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秋水,青碧如玉甚是透徹,似煙紗一直連接到遠處,緩緩直朝天際,彷彿水天相接一般。
靜太妃聽着她的回答,思緒霎時陷入冷凝,念着佛珠的手忽然一滯,隨後一直摩挲着珊瑚珠串。掐指一算,她若生下女兒,那女娃也該是這個歲數。可是蘇振元說過,柳若蘭在嫁入弁國之後,因着鬱鬱寡歡而難產而死,腹中胎兒亦是不保。
對於二十年前所發生的一切,靜太妃心中甚是不安,時常夢中看見柳若蘭。看着她一臉哀怨地注視着自己,說着她在弁國如何度日如年,如何捱過那苦難的日子。
選秀之時,她早已懷有一月身孕,根本就不願入宮。可是蘇振元對自己有恩,更何況他滿目神情對自己說着,他此舉都是爲了自己還有璟兒,瞧着他真切的眸光,她竟不忍說出拒絕的話,於是她便瞞天過海地入了宮。大婚之夜看着滿臉歡喜卻又昏睡過去的先帝,他口中滿嘴說的都是柳若蘭,她心裡覺着對不住,卻還是沒有改變這個事實。
直到第二日清晨,先帝瞧着新娘被掉了包,他那擰着的臉色有些駭人,似乎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決絕地甩袖而去,冷冷地丟出一句話道,“朕這輩子都不會碰你,你就好生在這個宮中自生自滅吧!”
聞言,她的心雖一顫,卻是在想着柳若蘭此刻心裡在想着什麼。獨在異鄉,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子,而且她的夫君被自己最好的姐妹奪了去,沒有預兆。曾經的歡聲笑語都是假象,隨風消散,似煙般清淡。
還記得若蘭曾對自己說過,她只想與她最摯愛的相守一生,可是她的夢就那樣被自己無情地摧毀了。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靜太妃心中甚是愧疚,埋怨,更多的是無能爲力。若是再重來一次,或許她還是會選擇緘口不語,只因她對蘇振元是那麼的放不下。她承認自己有些自私,可是她只想讓她深愛的男人如願以償,也想給璟兒覓得一個更好的前程。
一聲聲姐妹情深,終抵不過蘇振元在耳畔的絮絮軟語。可是她的心也不是鐵做的,這些年來,她無時不刻都處在自責的泥淖之中不能自拔。她以爲只要再過些時間,柳若蘭一定會想通她能嫁給元邴祚是種幸福,可是若蘭終究沒有想明白,一顆心只掛在先帝身上。即便是在懷孕之時也是鬱鬱寡歡,所以纔會難產而終。
世上沒有後悔藥,靜太妃深知自己已無退路,於是她想讓自己過得清靜些。先帝說過這輩子要與自己終生不復再相見,他確實做到了,即便是在蘇振元的安排下,自己受驚早產生下璟兒的時候,先帝都未曾來看過自己哪怕一眼。
後宮中所有的妃子在路上瞅着自己都四下裡交頭接耳,那聲音直直傳到她耳中。她雖知道自作孽不可活,可是她不在乎。她愛的人今生唯有那個親口對她說過,他若爲帝則她必爲後的男人,
先帝不來宮苑看自己,她心裡反倒覺着踏實些,不用想着如何做出惺惺之態。她本想此生就在深宮中好生養育璟兒,孰料若蘭難產而死的消息傳來,但是她如處在冷宮,並不知道,蘇振元亦沒有告知自己。若不是先帝極是痛心疾首,想着是她毀了他與柳若蘭的因緣,又怎會在雷雨之夜衝進冷宮,不顧還處在襁褓之中的璟兒漣漣的哭泣聲,硬生生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際。
力度越來越狠,她的身子也漸漸離了地,有一刻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見了柳若蘭。鶯鶯跪了一地的宮人,瞧着龍顏大怒,雖有心卻不敢上前阻止。她的脣畔逸出冷笑,若此生這樣了結,也算自己了了一樁罪孽。可是就在她覺着呼吸極不順暢的時候,他的手竟沒了方纔的那般用力,而她也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頭皮磕着一旁的楠木墩,硬生生被碰去一塊頭皮,火辣辣地痛感襲遍全身。可是她不能怪他,她知道眼前那個可憐的男人不過是想追憶他曾經的愛人。
就在衆人皆惶恐地遞着眼色,不知是否該攙扶起自己時,她分明聽見他仰頭長嘯怒吼了一聲,哀怨的吼聲綿長悠遠迴盪在空寂的屋內。他的眸有些猙獰可怕,隨即他的眸光沒了方纔的駭人,轉而是滿腔的苦澀幽怨,冷冷笑了一聲,沉悶的胸腔洶涌澎湃似要噴薄而出什麼。她的心驀地一涼,正想起身上前攙着他,卻見他口中吐出大口殷紅鮮血。極力上前掏出芙蓉絹子欲替她拭去血跡,卻被他用力打開自己的手。
那一擊很是重,至今她的左手腕都不能提重物,只可拿捏一些輕的東西,諸如佛珠、玉箸,旁的她一概都不能拿。那一擊讓她知道柳若蘭在他心裡到底是處於怎樣的位置,弱水三千無人可及。
他說過此生不復再見,可是爲了柳若蘭他破例了,竟也不顧及君子之言。有那麼一刻,靜太妃很是羨煞柳若蘭,至少她永遠被先帝記掛在心裡,是他心中永遠抹不去的一個傷疤。
那一次她摔得並不重,可卻將她摔得有些清醒,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自此後,先帝再沒有見過自己,也極是不待見璟兒,雖然她知道璟兒不是他的兒子,可她也不願獨守在深宮,爲了讓自己心安,也爲了璟兒能夠在深宮之中活得更好些。
於是她便帶髮修行前往太廟,一去便是十四年,整日青燈古佛相伴,日日誦讀佛經,聽風清主持給自己講佛理,她的心終於安靜下了些。每每仰頭望着那一尊高大鎏金佛像,她總會不自禁地流下淚珠懺悔過往。
自己離開的時候,璟兒一直拽着自己的手不放,她有太多不願不忍,可是她知道這是一條最好的路,於自己於大家都是最好的選擇。馬車軲轆聲響徹在空寂的筆直阡陌大道上,她忘不了自己是如何捂着絹子拭淚。
掀起繡簾一角望着璟兒大步跑着,跟在馬車後頭,聲聲喚着不要走,她的心又何嘗不痛,可是沒有回頭路了。她只得咬咬牙,無情地將繡簾
放下,或許沒有自己的照顧,有乳孃在身旁照顧,他未來的道路會比自己在好得多。
拼命咬着絹子一角,淚水還是止不住往下流,直到看着硃紅宮門次第關上,厚重的坼聲也再也不能入耳,她的心已經冷若冰霜。紅腫的眼睛有些乾澀,怎麼也哭不出淚水。
人生便是這樣,選擇了一些東西,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一待便是十四年,她何嘗沒想過璟兒,每到他的生辰,她都會一個人坐在廂房的炕上,拿出他小時候穿得衣服抱在懷裡,彷彿他真的就這樣被自己那樣天長地久地抱着。
先帝極是厭惡自己,狠心下令不準璟兒與自己通書信,好在蘇振元知道她的心思。雖未曾自己親自前來太廟,她也知道他不該來,可是他總會派人傳來璟兒所寫的書信還有他的消息。望着那滿紙黑字,她總是忍不住淚如雨下,極力掩淚卻是怎麼也幹不了。
不知是上天註定還是命裡當如此,璟兒竟也在七年之前做出了那樣危險的舉動,居然請動了邵家的人替他出馬,擺平時值年少正遊歷在弁國的欒承昱。他的心竟比他親爹還兇猛些,這是她有些始料未及的。
在太廟的時間日日如年,她竟也不知她的璟兒已然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王妃,有了自己的女兒。她很感謝邵家所作出的無私貢獻,於是暗中傳信與蘇振元,讓他好生安葬了那些邵家之人。
過去的回憶那麼分明清晰,藕斷絲連,層層被牽出,越來越多,越來越痛,即便她如何不想再記起。然眼前這張令她永世難忘的面容就這樣沒有預兆地出現在自己跟前,她的心怎會不爲之一震。
那張柔美的臉是那樣的姣好,只一眼便過目不忘。二十多年前如是,匆匆歲月過後,這張臉頰依舊是那麼光彩照人。看着眼前這個自稱爲蘇妃的女子,靜太妃攥着佛珠的手總是會忍不住一空,有些虛脫乏力往下垂去。世界之大,可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瞅見靜太妃一直陷入思忖,美目黯然似縈繞着一層薄煙,蘇亦嵐心中斷定她此刻一定是埋首回憶,想着過去的種種。瞧着她時而嘆氣,時而凝眉,時而眸中冷凝,她這是在自責嗎?若真是,也只是惺惺作態罷了。
苦果已經釀成,局面也已註定。她當真以爲去太廟禮佛,日日跪在佛像前虔誠懺悔便能將一切都改變嗎?真是可笑,若她真有心,爲何出賣了孃親。
即便她一臉慈祥模樣,卻是綿裡藏針,令人生駭。所以她纔會做出那樣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因此她的兒子纔會對自己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真欒承璟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好一對母子!
若眼睛能夠刺穿一切,蘇亦嵐真是希望自己充滿恨意的眸光若利刃般剛毅,將她刺得體無完膚。眸中恨意漸漸消散些,蘇亦嵐見她依舊有些錯愕,立馬上前輕輕碰着她的手,擠出笑顏道,“靜太妃,靜太妃,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臣妾命人前去喚太醫?”
靜太妃適才回過神,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望着這張淨白如玉的臉離自己如此之近,心頭竟有些顫顫巍巍,立馬抽開有些發涼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有些勉強地笑道,“沒什麼,哀家素來在太廟中住慣了,清靜慣了,如今入了宮難免有些不能適應。”揮揮手接着說,“無甚大礙,無須喚太醫。”
蘇亦嵐眸光淡然,暗中思忖,靜太妃瞧着自己的模樣如此驚訝,甚至有些失儀,由此可以想見,蘇振元這隻老狐狸並沒有將自己的事告知與她。想要從蘇振元身上得知二十年的事情,已經是不可能的。既如此,上天給了自己這樣一個好機會,自己何不順蔓摸瓜,柔聲道,“既然太妃無礙,臣妾心裡也踏實了許多。”一邊說着,蘇亦嵐一邊狀似無意伸手扶了扶髮髻間有些鬆的白玉嵌珠翠花簪。
靜太妃起初的視線都被那張熟悉的臉龐所吸引,如今瞧着她這一舉動,美眸不由得順着她的手望去,瞧着那瑩白透着光澤的玉簪,心中一滯,美目睜得極大,有些驚愕地凝視着玉簪,櫻脣微張,難掩的驚詫之色。
用力摳着指肚,隱隱作痛的感覺襲來,不是錯覺而是真實。那一隻玉簪,真真切切地時隔二十年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戴在這個與若蘭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發間。是造化弄人還是天意?靜太妃的思緒頓時交織成一團理不順的亂麻,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着,甚是憋得慌。
蘇亦嵐知道自己這一舉已經引起她的猜疑,越發大膽上前裝着一臉擔憂狀溫聲道,“太妃娘娘,臣妾瞧您神色不寧,心中甚是憂慮。臣妾的紫寧閣便在前方不遠處,太妃若是不嫌棄,不若隨臣妾一同去吧。”瞧着她眸底難掩的錯愕,蘇亦嵐越發欣喜,索性脫口道,“不知爲甚,臣妾一見着太妃娘娘,便覺着十分親近,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靜太妃聽得她如是說,腦後直冒一陣冷風,連連揮手道,“哪裡的話,哀家與蘇妃不過一面之緣。”越發朝後退了幾步才道,“哀家在外便聽聞當今皇上納了一個絕色妃子,如今見着果真像是從畫中飄逸而出的女子,不由得竟也忍不住貪看了一番。”
蘇亦嵐聞言,心中一陣冷笑,她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心思,她此刻是心虛,因爲自己這張臉。盈盈淺笑,玉臉之上梨渦常露,蘇亦嵐假意裝着有些羞澀道,“太妃這話說出,當真是笑話臣妾。倒是家父曾經提及,二十年前,倪太后還有靜太妃可是當時數一數二的美人呢。”
靜太妃心口霎時一沉,努力平復着情緒,試圖轉移話題,良久才道,“不知家父是誰?”
蘇亦嵐蓮步上前,欠一欠身子起身,斂眉低眸溫婉道,“回靜太妃的話,家父乃是衛國大將軍蘇振元。”緩緩擡眸,只一眼,她便
瞧出靜太妃清眸中難以剋制住的震驚。這個神情似在意料之中,蘇亦嵐脣角不由得微微一勾,旋即伸手上前欲挽着她的手道,“太妃,這日頭雖不毒辣,卻也傷身子,臣妾這便攙着您一同離去吧?”
靜太妃木然地望着前方,任由蘇亦嵐挽着自己的手,從手臂到手心都是沁涼如冰。驚訝,懵然,這一切令她有些措手不及。靜太妃緩緩走着,心中早已起伏不定,蘇亦嵐,蘇振元,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可爲什麼他沒有告訴自己?
太多的不解,太多的疑惑頃刻如洪水決堤涌上心頭,靜太妃霎時眸中霧氣橫生,事情絕沒有如此簡單。這個蘇亦嵐到底是誰?蘇振元爲什麼沒有將她的一切告訴自己?
這個蘇亦嵐彷彿就是柳若蘭的再生,若是說容貌相似不過巧合,那爲何她會有那隻白玉嵌珠翠花簪。要知道這是自己在選秀之際,與柳若蘭住在同一個苑落中,在和她結義金蘭之後親手替她戴上的。
長相相似之人存於世,她相信,可她絕不相信那支玉簪也是仿照的。每一塊玉石都有自己不同的紋理,自幼時她便攜在身上,日日戴着,怎會不記得,所以靜太妃非常肯定這支玉簪絕對是自己送給柳若蘭的那支。
可是她分明記得柳若蘭在難產之後便被葬入青冢,那支玉簪應該也隨着她入殮。然玉簪重新出世,靜太妃懸着的心不住加速跳着,清眸忽然閃過一絲亮光,或許柳若蘭當年產下的那個女嬰並沒有死去,而是被人救了。垂死在臥榻的柳若蘭將這一信物交給了救女嬰的人,想到這兒,靜太妃只覺惴惴不安。
玉簪重現,再加上蘇亦嵐的出現,這意味着什麼,是她要向自己索命嗎?靜太妃眸光一涼,隱隱閃現着憂懼之色,看着這個靜謐的聽雨軒,擡眸望一眼蘇亦嵐,竟不由自主推搡開她的手,不敢對着蘇亦嵐清澈的眸子,只別過臉輕聲道,“蘇妃有心了,哀家可以自己走。”
蘇亦嵐緊緊跟在靜太妃身後,望着她有些纖瘦的身子不時打着寒顫,知道自己這一招已經徹底將她擊潰,攥緊的拳頭才緩緩鬆開,若不是心裡有鬼,靜太妃怎會如此舉動。可是她也沒想到,這個靜太妃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真不知道蘇振元到底看上了她哪一點?是因爲她性子太軟弱,容易掌控嗎?
靜太妃不斷想着過去的一切,還有剛纔聽到看到的,不由得停下步子,蘇亦嵐一個沒注意竟然撞上了她。頃刻間,二人皆摔倒在地上。
瞧着靜太妃一臉惶恐地跌坐在地上,蘇亦嵐雖極是恨她,可這裡是皇宮,自己也不是那種冷血之人,立馬上前伸出手遞在她眼前道,“太妃娘娘,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如此莽撞。”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只一會,蘇亦嵐便瞧着一隻孔武有力修長的手伸出,一把拉起跌坐在地滿臉茫然的靜太妃。蘇亦嵐緊皺的眉頭立馬舒展,眼下欒承璟還當不知道自己已經換回了容顏,她只是秀兒。
“母妃,您沒事吧!”欒承璟一臉關切地攙着靜太妃,冷冷的眸光不時掃向蘇亦嵐,銳利若兩把冷刀,隨即視線挪至靜太妃身上道,“母妃,兒臣尋了您許久,方纔聽侍衛說您從祈福殿出來後便來了這裡,久久未見您歸來,兒臣實在擔心,便兀自來這裡尋您。”
靜太妃瞧着是自己的璟兒,多年不見已經成了一個七尺男兒,俊朗的臉上有着堅毅,甚是欣慰,連連輕輕拍着他的手背道,“璟兒,果真是我的好璟兒,母妃想了你多年。”
看着她啪嗒啪嗒滴下的淚水,蘇亦嵐黛眉微蹙,心生冷意。眼前這兩個人在自己跟前上演着如此溫馨的一幕,怎會不令她覺着不快。孃親的幸福被她給一手葬送,而她的那個好兒子差點也毀了自己的生活,他們此刻卻在自己含淚相認。無形之間,好似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口。
聚散有常,每每看着團聚,她總是心頭涌起暖意,然這一刻她只覺從頭到腳被人灌了一盆冷水,徹骨的涼。蘇亦嵐心中彷彿吹着縹緲北風,呼嘯肆虐。她的孃親早在自己出生的時候便死去,而那個本該被自己喚一聲爹的男人,也因爲見了自己一面,本就孱弱的身子受了驚嚇,竟一命嗚呼歸西了。纖細的手指不由得奮力掐着手心,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情緒,只定定地擠出笑顏望着他們。
靜太妃這些年好容易靜下來的心思,今日連番受驚,再是難以平復,掠一眼站在前頭的蘇亦嵐,忽而轉眸望着欒承璟道,“璟兒,蘇妃可是你皇嫂,切不可忘了規矩。”
欒承璟適才將視線再次回到蘇亦嵐身上,抱拳作揖道,“廉王欒承璟見過蘇妃娘娘,願娘娘一切皆好。”
蘇亦嵐聽着這幾個字,心中一陣不悅,可還是莞爾一笑回禮道,“早就聽說王爺是個極其孝順的人,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言所說一樣。”可是讓自己這樣裝成別人說着有些違心的話,蘇亦嵐總是覺着不舒服。
靜太妃心中已經是有些淪陷,不願久留,微微一笑轉而望着欒承璟低聲道,“璟兒,母妃忽然覺着身子不適,如今你也來了,母妃便一道同你前去廉王府,見見廉王妃,還有母妃那可愛的外孫女。”
欒承璟神色淡然,微微頜首點頭道,“這是最好不過了,”忽而轉眸望向蘇亦嵐道,“謝謝蘇妃娘娘,微臣這便與母妃先行離去了。”
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蘇亦嵐繃緊的心才踏實些,額際竟也冒出絲絲細汗,禁不住大口喘着氣,這可真不是什麼好玩的遊戲,自己可決不能被他看穿。伸手捂着跌宕起伏跳動的胸口,蘇亦嵐才挪着腳步欲朝紫寧閣走去,可方走了幾步便聽着後頭傳來低沉一聲道,“站住”。
絕沒有聽錯,這聲音的主人便是欒承璟。蘇亦嵐柳眉微凝,翕動的嘴不知該如何接話,雙腳只是沒有底氣地停下,難道他看出了破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