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爾的話頓時提醒了路明非。
既然鍊金軍士是異形，那爲何帝皇陛下沒有予自己任何啓示？是想考驗自己的洞察力和忠誠麼？
如果真是這樣那路明非顯然是不合格的，他不僅沒認出異形來，甚至在某些時候還真的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戰鬥兄弟。
可……這又說不清，在梵蒂岡支援時，鍊金軍士明確表示自己得到了帝皇陛下的“神降”，天鷹戰甲與進化得能夠將惡魔徹底殺死的淨月大劍就是最好的證據。
帝皇怎麼可能會讓“神降”落到異形身上？
那個帝皇還行走於人間的大遠征時代，帝皇的遠征艦隊可是幾乎滅絕了整個銀河系除人類以外的外星異形——那個時候泰倫蟲族還未入侵、太空死靈還未甦醒、殘存的靈族躲避着帝皇的榮光……
人類帝國對異形的痛恨都刻在了基因裡，尤其是阿斯塔特們，路明非很難接受帝皇榮光會落在異形身上這個事實。
“也許帝皇陛下是需要它的知識。這不能代表陛下接受異形成爲我們的兄弟。”他冷冷地說道。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妄圖去臆測帝皇陛下的真實想法是一種褻瀆行爲後，又低下頭在心裡怒斥自己的愚行。
“行吧……”
芬格爾不再多言，感覺自己要再幫老唐說話，那自己就要被團長打上“很不忠誠”的標籤了。
現今鍊金軍士失蹤去向不明的情況下，他也不能擔保對方再次出現時會是那個跟自己大吃大喝看芭蕾舞女孩的老唐，還是神話中那尊暴戾對人類充滿仇恨的龍族君主。
……
驅車回到聖血館，路明非看到庭院內那尊自己所雕刻的聖潔列斯雕塑上多出了一些彈孔，怒火頓時就升騰而起，但之後還是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有兩個女孩正站在搭建的高臺上小心翼翼認真地給雕像做修復工作，俏麗的臉蛋上沾染了不少白灰；其他的女孩們也在庭院裡忙碌着，清洗地面乾涸的血跡、挑撿綠化叢中的彈殼、種植新的綠植……或者從花叢中拖出一具血淋淋的殘屍來，再面不改色地裝進麻袋裡打包帶走。
犬山家的花朵們展示了她們強硬可靠的一面，不過並沒有得到路明非太多的注意，他沒有理會女孩們整齊輕聲的行禮，直接快步走入館內。
“別灰心姑娘們，你們是最棒的！”芬格爾跟在路明非後面向她們擠眉弄眼表示“乾巴爹！”。
攻打聖血館是很愚蠢的行爲，除非是直接重火力洗地，否則就要面對源稚女對尋常混血種的超降維打擊，渾身都是白王血統找不出一滴人血的至強混血種可不是開玩笑的。
“歡迎回來。”楚子航出來迎接，他臉色有些蒼白，胸口包纏着厚厚的繃帶，隱約能看見繃帶邊緣那焦黑似炭般皮膚。
“還好麼？兄弟。”
“還行，不需要太長時間我就能恢復……”楚子航回答，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是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主題。”路明非擡手製止了他，“去作戰會議室吧。”
話雖如此，但參加會議的還是老三人：路明非、楚子航、芬格爾。
源稚女仍在地下看守白王的龍骨，異端已經掌控傳送技術的情況下要更加警戒——路明非有想過把龍骨直接磨成粉倒進廁所裡，但考慮到帝皇陛下也許需要這種異形骨骼有別的用處纔沒有付諸行動，否則自己戰團還能多出一個可靠的戰力。
路明非看了芬格爾畫的圖紙，那是楚子航所對戰的“混沌龍嗣”，雖然芬格爾畫功堪憂，但他還是從大致外觀上認出來了這是什麼東西——
阿斯塔特……或者說由惡魔仿照阿斯塔特外形所創造出來的異端。
在“荷魯斯之亂”帝國以慘烈的代價勝出後，叛亂的阿斯塔特軍團被帝國軍隊追殺驅趕入了“恐懼之眼”內，因爲亞空間內沒有時間流逝這一概念，那些組成異端戰幫重新出現在帝國宇宙的異端阿斯塔特大多數都是萬年前參與過大遠征的老兵，戰鬥經驗之豐富不是一般戰團新生的阿斯塔特能夠抗衡的。
“它的近身作戰能力相當強，同時擁有疑似惡魔體系的‘魔法’以及龍族的言靈，即使是我們的爆彈槍也無法對其造成太大的損傷，”楚子航沉聲說道，“根據那個異端僭越者所說，這種強力的單位已經能夠量產。”
“他在臨走之前說過讓團長你‘率領一支真正的軍團’……他也許是想告訴我們，這樣的單位已經組成了一個軍團的規模。”
“我看未必，要是真有這種規模那前天就不會只傳送這麼一隻過來了，再多送那麼兩隻過來卡塞爾就完了……也許數量沒那麼多。”芬格爾說。
“我們總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即使這些混沌龍嗣數量不多，其他異端兵種的力量也不容小覷，我們現在……只有三個人。必須向學院申請支援。”楚子航神色嚴肅。
“那我感覺夠嗆，秘黨和學院終究是在社會明面裝裝逼暗面打打游擊的勢力，屠龍大多都靠往龍類棺材裡埋水銀炸彈，真要搞正面大戰場還得去找聯合國五常……”芬格爾看了一眼路明非，低聲問道，“團長有什麼建議麼？”
“沒有太空魚雷，那我們就用核彈毀滅它們。楚子航兄弟說得對，我們的人數嚴重不足，而惡魔的手段毫無底線。”路明非深吸一口氣，時間還是太短了，從發現惡魔降臨到如今才僅僅過去了兩個月不到。
這短暫的時間估計只夠將一套阿斯塔特所用器官種子植入機僕或者奴隸身體裡還沒能生長，一般湊出創建戰團需要的一百套相應器官至少要一百年時間；
就算有現成的適配的基因種子和器官，在察覺到惡魔降臨後飛速招攬人員進行基因種子植入，那現在適配者們也還得在血館中沉睡十個月到兩年不止……
而惡魔完全沒有這種限制，一千個人中或許最終只有一位能成爲強大的阿斯塔特，而他們如果選擇背叛投靠混沌，那這一千個人都能變成可憎的異端。
“核彈是可以買，Eva查過在暗網上還流有幾枚蘇聯分家後的小型核彈，這玩意現在軍火黑市上很便宜，一千萬就能拿下來一顆，因爲沒有哪個腦子抽的富豪會買這玩意收藏……”芬格爾眼睛一亮，開始盤算起來，“校長躺了之後財政大權大概會落到老酒鬼手上，我讓Eva再操作一下黑點錢……說不定咱們還真能掃清市面上的核彈！”
“……引爆呢？”楚子航神色古怪。
“當然是交給裝備部了，不管是遠程引爆還是遙控定時引爆，你總不能指望我們搬着進去手動引爆那麼老套吧！”芬格爾說。
“那引爆的位置呢？我們得首先找到惡魔的巢穴，現在老……諾頓很有可能落到了惡魔手上，那種傳送技術就是證據。而根據記載，青銅與火之王掌控有操控世間一切金屬元素的權柄，也許到時候核彈會直接先在我們背上爆炸。”
……
聽着楚子航和芬格爾的討論，路明非一直在思索着對策——實際上他能做的真的很少，就算他現在是慟哭者的冠軍勇士狀態也做不到一個人毀滅一支惡魔軍隊。家鄉的美好似乎即將破碎，亞空間的陰影和戰爭的泥潭正在逼近。
“哥哥你真的挺倔強呢。”有人在他身旁輕聲說。
視界染上了一層凝固的灰，身穿精緻小西裝的男孩出現在了會議桌旁。
“把腳放下。”路明非冷漠地掃了對方一眼。
路鳴澤吐了吐舌頭，大咧咧地把腳從桌上放下：
“要是換成以前，我估計會跟哥哥談個條件籤個契約做個交易給您解決難題，但現在……哥哥很要強地想要靠自己呢。”
“你出現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有帝皇陛下的神諭那你就該第一時間轉達，而不是在這說廢話。”路明非冷冷地說道。
“就是因爲帝皇陛下沒有給你的神諭所以我才和你在這說廢話啊，”路鳴澤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出來是給哥哥你提個醒，不然以哥哥你的性子，等你找到惡魔的老巢，你那個‘鍊金軍士’都要變成混沌的形狀啦。”
“羅納德.唐在意識徹底轉變成諾頓之前，竭盡全力給你們戰團留下了‘最後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