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好多天沒見來過,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喲。”費迪南德眯起僅剩的一隻眼看着阿爾豐斯把門掩好,他前面擺着一包牛耳朵,一大塊醬牛肉,一盤粒粒都有拇指頭大的炒蠶豆,正在不時的將私制白酒倒入口中。
阿爾豐斯也不答話,抓起一把蠶豆放在手心搓揉着外殼。“這幾天我小發了一筆。”呼的一聲吹散手裡的豆衣,拋入嘴裡叭嘰叭嘰的嚼咬起來。
“既然不開心,先喝上兩口。”老頭兒遞過手裡的酒瓶,“小心點,別嗆着。”
如果說葡萄酒是一個婉靜的處子,劣質白酒就是個粗豪的男兒,它唯一的特點就是夠猛夠烈。阿爾豐斯強忍着喉間有如炭烙般的劇痛,仰天呵出一陣酒氣。
毒眼撕下一塊牛肉丟給他,“灌了幾十年酒,還是這玩藝兒和酒合得來,嚼着爽快。”
阿爾豐斯喝光瓶裡的酒後搖晃了兩下,“現在我要做個選擇,但是很難下定決心。”
“我在和你一樣年紀的時候摔了不少跤,痛的要命,但是不摔怎麼知道痛?”費迪南德嘴裡含着一片牛耳朵,含糊不清的說着,“人,就是趁年輕才能放手一拼,到了我這種年紀,也只能去想想。”
“你在鼓勵我?其實現在的生活感覺挺好,這樣放棄的話太可惜了。而且,我很怕死,要是有個萬一……”阿爾豐斯對自己的恐懼直言不諱。
“你還有親人在這個世上?”
“這你是知道的,沒有。”
“你有值得留戀的人?”
阿爾豐斯低下頭,腦中閃過那個影子,怎麼能忘記呢,這可是第一次在自己心底留下印像的女人,好半天他才點了一下頭。
“你去和她商量後再做決定。”毒眼灌了口酒,“啊,我知道了,現在的選擇一定是和她有關。”
“是的。”
“什麼都不用說了,那就去吧,我祝福你,小夥子。”
兩人互相對望着。阿爾豐斯心裡很清楚,自己需要的只是一個口頭上的用來壯膽,毒眼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我這有件東西需要鑑定,只是不想脫手。”經歷過陵墓的探險後,阿爾豐斯對這顆火鑽充滿了疑惑,如果找不到答案,恐怕他以後也不會安心,他希望眼前這個老油條會解答疑團。
費迪南德看着火鑽時整個人好像突然間變得年輕了二十歲。這種情況少年還是頭一次看到。他的眼神並不是貪婪,而是一種享受、一種專注。
“八級魔火鑽。”這是毒眼作出的鑑定結論。老頭長長吐了口氣,“老實說,這樣的貨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五級的火鑽已經很罕見,六級已經價值連城,七級幾乎算得上鳳毛麟角,要不是曾經鑑定過幾顆七級品,還不知道怎麼辨別呢。”
“嗯,其實不賣更好,這東西不是個吉祥物,我敢肯定它會爲主人帶來橫禍。”老頭輕輕摸挲着血一樣的石頭,“除非擁有像多克那樣實力才能配帶。呵呵呵,我真是老犯混,多克那種人已經不再需要這種東西了。”
“你估計它值多少?有什麼用途?”阿爾豐斯小心翼翼的問道。
“無法估價,它可能會讓你得到想要的一切物質,但也會成爲全沙漠盜賊和職業殺手的目標。”費迪南德沉吟了一下,“至於用途,我所知道的並不比你多,畢竟我不是職業魔法師,如果想進一步瞭解它,還得另找他人。”
阿爾豐斯有點失望,現在根本就得不到答案,恐怕要找到像波格斯那樣的火系魔法專家纔有資格作出判斷。
他這種失落的情懷並沒有被酒館熱鬧的氣氛感染,像個落魄的過客一樣坐在角落,將手裡的幾十個魔法幣玩得噌噌作響,惹得幾個鼠人把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一些流鶯和侍應也被金子碰撞聲吸引着,向他投去熱切的眼神,期望這個小傢伙能對自己揮揮手。
“蔥頭,今天轉性了?以前你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過闊綽啊。”領班維克多笑着把一杯調好的冷飲送到阿爾豐斯前面,善意的提醒着。
阿爾豐斯側頭衝領班笑笑,“想不想看好戲?”說完也不等他回答,手一揚,幾十個魔法幣閃着耀眼的黃光飛落到街心。
全場的人全都驚愕萬分,誰也想不到他會作出這樣的舉動。
“還等什麼,手快多拿,手慢沒份。”阿爾豐斯嚷了一句。
幾個鼠人還沒等他說完撒開腳丫子竄了出去,長尾高高揚起,劈嚦叭啦一陣亂響,酒杯酒瓶碎了滿地。沒人出聲吆喝怒罵,和金子相比,這點賠償金額算得上什麼。當衝得最快的鼠人撿起第一枚魔法幣的時候,酒館裡的大多數酒客纔有如大夢初醒般叫嚷着涌了出去,裡裡外外亂作一團,連一些侍應也不顧約束丟開手頭的工作加入搶錢行列。
“呵,還真好看,不過亂上一陣就靜下來了。”維克多站在阿爾豐斯旁邊笑道。
“好戲還在後面,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阿爾豐斯拿起冷飲輕啜了一口,“希望不要弄出人命。”
事實好像應驗了阿爾豐斯的說話,幾十枚金幣轉眼就被搶光,鼠人身體彎得低,動作又快,搶得最多。後面涌過來的人幾乎是兩手空空。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早有默契似的朝鼠人猛撲過去。其中一個鼠人眼尖,看到現場情形不對,和同伴打聲招呼,馬上所有的鼠人開始四散逃竄。可四周都被搶錢的人圍得水泄不通,地面偏又是用石塊堆砌,想打洞也沒辦法。
“分點出來,見者有份。”一個壯漢喊了句,又朝外圍咆哮如雷的熊人指了指,“你們可不想被他們的拳頭砸到吧。”
鼠人緊緊拽着錢幣,死也不肯鬆手。這種動作引起的後果可想而知,一個熊人按耐不住性子,大手撥開人羣,湯碗大的拳頭只揮了一下就把其中一個鼠人打翻在地。骨折聲中夾雜着吱吱的尖叫,握緊的手不由自主鬆了開來。
既然有了開頭,哄搶勢所難免。場面頓時亂成一團。當鼠人被相繼打趴之後,搶奪者之間又開始新一輪競爭。扯衣服的,拉腳拽手的,拔刀子剁腳的,全都在想盡辦法把錢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