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下,有一身影,看似腳步蹣跚,但卻輕車熟路,穿梭在林木、頑石之間,行徑的方向,正是那一片夜色中低矮的樓房。
這兩天,杜隆那可真是過的憋屈,一路被人圍追堵截,下午更是被人來了一個包餃子,好在運氣了然,僥倖溜了出來,否則,恐怕就算是插翅都難飛,因爲,這一次的圍剿,並不單單隻有鰲鷹的手下,還有那些黑衣西服男。
對於這些黑衣西服男,即便是杜隆,心中都是有些忌憚。
也正是因爲這個發現,杜隆的心中開始不安起來,生怕杜世澤狗急跳牆,會對杜月、杜雨下手,於是,再三思量之後,決定悄悄回一趟杜家。
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
當杜隆的身影,悄無聲息的摸近杜家樓房五百米距離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卻是突兀的,在杜隆的身後,忽然響起。
“站住!”
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生澀,是並不標準的華夏語,然而,聽到這個聲音,杜隆的身體,卻是不由一緊。
微微轉過頭,眼角餘光看到的,是一個漆黑、冰冷的槍口,那是一把**,手持它的,則是一個全身如籠罩在黑暗之中的黑衣西服男。
“又是這些人!”
杜隆的目光,定在那裡,心中滿是驚震,一路潛伏過來,可以說,他是極其小心,除了幾隻阿貓阿狗外,杜隆未曾發現有絲毫的異常,然而,三人無聲無息的貼近,無疑,那怕是杜隆這個經歷過生死的老人,背脊上,都是禁不住的有些冒汗。
顯然,這些黑衣西服男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杜隆的預想。
……
等待了片刻,也不見杜月、杜雨開口,杜世澤的臉上,漸漸籠罩上了一層寒霜,終於,這種安靜,在持續了三分鐘之後,被打破。
“怎麼,不考慮考慮?”
杜世澤開口,伸手將半截雪茄掐滅,眼眸擡起,目光中,有着一抹狠辣。
“跟你這種癲癇小人,沒什麼可考慮的!”
杜雨一聲冷哼,猛然站起身來,言辭犀利至極,毫無畏懼之意。
“對,走,我們上樓。”
同樣的,杜月也是站了起來,美眉中,帶着憤恨,如果說不擔心爺爺的安危,那是騙人,但是,杜月更加知道,現在她們要做的,就是堅強。
因爲不論是她,還是杜雨,只要有一個人,表現出哪怕一絲的遲疑,或者說妥協,恐怕的爺爺的安全,非但不能得到保障,反而會是更加的危險。
這也是爲什麼,杜月急於要離開這裡的原因,她怕時間久了,姐妹倆人,會是露出馬腳。
“敬酒不吃吃罰酒!”
見到姐妹倆人說走就走,杜世澤身後,剛纔那一人,一步跨出,就要阻攔。
奈何,這個時候,杜世澤的電話,卻是響了起來。
不一會,杜世澤的臉上,便就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怎麼,就不想見見你們的爺爺?”
掛掉電話,杜世澤的臉上,不由擒上了一絲陰冷的笑容,如是洪荒猛獸,血腥惡毒,眼中泛起血紅之光,那是興奮,是激動。
“爺爺!”
跨出的腳步,頓在那裡,杜月、杜雨猛然轉身,聲音中,帶着哽咽。
果然,不多時,門被打來,杜隆帶着一臉的滄桑與疲憊,出現在門口,只不過,此刻的他,被人擒着,反綁着雙手。
“小月、小雨!”
見到孫女兩人,杜隆的老眼,有些渾濁,他杜隆一把年紀,即便現在就入黃土,也是無憾,但是,孫女倆不同,她們年紀還小,還有更長的一段路,有着更大更廣闊的空間,不應該因爲家族的事情,深陷其中,遭此一難。
“老爺子,你可真是能躲、能跑啊?”
此時,杜世澤已經站起了身來,微眯的眼睛內,滿是譏諷,這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個多月,如今,總算是勝利在望,想到唾手可得的家主之位,杜世澤的體內,不由熱血翻騰。
“畜生!杜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敗類!”
見到杜世澤,杜隆一聲怒罵,爭奪家主之位,這本沒有錯,但是,爲了一個家主之位,喪盡天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這是杜家所不允許的。
“呵呵,杜隆,你依舊如此的頑固,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永恆不變的至理,至於別人怎麼說,那是別人的事,不過你可別忘了,歷史,往往只掌握在勝利者的手中。”
杜世澤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高高在上,帶着俯視的目光,落在杜隆的身上,胸有成竹的說道,同時,大手一揮,示意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兩名親信。
“癡心妄想!”
看着神態幾近瘋狂的杜世澤,杜隆冷哼道,而這時,杜月、杜雨已經來到了杜隆的身側,對此,杜世澤倒是並沒有出言阻攔,似乎在他的眼中,這一切,已經定局。
“爺爺,你受傷了。”
杜雨雙眼摩挲,眼淚打着滾兒,就差掉落下來。
“傻丫頭,爺爺好着呢,你看,這不是挺生龍活虎的嘛!”
說着,杜隆就要活動一下四肢,結果,一不小心,牽扯到了小腿上的傷口,老臉上,禁不住的一陣抽搐,冷汗直冒。
這一幕,倒是讓姐妹倆,哭笑不得,這就是她們的爺爺。
“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處境?”
見狀,杜世澤眉宇一皺,大聲道,心中十分不快,爺孫女兒的表現,無異於是對他的一種無視,這種無視,讓他猶如有着一根魚骨,卡在喉間一般,不吐不快。
感覺到杜世澤眼神的冰冷,杜月、杜雨一左一右,緊緊挽住了杜隆的臂膀,心中卻是在暗暗盤算着什麼。
見到自己的冷吼,似乎收到了一些效果,杜世澤的內心,不由一陣抖擻。
“杜隆,我也不拐彎抹角,一句話,只要你交出家主令牌,我就保你們爺孫二女,衣食無憂,生活安康,當然,我這不是在求你,交與不交,老爺子你自己斟酌,不過,我的耐心有限,不要逼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說着,杜世澤已經坐下了身來,翹起二郎腿,仰靠在沙發內,手指輕敲着茶几的桌面,臉上若隱若現的帶着一股冷笑,這一刻,他杜世澤感覺無比的暢快,也從未如此的滿足過,這麼幾日來,心中堵着的那一口氣,似乎,也在這個時候,舒緩了出來。
“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可惜,這話,你說晚了。”
聞言,杜隆開口,看似臉上波瀾不驚,實則上,在杜隆的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其實,每一任坐上杜家家主位置的掌舵人,都會從上一任家主的手中,接過家主令牌,而也只有在接過家主令牌之後,方纔會真正瞭解到杜家的底蘊,而這,一直是一個只有家主纔會是知道的秘密。
而現在,這杜世澤,顯然已經窺探到了一些隱秘,這不得不讓杜隆驚詫,不過,好在,似乎後者還並不完全知道這家主令牌所代表的真正份量。
對此,杜隆的心中,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同時,杜隆也慶幸,如今那龍鳳佩,早已不在自己的身上,而若是讓杜世澤真的得到了這家主令牌,恐怕杜家,從此,就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怎麼說?”
聲音落下,杜世澤眼神一凝,顯然,他從杜隆的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
雖說沒有龍鳳佩,他杜世澤照樣也能夠坐上家主之位,當然,其中必然是需要使用一些手段,就比如面前的姐妹倆。
但是,據杜世澤從其它渠道瞭解到的一些信息來看,似乎這個代表家主之位的龍鳳佩,具有更深層次的意義,雖然尚未觸及,但絕對可怕,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杜世澤纔敢與銀狐合作,因爲當杜世澤在窺探到這個秘密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已經不僅僅侷限在於杜家的資產之上,他擁有了更大的野心。
“要是換做在半個月前,我倒還能夠拿的出來,只可惜,這麼幾日來,被你們一路圍堵追殺,那玩意,弄丟了。”
見到杜世澤似乎有些氣急敗壞,杜隆飄飄然道,臉上,滿是那嘲諷一般的笑容。
“當我真不敢殺你?”
聞言,這一剎,杜世澤怒了,在前者看來,杜隆根本就是在開着火車滿嘴放大炮,丟了,那玩意能丟嗎?說出來,誰會相信?至少他杜世澤就不信。
“信與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間,我無話可說。”
面對杜世澤的冷言威逼,杜隆一臉坦然,直言道。
“好,很好,我知道你骨頭硬,不怕死,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死了不要緊,你的兩個孫女怎麼辦,你們杜家嫡系的血脈怎麼辦,你就不怕做杜家的千古罪人?”
見杜隆毫不畏死,杜世澤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杜月、杜雨的身上,聲音陰冷,威脅道。
“小月、小雨,你們會記恨爺爺嗎?”
杜隆輕喃,雖然他的雙手被繩索反綁,但是此刻,姐妹倆猶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撫摸,在安慰,那是一種親情,是無微不至的關懷,當然,更多的,是那深深的愧疚。
“爺爺,我們是您的孫女,不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是!”
杜月、杜雨,異口同聲,沉沉點頭,聲音如是隕石墜地,鏗鏘有力,站在那裡,如是兩棵挺拔的青松,昂然而立。
這一刻,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過,隨即接踵而至的,卻是那粗重而又急促的呼吸。
無聲勝有聲!
杜世澤的眼睛,開始變得通紅起來。
“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冰冷的聲音,轟然落地,杜世澤大手一揮,身後,兩名親信,黑漆漆的槍口,赫然而出,對準了杜月、杜雨。
苦心佈局、經營數載,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他杜世澤不可能就此放棄,龍鳳佩,他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