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夏文傑所說,警察來得很快,受傷的趙陽和三名同伴還有蘇夢、那名女生被統統送往醫院,夏文傑作爲陪護也有跟去。
這次的事,警方即便想護趙陽也護不住他,因爲即有受害人、當事人還有他們現場作案的錄像,人證、物證一應俱全。
通過錄像來看,夏文傑肯定是防衛過當了,因爲已有人在跑,但他還是把對方打成重傷,不過警察也奈何不了他,他不單單是警校的學生,更是稽覈的人,要動夏文傑,得有稽覈老大餘耀輝的首肯。
蘇夢只是中了迷藥和**,在醫院裡打過點滴後便恢復了神智。等她清醒過來後,警察還是按照程度,帶着夏文傑和她回到警局錄了份口供,而後便讓他倆走了。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然是深更半夜。在回學校的路上,蘇夢一直都是低着頭,平日裡那麼活潑的她突然變成現在這樣,夏文傑的心裡也很是過意不去。
雖說她並沒有被趙陽侵犯,但這件事給她所造成的心理陰影可不是在短時間內能抹平的,事情因自己而起,夏文傑當然對蘇夢充滿歉意。
來到路邊,夏文傑試探性地問道:“我們打車回學校吧?”
“我想……走一走。”蘇夢仍是垂着頭,嗓音沙啞地低聲說道。
“好。”夏文傑並不勉強她,跟在她的身邊,陪她在路邊慢慢前行。
他也想安慰她,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閉上了,反覆幾次,他暗歎口氣,心煩地抓了抓頭髮。
走了好一會,默默無語的蘇夢心情似乎緩和一些,突然開口問道:“你不是去吃燒烤了嗎?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不知道。”夏文傑苦笑着說道:“本來已經和旭陽他們到了燒烤店,但總是感覺心神不寧,總是覺得今天的趙陽有些反常,但哪裡有問題,我又說不上來,後來實在沒胃口,就隨便找個理由離開了。回到酒店的時候,聚會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向剩下的人一打聽,說你因爲身體不舒服,和柳月先走了。好端端的,身體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呢,而且趙陽也不在了,我感覺可能有事,本想追出酒店,好在路過前臺的時候留個心眼,順嘴問了問趙陽有沒有在這裡訂房間,結果還真的查到了。”
別看他說得輕鬆,其實很險,如果夏文傑再晚離開燒烤店一會,如果他在離開酒店的時候沒有向前臺順嘴問一句,如果前臺小姐遵守規定沒有透露客人訊息給他,今晚所發生的事就將是難以想象的。
蘇夢依舊是低着頭,聲音中透出哽咽,說道:“以前你有提醒過我,要我小心趙陽,可是我根本沒放在心上,這一次……”說到這裡,她說不下去了,一旁的夏文傑看到晶瑩的淚珠滴在她的腳前。
沒有了往日的活潑,沒有了那層耀眼的光環,夏文傑突然發現她真的很嬌小,嬌小得弱不禁風,嬌小得楚楚可憐。
他不由自主地將蘇夢的頭按在自己胸前,低聲說道:“想哭,就哭吧。”
簡單的一句話,讓蘇夢再也忍不住,她雙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伏在他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也沒有沒有這麼害怕過,她甚至都認爲自己的人生在今晚已被徹底摧毀,如果沒有夏文傑的話,她都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以後又會發生什麼。
夏文傑放下手,任由蘇夢在他懷中痛哭。好久,久到蘇夢的嗓子已哭得沙啞,夏文傑胸前的衣襟像被水浸泡過似的,她終於停止了哭泣,慢慢後退了一點,沒敢看夏文傑,低着頭說道:“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溼了。”
“沒關係。”夏文傑深吸口氣,說道:“今晚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趙陽更不可能再去害人了。”
“怎麼?”蘇夢擡起頭,不解地看着他。這時候夏文傑纔看到,蘇夢的兩隻眼睛哭得像兩隻小桃胡似的。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因爲……因爲我踢了他一腳。”
“啊?”
“他的小兄弟怕是保不住了。”
“小兄弟?”蘇夢愣了半晌,見夏文傑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她才恍然大悟,玉面緋紅,驚訝道:“你把他……”
“即便他以後會斷子絕孫,那也是他的報應。”夏文傑像沒事人似的聳聳肩。
蘇夢忍不住破涕爲笑,這也算是她在今天晚上唯一聽到的一個好消息吧。
他二人是從警局一路走回警校的,到了警校大門,蘇夢突然不再往前走了。看着面前熟悉的校園,她感到一陣陣的噁心,而且她真的乾嘔起來。
由於在醫院裡洗過胃,她吐不出來什麼,但嘔得很厲害,好在一旁的夏文傑把她及時攙扶住,不然她得坐到地上。
“你怎麼了?”夏文傑驚訝地問道。
“不知道……”蘇夢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道:“這裡……這裡讓我感到又噁心又壓抑,文傑……你……你可不可以帶我到附近的旅店住一晚,不……還是不用了,帶我去酒吧,先去你的那間酒吧。”邊說着話,她邊一個勁的向後退。
夏文傑不是學醫的,不明白這是什麼創傷後遺症,他扶着蘇夢,點頭應道:“好,我們先到酒吧去坐坐。”
半夜十二點多,兄弟酒吧的客人還不少,駐唱的歌手也還沒有離開。就經營酒吧這方面,張鐵確實很有一套,以前兄弟酒吧是沒有駐唱歌手的,是他開始接手之後才請來的駐唱歌手,而且很會迎合附近警校學生的口味,唱功好不好倒是其次,主要是唱歌的姑娘得年輕又漂亮,嗓音得甜美又有吸引力,他這一套確實吸引來不少的警員學生。但在愷撒酒吧,他請的駐唱歌手就很有講究了,男女不限,但是需要年齡大一點的,歌聲中需要有內涵、有滄桑感的。在不同的地界,面對的人羣不同,酒吧的風格也完全不一樣。
進入酒吧之後,服務生馬上快步走過來打招呼。夏文傑含笑點點頭,環視一圈,說道:“今天的客人不少啊。”
“傑哥,今天是週末嘛。”服務生看看跟隨夏文傑一同進來的蘇夢,很識趣地說道:“傑哥,裡面還有空位,過去坐吧。”
“好。”夏文傑點點頭,然後和蘇夢跟隨服務生向酒吧裡面走去。座位位於牆角,周圍的客人不多,比較幽靜。
蘇夢落座之後,臉色已緩和了許多,她向四周瞧了瞧,說道:“這裡的環境似乎和當初不太一樣了。”
“恩,後來又大裝過一次。”夏文傑隨口說道,“對了,你喝點什麼?”
提到喝東西,蘇夢心有餘悸地打個冷戰,搖搖頭,說道:“什麼都不想喝。”
夏文傑點點頭,對一旁的服務生說道:“來一杯橙汁和一杯水,對了,再拿些小點心。”
“好,傑哥。”服務生答應一聲,快步走開了。
等服務生走遠後,夏文傑看看蘇夢,問道:“感覺好一些了吧?”
蘇夢應了一聲,低聲說道:“好多了,謝謝。”
夏文傑笑了,說道:“還客氣什麼。”
時間不長,服務生把橙汁、水以及兩塊小蛋糕送上來。夏文傑對蘇夢說道:“酒吧裡的蛋糕都是定做的,味道還不錯,你嚐嚐。”知道她洗胃之後肚子裡空得很,又折騰了這麼久,早就該餓了。
蘇夢本來沒什麼食慾,但看到油光光的蛋糕,她忍不住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塊,放入口中,感覺味道確實很不錯。
看到她慢慢吃起來,夏文傑多少感到安心了一些。這時候,張鐵和沈衝從辦公室裡出來,前者快步來到夏文傑和蘇夢這邊,到了近前後,先是說聲傑哥,而後對蘇夢笑道:“蘇小姐也來了。”
她以前來到兄弟酒吧,張鐵不僅認識她,而且對她的印象還很深刻,覺得她是個非常善於交談和交際的女生。
蘇夢放下小勺子,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向張鐵點點頭。見狀,張鐵不解地眨眨眼睛,在他印象中,蘇夢挺活潑的,可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沒等他再說話,夏文傑看到了他背後正快步向外走的沈衝,以前沈衝見到他都會主動來打招呼,今天卻像作了賊似的要偷偷溜走。
夏文傑看向張鐵,並向他身後的沈衝努努嘴,無聲地詢問他怎麼回事。張鐵噗嗤一聲笑了,轉回頭,特意大聲叫道:“阿衝,你要去哪啊,傑哥叫你呢。”
原本已快走到門口的沈衝聽聞他的喊聲,不得已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又暗暗咧了咧嘴,過了好一會,他還是轉回身,手捂着左臉,笑吟吟地走到夏文傑這邊,說道:“傑哥,今晚你怎麼來了?”
夏文傑看着他沒有說話,眉毛微微揚起,意思是說今晚我爲什麼不能來?哪晚又是我不能來的?
沈衝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擺手說道:“傑哥,我的意思是……”
“你臉怎麼了?”沈衝擺手的時候,捂着左臉的手也放了下來,夏文傑這纔看到,從他的左額到左側顴骨擦傷了好大一塊,塗着紅通通的藥水,活脫脫的一張大花臉。難怪他一直捂着臉,好像見不得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