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

晚餐時刻,冬日晝短,天早已黑了,凌鶴戴上了頭罩,穿上不僧不道的怪衣,很快就找到了“統一會籌備處”那個郊外的田莊。

儘管“惡扁鵲”既乘轎又坐車,故意不使他記住路途,怎奈“惡扁鵲”的頭腦非常的清楚,不管車、轎東轉西彎,他還是在心中繪下了路線圖。

凌鶴此刻前來有雙重的動機,第一是晚餐時戒備較鬆,武林中人都以爲三更纔是夜行人行動的最佳時刻,其實不然。

另外,若等到三更,他此行的主要任務就不易完成,他展開絕頂輕功,逞奔內宅,很快地,他找到了一些內眷的住處,每人一個小院,但格局不大,有的尚在用飯,有的已經用完了。

每一小院外都有數名高手巡邏,有一個小院則無,原來此院內無人住,只在正屋中供了一神主,上寫夫人姓名,並孝冠夫姓,這自然是怕被外人看到而知道會主的身分,左下方卻有不孝子三人,那就是“三六九”、“四五六”及“二五八”。

這種神主很怪異,分明是會主的大夫人,卻讓人摸不着頭緒,這三個年輕人不知是哪一個生的?但絕不是老三生的。

而生病這個自稱是老二,會主卻說她是老三,這就矛盾了。這工夫凌鶴又來到另一個小院落中,首先去找馬桶,然後再會找面盆,自然是夫人專用而非使女所用的。

四個院落的任務全部完成,也費了將近一個時辰,正要離去,一條身影俏悄地落在他的側面,道:“來了就別走,你也走不了的。”此人竟是樑不凡的父親“東海漁樵”樑士君,老來變節,令人扼惋,大概和李佔元差不多。

樑士君纏緊了他,以爲不出十五招就可以生擒這蒙面人,凌鶴有幾次都差一點被擊中,這時突然又自屋頂上竄回院中,鑽進廂房,樑士君以爲他要自後窗逃走,結果他仍自前面溜了出來,卻有四個人造他。

出了這田莊,向相反方向疾馳五七裡,往林中一鑽,再繞回來,返回客棧,此刻他當然已灰復了本來面目。

姜、曲等人知道此事須保密,也不多問,凌鶴看看小鶴,睹子思妻,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各處走了一下,出了客棧而來到關林,此處也是洛陽的名勝。

“惡扁鵲”已在等他,道:“成了?”

“還算圓滿。”

“沒遇上該會的人?”

“有。”他說了遇上樑士君的事。

“老弟,你辦得還不賴,下面就看我的了。”

“老哥,大概要幾天?”

“我已把餌掛在鉤上了。”

“也就是說你已把餌送去了對不?”

“不錯,所以這麼估計,不出三天我就可以弄清哪一個纔是他最寵的妾,劫走他的要寵妾,他是非交換不可的。”

“果真順利換回阿幸,他會不會發現是你弄的鬼?”

“應該不會,因爲她們只用過一次臉盆和馬桶,用完就把邊緣上的藥洗掉了,可以說死無對證。”

“怎知她們非出來見你不可?”

“一個女人如果僅是臀部癢或者生瘡,總還好辦,但如臉上癢,她會漠然視之嗎?如果不盡快治癒,就可能把嬌膚抓破,抓破了臉還用什麼來邀寵?”

“絕!老哥,以後就叫你‘絕扁鵲’好了。”

“惡扁鵲”道:“老弟,者哥哥一生人事,全是左道旁門,只是我已被你的至情和至性所感召,所以正在改正自己。”

凌鶴道:“老哥,如果你有位老伴,就不會太寂寞,所以我想……”

“惡扁鵲”揮手打斷了他的活,道:“老弟,好意心領,雖然老哥哥是頭山豬,連高麗花、阿九和王色都嫌我,如我有意成家,那些貨色老哥哥絕對不再考慮。”

“這是什麼話,老哥,小弟若要爲你撮合,必是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美人兒呢!”

“怎麼?你想撮合一對一樹梨花壓海棠?”

“老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黃氏兄弟也死心眼,非得到孩子不可,而葉氏父子卻另有打算,儘量利用黃氏兄弟,他們父子都有同樣的想法,煮不爛也要攪爛它。

此刻,葉氏父子正在“惡扁鵲”的住處窺伺,他們只看到樑不凡一人在看醫典,兩人一打手勢,葉伯庭立刻飄身下屋,傾聽一陣之後進入屋中。

樑不凡看得入神,加之先人爲主的想法,以爲無人敢來招惹“惡扁鵲”,不免大意。

待他發現有一雙手放在他的左肩上,扭頭察看尚未看到是葉伯庭時,知道凶多吉少,反應的動作還未施出,已被制住了穴道,然後來人在屋中搜了一遍。

葉伯庭挾起就走,父子二人在途中,江涵道:“爹,把這個人擄來有什麼用?”

葉伯庭道:“當然有用,但要同一番心機……”目光一凝低聲道:“小子,你看那小橋上,坐在欄杆上的女郎是誰?”

江涵看了一J陣,道:“爹,好像是馬芳芳。”

葉泊庭眼珠一轉,道:“小子,把她拿下,但要記住,別讓她看到你。”

江涵道:“爹,這又是爲了什麼?”

葉伯庭道:“不必問理由,你能不能做到?”

江涵做然一笑,道:“老爹,你難道忘了我是準的兒子了?”

葉伯庭欣賞地拍拍他的肩胛,江涵一伏身就掠出七八丈,今夜月色甚好,碧空如洗,但在馬芳芳的心裡卻一點也沒有詩情畫意,入在失魂落魄之下,更加缺少警覺心。

江涵的身手很輕,而且馬芳芳並未看到是誰暗算她,父子二人一人挾着一個奔掠,江涵道:“這兩個人目前對我們都沒有什麼用處。”

“天下萬物都有用,小子,你還是多用點腦筋吧!”

原來馬芳芳和李婉如動手,凌鶴走後,馬芳芳吃了點小虧,李婉如已無意和她折騰就追凌鶴去了,馬芳芳正要讓江杏把孩子還給她,巧的是正好來了三個馬家的人,爲首的是總管錢山,馬芳芳這才把孩子交給錢山,且說了經過。

據錢山表示,初步調查放火燒了那家騾馬棧的可能是黃世海兄弟及部下,只是馬芳芳並未跟錢山一道走。

樑不凡和馬芳芳兩人幾乎同時醒來。

在膝隴之間,他們都以爲自己在做夢,只是這個夢不好也不壞,如果夢是睡眠者的幻覺,說幻覺是清醒者的夢也無不可,那麼他們到底做了個什麼夢?

其實那不是夢,只不過是在神智不清時作了一件事而已。這件事在馬芳芳固是侮辱或傷害,在樑不凡也是一種殘酷的奚落。

他們發現自己是**着而同牀共枕的,在他們二人來說,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能睡在一起,除非是在夢中,他們真希望這是夢而不是真實的,因爲即使一個人心中想着某些綺念或不正當的事,而這事卻在夢中實現,他們也可以永遠把這秘密埋在心底。

然而,這的的確確不是夢,芳芳恨極,因她知道樑不凡是什麼人,他根本無此本能,一個無此本能的人來這一手,又豈僅是敗人名節而已。

樑不凡呢?他自被閹就有無比的自卑,他的羞怒較芳芳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幾乎同時扼住了對方的咽喉,但兩人又同時抓住了對方的手,怒目相視。

“樑不凡。”芳芳切齒道:“你似乎忘了你是塊什麼料子?”

樑不凡一字一字地道:“像我這樣無用的人你都不嫌,你說,你是一塊什麼料子?”

馬芳芳狠聲道:“你以爲是我自甘下賤找你?”

樑不凡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我會找你?”

馬芳芳一愣,說道:“淫賊,你說謊,當初要不是你到,怒堡’去毛逐自薦,怎麼會被他們……”

樑不凡厲聲道:“正因我已是個廢人,才永不會做這種事的,而且你又並未失身。”

馬芳芳想掙開手去摑他,但樑不凡目前已非吳下阿蒙,在“惡扁鵲’的指點及藥物的輔佐下,武功和體能都是一日千里,所以馬芳芳掙不開手,所而肌膚密接,渾身有如電擊,立刻作罷,道:“如果不是暗算我,我們怎麼會這樣在一起?”

樑不凡吶吶道:“你問我,我又問誰?”

“你混蛋!”

“你才混蛋!告訴你,我本是在屋中看書,突然被人自背後制住,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何處。”

“對呀!我也是被人自背後制住穴道的,我是站在郊外小橋上的。”

他們確都來說謊。

“但是,在我的模湖意識中,你曾以身子壓過我。”

“也許,但我隱隱記得,你也緊摟過我,且呼喚一個人的名字……對了,你喃喃呼叫‘凌鶴’。”

兩人想想,都有不是之處,也都想到對方不可能暗算自己,樑不凡以爲馬芳芳不會作賤自己,要找個男人也不會找他,芳芳以爲,樑不凡已不能人道,何必自討沒趣。

馬芳芳四下一打量,道:“這是什麼地方?”

四壁蕭然,只有一張破桌和破椅子,頗似樑不凡和“惡扁鵲”兩人所住的小客棧,樑不凡道:“我……我也不知道……”

不過,當樑不凡的目光觸及破桌上一名貴的洋金鑽翠鼻菸壺時,他忽然發出一聲驚喧來。

幾乎同時,他又發出一聲冷哼。

樑不凡認識這個鼻菸壺,他幾乎每天都要看到此物數次,甚至每隔數日他還要擦洗此物一次。

馬芳芳道:“什麼事?”

樑不凡一言不發,下牀穿上衣服,冷峻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是‘惡扁鵲’的惡作劇。”

“他?他爲什麼要這麼作?難道他不知道是……”

“要不,怎麼會叫着惡作劇?”

“我不信。”

“桌上的鼻菸壺就是他遺忘而未帶走的,我每天都會看到數次。”

“這老賊的動機是什麼?”

“他曾說過,古人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而他卻要重編鴛鴦譜。”樑不凡冷漠地道:“俗語說:‘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但武林中人要是選錯了師承,必然痛苦一生。”

“你能確定是他?”

“錯不了的,他是什麼人,難道沒聽曲能直說過?馬姑娘,好在你我並未做什麼,就此告別。”

馬芳芳冷峻地道:“果真如此,我既不會放過‘惡扁鵲’,也不會放過你的。”

樑不凡道:“那就隨你吧!反正我也不會放過‘惡扁鵲’的,無怪他當初不要我拜師哩!”

樑不凡恨黃氏兄弟,也恨“惡扁鵲”。

馬芳芳恨的人更多,她因恨“惡扁鵲”,這種情況固不算有染,但男女受授不親,這比之受授不親更糟。

她也恨姜不幸、凌鶴、姜子云、曲能直、葉伯庭父子,甚至江杏等人。

樑不凡知道目前去找“惡扁鵲”那是自討苦吃,只好懷着滿腔仇火離開小店,也離開了本鎮,他沒有目標,弄得男女不分,發誓不回家去。

他覺得自己是個怪物,把自己當怪物的人,必有兩個趁向一是作賤自己,一是殘害別人。

走了大半天,已近午時,這工夫,遠處來了一乘華麗的四擡彩轎,由於小路太窄,樑不凡乾脆坐在小路旁的小亭中歇自

哪知這乘彩轎到了這兒,轎中傳來嬌滴滴的聲音道:“路不好走,落轎休息一下,反正不急!”

樑不凡此刻也恨上了所有的女人,因爲今生今世,再也不必和她們打交道了,所以他沒出聲。、

轎中的女人道:“我相信你一定有極不順心的事,其實你的心事再大也沒有我的大。”

樑不凡仍不出聲,因爲他的痛苦全由女人而起,如果世上沒有女人,他的痛苦就不存在了,他忽然衝口而出,道:“女人女人!”

轎中的女子脆笑道:“吃了女人的虧嗎?”

樑不凡冷漠地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轎中的女人道:“假如說,你是由於恨女人,我可以保證你一定不恨我。”

樑不凡實在不想多說,站起來就要走。

轎中女人道:“你難道不想知道世上你唯一不恨的女人是誰?”

樑不凡道:“世上除了家母之外,不可能有我不恨的女人。”

轎中的女人道:“這樣好不好?我們來猜對方的身分,看看能不能不謀而合?”

“不謀而合?”樑不凡一愣道:“永遠不可能!”

“試試看如何?反正不論猜中與否,永遠是你知我知。”

“猜什麼?”

“你猜我是哪一種女人,我猜你是哪一種男人,但都要直言不諱,以爲對方是哪一種人就猜哪一種人,如何?”

樑不凡道:“你不過是想套我的實話,消遣我罷了。”

“我們紊昧平生,我爲什麼要這樣?”

“也你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敢許我們同病相憐也未可知。”

“這……這怎麼可能?”

“就這麼辦吧!”轎中女子道:“我用眉筆寫個字給你,你就在地上寫個字給我看。”

樑不九面孔木然,停了一會,轎內果然丟出一個字條,他沒有立刻打開,用石頭在地上寫了一個“石”字。

轎中女子忽然不出聲了。

樑不凡打開字條一看,竟是一個“閹”字。

閹代表闖人,石代表石女,豈不是同病相憐?

這工夫,轎中忽然又丟出一個字條,樑不凡本不想去拾,但轎中女人道:“快撿起來,轎伕子回來了!”

樑不凡撿起字條、轎中女子道:“今日一見,也算有緣……”

這工夫轎伕子都已回來,那女子下令起轎而去。

轎子走後,樑不凡才打開第二個字條一看,上面寫道:“某月某日在附近‘真茹庵’相見。”字跡雖草,卻也娟秀。

樑不凡過去風流成性,現在卻萬念俱灰,他本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就在附近鎮上落了店。

馬芳芳自飯館中歪歪斜斜地走出來。

她已經連續酗酒五六天了,情場失意加上和樑不凡那件事,她內心的恨比樑不凡更爲激烈,因爲她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姑娘。

她搖搖晃晃的步伐,在街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兩個青皮無賴跟了來,不即不離,總是相距二三十步。

馬芳芳雖有六七分酒意,卻知道這兩個傢伙不懷好意,她現在正希望這種不開眼的倒嵋鬼送上門。

她一路歪斜地到了郊外,夕陽餘暈已自西山之巔消失,野外一片蒼茫,她進入一個大半倒圮的破廟中。

她呈“大”字形躺在殿前石階之上,似乎一躺下就睡着了。兩個青皮無賴不禁心花怒放,甲要先上,乙卻不甘落後,最後還是乙拿出五兩銀子作爲代價,甲才答應。

乙上前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大美人,不由得意忘形,想究去親一下,哪知他的身子伏下來,馬芳芳兩指如鈞,兩個眼珠而子應指出。

慘嗥聲中,這無賴的身子蹦了起來,另一個根本沒看清是怎麼回事,道:“怎麼哩!小張,又犯了啥毛病?”

乍見夥伴的慘狀,不由心頭大震,卻還不信這妞幾不好調理,似還不想罷休。

馬芳芳還躺在石階上,鉤鉤指頭,道:“過來嘛!怎麼?不敢哪!”

無賴甲緩緩走近,這工夫乙已摸索着奔出破廟之外。甲到了馬芳芳身旁時,她道:“還想不想?”

無賴甲道:“想……”。

一腳賊來,連點兩個穴道,這小子嗓中發出怪聲,雙手撫着小腹,踉蹌後退,馬芳芳冷峻地道:“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會有這種煩惱了。”

無賴甲痛得一頭大汗,根本未聽清她說什麼,哼哼着出廟而去。

兩無賴去遠,破廟四周也就靜了下來,她仍然躺在石階上,石階冰涼泛骨,她的頰上也淌下兩行清淚。

在西北家鄉,誰不認識馬家小姐?哪一個不尊敬她?

到目前爲止,她不信凌鶴對她沒有那種情感,只是被姜不幸及李婉如破壞了。

不知躺了多久,實在耐不住石階上的奇寒,正要坐起來,潛意識告訴她似乎有人已站在她的身旁。

睜開眼,心頭震動,果然有個年輕人站在她的身旁,一雙腳擡起,逼近她的一個重要穴道,當她發現是江涵時,大駭之下,急忙一滾。

她的動作是絕對不會有江涵快的,江涵的足尖一點,比她剛纔點那青皮無賴還要快速,她立刻就不能動了。

世上沒有比後悔更痛苦的事了。

通常的後悔就無法補救,馬芳芳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命運。

她這次出走,本來打算返回西北老家,永不再到中原來,但她卻又改變了主意。

就是情場失意,或者不知何人安排和樑不凡的**相對也好,她都沒有失身,但這一劫如何能逃過?

她可以聽到江涵的淫笑聲,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寬衣聲,現在才知道,世上果真有比死還痛苦的事。

在暴風雨中,自然是落紅片片,萬念俱灰。

江涵臨去時居然喃喃自語,說了這麼幾句話:“你長得雖然不錯,畢竟不是環肥型的人物,所以爺們只有一次的興趣。”

江涵作任何事都很絕,不絕的事就不是江涵做的。

馬芳芳的淚已流乾,而她發誓已不再流淚,她要以血代替淚,當然不是她自己的血。

既已豁出去了,就更無返回西北的打算了,她又回到鎮上,賣了些胭脂花粉把自己打扮得香噴噴,花枝招展地。

這個小鎮距凌鶴等人停留的小鎮約三十餘里。

大約是第三天午後,她在屋中聽到人聲吵雜,似有客人住進這偏院之中,本來馬芳芳就住在這偏院的三間廂房中,尚有五間正房空着。

馬芳芳自窗根紙孔中望出去,一個鬚髮半白的老人領先往正屋走,此人國字臉,臥鴛眉,滿面紅光,衣着也十分講究。

後面一個家僕模樣的老人扶着一個看來有病的老婦,這婦人衣着雖很高貴,卻是蓬首垢面。

這老婦居然邊走邊指着前面的老人罵道:“我早就看出,你對我膩了,卻裝着挺關心的樣子,其實你恨不得我馬上死了,你好再討個年輕的,哼!你以爲我不知道?”

進入屋中,前面的老者低聲斥責,道:“你窮嚷嚷什麼?就怕人家聽不到是不是?”

“聽見又怎麼樣?我真希望有武林中人聽到,普通老萬姓聽到還沒有什麼用呢!”

“你能不能住口?”那老人發火了。

“你不讓我說我就偏要說,我爹當初瞎了眼,纔會招贅你,且把黑家的絕學全部傳了你。”

老人道:“恐怕不是傾囊相授吧!”

“就算九成好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老僕低聲道:“主人就少說一句吧!夫人有病在身,再說讓外人聽到,確是不太方便的。”

上房中終於不出聲了,不一會老僕去叫了些飯菜來,一對老夫婦默默吃飯卻不說話。

馬芳芳雖是武林八大家之一的人,過去在西北的見聞卻極有限,自入“怒堡”,就像脫胎換骨了。

她聽說過武林中有位俠隱叫黑中白,武功高不可測,也只知道這一點,其餘不詳。

馬芳芳猜想,武林沒有第二個黑家,紅、黃、監、白、黑五色之中,以姓紅及姓黑的兩姓最少,者婦說是姓黑的,必是武林隱俠黑大俠。

馬芳芳心情不好,足不出戶,下午有點陽光,就在廂房門口曬太陽。

這工夫,那老人自院外走進來,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馬芳芳不知爲什麼向他露齒一笑。

老人對這嫣然一笑似乎愣了一下,點點頭到正屋去了,過了很久很久,才又自正屋走了出來。

馬芳芳並不是一個放浪、大膽或水性楊花的女子,但屢遭不幸,尤其失身於江涵,使她非但恨男人,甚至她厭惡自己。

一個人如果厭惡自己,那真是可怕的事。

這老人其實並不算老,也只是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只是道貌岸然,顯得老氣些而已。此入見馬芳芳這一笑,不免有點意外,似乎毫無準備,也笑笑點頭而去。

馬芳芳自然已有她的打算,她自己並不以爲這簡直是發狂,說出來會使人大吃一驚的事情。

可是馬芳芳卻拿定了主意,她本就外柔內剛,在這嚴重的打擊之下,絕不改變既定的計劃。

光是點頭打招呼那還不夠,這天晚上,她在一家清真館吃牛肉蒸餃,那位紳士也走了進來。

馬芳芳盡力表示不期而遇的自然態度,然而這位紳士卻大大地愕了一下,似乎絕對沒有想到她會來此。

其實馬芳芳早已發現,這位紳士晚餐都在此吃蒸餃或牛肉麪,紳士坐在另一桌上,目光移過來,馬芳芳又是嫣然一笑。

她飽經尤患,知道對這樣一位紳士的笑,要笑得真摯,當然也要有內容纔有用。

她知道這樣年紀的人需要什麼,尤其在老妻生病而且情感不睦的情況之下。

紳士似乎有點手足無措,若表達過分的情意,會留笑柄,這年紀是不宜表錯情的,若果不能適度反應自己的傾慕,就辜負了美人之情。

紳士畢竟見過世面,展顏一笑,道:“你好!”

“你好”二字包羅甚廣,可以說想什麼就是什麼。

馬芳芳沒說什麼,只是抿嘴一笑,到此爲止,馬芳芳吃完就先走了。

以後兩人天天在清真館見面,這天馬芳芳吃完,不回客棧卻來到鎮外,不一會紳士也來了,這兒有一條溪流,有幾株垂柳,黃昏殘照,予入以淒涼之美。

“姑娘貴姓?”

“我叫秦芳芳,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門羅。”

馬芳蘿心頭一跳,心道:“他不就是普渡劍聖輸回刀王門羅嗎?”武林中盛傳有這號人物,見過的人卻少之又少,她拜了一拜道:“原來是勺代奇俠門先生。”

“不敢當,同道謬獎,往往誇大。”

“不,我久仰盛名,今夜得見,真是不負今生,門先生願交我這晚輩朋友嗎?”她歷盡滄桑,頗知賣弄風情的分寸,不溫不火。

“姑娘這麼年輕……”

“小女子已二十七歲,不能算是年輕了,而交友之道,似也不應以年齡爲限。”她多說了四五歲之多。

“怎麼?姑娘已二十六了?看不出,真看不出!”

“門大哥,不知小妹這武林未學夠不夠資格交大哥這位神仙中的朋友?”

“這……這活折死愚兄了……這是什麼話……”他走過來,馬芳芳僅僅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眼神,已產生了極大的鼓勵,他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被握住後的反應,可決定對方的進退,差距之大,是相乘而非相加的。”

門羅攬住了她的腰,她也渾身酥軟形同一堆香泥倒在他的懷中。

夜更深了,溪水在輕輕鼓掌,似在爲情人們朗誦着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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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總遺恨 月有圓缺和陰晴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無情無意卻奈何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三章 小姐臨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三章 小姐臨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無情無意卻奈何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七章 詭譎莫測江湖人 屈身逼就籠中虎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
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總遺恨 月有圓缺和陰晴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無情無意卻奈何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三章 小姐臨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三章 小姐臨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無情無意卻奈何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七章 詭譎莫測江湖人 屈身逼就籠中虎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十五章 隻身赴穴爲救子 傷害紅顏實無意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