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一片漆黑, 我已經不願意再拉開窗簾,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已經呆在這裡幾天,不, 應該說是軟禁。
黑夜白天似乎沒有區別了, 每次想要睡覺, 就是被夢驚醒, 然後成天成夜的坐着。
我在想很多, 想何曦他現在怎麼樣,昨天莫承恩的話是不是會成真?但更多的是想着我和他們。
還是無法改變嗎?這個結局,註定了只能殊途, 連恨都是一種奢侈。
不要這麼做,不要害死何曦, 別讓我恨你, 我們之間最後的結局勢如此可悲, 不要。
我感覺自己的神經幾乎要處於崩潰的邊緣,每天他們拿進來的食物, 我吃着,卻總是在半個小時以後就全吐了出來,不管我再怎麼強迫自己也都一樣。
我趴在水池上,整個人止不住地嘔吐,一股酸澀難聞的味道瀰漫着。
直到嘴裡感覺到一種苦味, 手背在嘴上抹了一下, 回過頭, 卻看到凌若風站在門口, 滿是驚愕。
他滿是苦澀的開口:“多久了?”
我沒有回答, 徑自從他身邊走過,手腕卻一把被他拽住:“多久了?”
那聲音已經接近於怒吼, 可到最後聲音一下子消失,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手腕。
我明白他在看什麼,這幾天下來,心理的折磨讓我消瘦的驚人,就像我照鏡子時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下顎尖削一樣。
不過幾日,我已經瘦得驚人。手腕那處突出的骨頭日益明顯。
凌若風拿出手機:“我通知莫承恩過來!”
“不要,”我甩開他的手。
“何曦就那麼重要?”他的話帶着幾分的凌厲與冰冷。
我沉默,何曦有那麼重要嗎?沒有,否則我不會曾經那麼猶豫,至少在他與他們之間我會選擇保全他們。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何曦要死,我無法看着這個對我來說相當於親人的人死去,我可以在何曦身體好之後,不見他,卻無法如此而已。
只是這些,現在說還有用嗎?
凌若風端過一邊的飯菜:“吃!”
勺子直接遞到我嘴邊,容不得我拒絕,我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乖乖的吃着飯。
很快,飯菜已解決了大半,凌若風眼睛裡漸漸的有了笑意,然而就是在這一刻,我再也無法忍受。
嘔!手捂住卻還是無法挽回,甚至連他的西裝上也沾上了。
“你!”他一下子站起來,神情憤怒買但更多的是擔心恐懼。
他匆匆忙忙的離開,我笑着,一個人靜靜地在牀上躺着。
期間醒來了一次,看到那三個人都在,神情是同樣的恐懼,我笑了,嘴角勾起,然後再次睡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竟然是西妮利亞。
看見我,她笑了笑,琉璃般的眸色裡盛着悲哀。
“他們很擔心你所以讓我來看看,希望能勸你!”
勸我?我嘴角的弧度是嘲諷:“今天幾號了?”
“25!”
原來已經在這呆了將近一個月了嗎?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
“西妮利亞,把手手機給我!”
她雖依然疑惑但還是把手機給了我,我飛快地換了她的卡,換上我的手機卡,上次手機摔了個粉碎,我還是把這張卡給收了起來。
一開機,手機就是一陣不斷的鈴聲,全是未接來電和短信的顯示,除了已開始有幾條是工作上的同伴,後來就全都是何曦的。
一條條的未接電話,短信,看得我觸目驚心。
只是短信竟然越來越短,到最後竟然只有幾個英文字母。
“I M Y,S”
I MISS YOU ,SORRY!
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麼一句,只是對不起是爲了什麼?爲什麼說對不起?心裡一陣的心悸,難道……
不!
我甚至連手都開始發抖,不會的,承恩不會真的這麼做,只是越這麼想,心裡就越是不安。
我一下子拽住西妮利亞的肩膀:“西妮利亞,讓我出去!”
不容拒絕的堅定,西妮利亞驚訝過後,定定的看着我,彷彿是第一次看到我那般的仔細,好久說出一句:“好!”
我一路衝到醫院,心裡是止不住地恐懼。
到了櫃檯,正要開口詢問,旁邊兩個護士走過嘰嘰喳喳的商量。
“昨天那個叫何曦的真恐怖,你沒看見他死得時候,心臟已經承受不住血的循環,不住地嘔血,那場面可嚇人了,現在都沒人敢進去收拾,真不明白,院長爲什麼不救他?”
心一下子涼了,我趕緊上前拉住那兩個護士:“你說的是哪?”
護士嚇到了,指了指一邊:“就是那最後一間房間!”
我幾乎瘋狂的衝到那,快速的推開門,竟是一片血紅。
血紅的牀單,被褥,血紅的地面,甚至連牆上都有滴滴的血跡,我可以想象那個場景,他的心臟不勝負荷,血噴濺出來,染了身上,牀單,最終連牀單都無力承載的時候,滴落在地板,噴濺在牆壁上。
“嘔!”我再也止不住衝到一邊的洗手間一陣嘔吐,胃裡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了,到後來是苦的發澀的膽汁。
心整個都涼了,連血液都凍僵了,我突然感覺一無所有,然而卻不想哭,只想笑,哈哈大笑。
愛情,親情,友情……一瞬間自己努力了好久的東西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可悲的事,我竟然想不出一個理由可以原諒他們,重頭再來。
熟悉的腳步聲在背後止住,我轉過身,莫承恩一身白衣,說不出的出衆,而我的反應卻是狠狠的一巴掌摜了上去。
“爲什麼,爲什麼?”所有的話都只有這麼一句。
他靜靜的看着我,沒有回答。
我失望了,爲什麼不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可以原諒,即便只是謊言,可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大笑着跌跌撞撞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