道:“你爺爺病了你知道了吧?”。
聽完我使勁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但二叔沒說清楚在那家醫院,我這不正在着急呢!”。
二嬸哦了一聲,隨後說道:“你爺爺在鎮上的醫院呢!你趕緊去吧!”說着指了指東北方向。
心裡着急也不再和二嬸寒暄,開口道:“知道了!我這就去鎮上。謝謝二嬸了!”
和二嬸告別之後,我便向鎮醫院趕去。
到鎮上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剛進醫院大廳一陣濃烈的消毒水味便迎面而來。我不禁皺了下眉頭,打小我就不喜歡這種味道。
醫院中不時有來去匆匆的行人,正當我向諮詢臺走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我的視線。那人不是很高,並且面色粗糙,黝黑的臉上有不少的褶子,一看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此時嘴裡正叼着一個菸斗卻也沒有點着。
走近時那人也正好擡起頭來,看着有些熟悉的面龐我不禁一愣,那中年人看見我之後也停那兒。小時候的記憶片段連連閃過,我連忙上去叫道:“二叔!我是劉志啊!”。
聽見我叫二叔,中年人臉色一變,一手拿下菸斗,另一隻手一拍大腿叫道;“劉志侄子!你可是回來了!”二叔的聲音極大引來不少醫院護士的注意,二叔卻也是渾然不知。
“我今天剛回來了,我爺爺呢?”來不急多說,我有些焦急的直接問道。
這時二叔突然擡手拉着我的胳膊說道:“你爺爺病的厲害啊,你快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