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淮王自起兵開始就打着勤王,誅奸邪、清君側的名義,但明眼人都知道,淮王的野心絕對不是幫宣和帝恢復皇權,輔佐天子穩固朝綱,淮王覬覦的,絕對是那天子之位。
因此,讓國家恢復秩序、穩定,重回“一統”,絕對是一個天子要做的。
所以,天師軍、陳墨、徐國忠以及其他的野心勃勃之輩,都是淮王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而最大的絆腳石,就是徐國忠的“僞朝廷軍”、天師軍、陳墨的五衛。
且徐國忠距離淮王的地盤較遠,彼此都不是最直接的威脅。
但陳墨掌握三州之地,兵多地廣,作爲淮王的毗鄰,威脅太大了,天師軍被剿滅後,陳墨就是淮王的直接目標。
夏芷晴與陳墨夫妻一體,自然是擔憂。
這個道理,陳墨也明白,他抱着夏芷晴坐在自己的懷裡,讓她正面面對着自己,長劍歸鞘,後者發出一聲膩哼,肌膚也變得粉嫩了不少。
“這個我豈會不知,但天師軍人心向背,被剿滅已經是大勢所趨,而且我若是出手援助,讓他們到了青州,一違背了條約,爲大義所不容,二是青州已經恢復了秩序與穩定,天師軍到了青州後,難免會引發混亂,到時又以誰爲主”陳墨說道。
因此彼此臉頰盡在咫尺,陳墨說話,氣都輕吐在夏芷晴的臉上還好,後者渾身微微一抖:“話雖如此,但天師軍這杆旗倒了,淮王下一步的目標估計就是墨郎你。
淮王有天下世家相助,人才濟濟兵多將廣,而墨郎你”
作爲陳墨的女人,夏芷晴不應該給他唱衰的,但和淮王比起來,陳墨真的不佔優勢。
“芷晴是想說我沒有盟友吧,或者是說現在的盟友實力不行。”陳墨摟住後腰,讓夏芷晴貼在自己身上,手放在暖手寶上。
夏芷晴抿了抿嘴,點了點頭:“淮王可以不事生產,就有世家爲他源源不斷的補助,但墨郎你不行,且淮王有世家的支持,就算失敗多次,也能東山再起,但墨郎伱不行,可能只要失敗一次,就再也起不來了,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勢單力薄,墨郎你應該要尋找盟友了。”
“我一直在找,但多次被嫌棄,今日芷凝、小鹿都在,我也不妨告訴你們,我的正妻之位之所以空到現在,就是用來拉攏世家的,可.”說着說着,陳墨居然覺得有些自卑了起來。
三女都抿了抿脣,眼神莫名。
“或許.呃.”夏芷晴正要說話,繼而嬌軀顫慄了一下,不由的抱緊了陳墨,雙眼微眯了起來,等適應了比賽節奏後,方纔睜開眼眸:“墨郎,你找盟友的方法錯了?”
陳墨將圓月捧起,聽到這話,緩緩落下,道:“芷晴有何見解?”
“近日我有看芷凝的兵書,上面有一句遠交近攻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陳墨豎耳傾聽。
“當初西涼軍最先進入天川,但因爲私心作祟,被淮王聯合衆勢力圍剿,最終使得西涼軍死傷慘重逃回西涼,經此一役,我想西涼的羌族肯定恨透了淮王,且西涼離我們遠,沒有利益糾紛,我們若是與西涼結盟,羌族定然會答應。”夏芷晴徐徐道。
如今西涼屬羌族的勢力最大。
聞言,陳墨雙眸微亮,夏芷晴這話算是給他打開了新思路。
他以前一直鑽牛角尖了,總想“巴結”上七大名門望族,即便是被它們嫌棄,也依舊舔上臉去。
現在卻發現,七大名門望族也不全適合自己。
西涼確實不錯,最主要的是,它有兵啊。
見陳墨不說話,夏芷晴依舊道:“若是墨郎覺得西涼軍在天川做的事令人詬病的話,蜀府的楊衛尉,安平王楚季,墨郎都可以去交好,這兩方勢力當初可是脫離了淮王的勤王大軍,顯然彼此間有矛盾。”
“安平王怕是不合適,他是先帝的兄弟,先帝登基後,削藩的第一刀就落在了安平王的頭上,且安平王的封地,算是夾在崇王和淮王的地盤中間,哪怕安平王再與淮王有矛盾,也不敢與我們結盟的。”
見陳墨一直和姐姐說話,也不對她遊山玩水了,夏芷凝不由主動接了一句話。
“芷凝說的有道理,那就只有府蜀和西涼合適了,若是成功結盟的話,西涼可牽制崇王,府蜀可牽制淮王。”夏芷晴道。
“西涼、府蜀”陳墨喃喃唸叨了幾句,記在了心裡,等回到平庭縣後,再與耿鬆甫研究研究。
“好了,別說了,要不然芷凝和小鹿等急了。”
陳墨與夏芷晴耽擱的時間夠長了,察覺到夏芷凝、易詩言投射過來的目光,連忙抱起來.
夏芷晴措不及防,差點背過氣去,但她和妹妹不同,沒有顧及自己,反而擔心陳墨,別讓他閃腰了,讓陳墨慢些。
可聽到陳墨的耳裡。
“慢些?慢不了一些。”
在芷凝、小鹿的見證下,二人未成仙,但都登上了天庭,靈魂得到了昇華。
夏芷晴抱着陳墨的脖子,那反應就像寒風吹到身上一般,幾乎都翻白眼了,但也沒時間喘息,後面還有人排隊呢,咬牙起身,把錦被扯過來。
夏芷晴是會照顧人的,剛披上被子,就拿過手帕擦拭着陳墨額頭上的細汗。
陳墨看向夏芷凝。
夏芷凝立馬就懂了,臉色漲紅,咬着脣道:“剛欺負完姐姐,別碰我。”
“夫君。”易詩言可不管夏芷凝,直接撲到了陳墨的懷中。
夏芷凝敗在傲嬌,排到了最後。車隊未停,不過那留在路上的車輪印,卻比之前更深了幾分。
……
十二月十日。
陳墨抵達了平庭縣,有哨騎提前來報,因此陳墨抵達平庭縣外的時候,耿鬆甫、趙道先、吳山、張河等人已經在城門外恭候多時了。
天空飄起了小雪,耿鬆甫染了一頭銀髮,可陳墨卻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絲蒼老,反而自從耿鬆甫接手平庭縣的事務後,精神變得更加飽滿,也更有活力了。
陳墨獨自下了馬車,夏家姐妹、易詩言是陳墨的內人,又都是妾室,自然是不適合出來示人的。
“下官/屬下拜見侯爺。”
隨着陳墨走下馬車,耿鬆甫等人拱手躬身道。
孫孟走上前來,給陳墨披上一件大氅,然後又給陳墨拿來了一個錦盒。
“耿先生免禮。”
陳墨上前扶着耿鬆甫,並把錦盒給了耿鬆甫,錦盒裡的是一根血蔘,耿鬆甫幫了他太多忙了,幫他操勞着後方,一根血蔘,耿鬆甫完全受得起:“給你的一點小禮物。”
然後又解下身上大氅給耿鬆甫披上:“這麼冷的天,你們在衙門等着就好了,久等了吧?”
耿鬆甫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也能感受到陳墨的重視,心中叮囑自己一定要盡心輔佐好陳墨,對於陳墨送的錦盒,他真的以爲是個小禮物,加之當面打開禮物也有失禮數,所以便收了起來,道:“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說着,耿鬆甫不由唏噓道:“當初侯爺討伐虞州,下官原以爲會困難重重,未曾想侯爺不僅破除重重險阻,一舉拿下了麟州,封平庭縣侯。”
封侯拜相,這是多少臣子的夢想啊。
“外面冷,進去說話吧。”陳墨握着耿鬆甫的手,朝着城內走去,一副賢君良臣的模樣。
孫孟等人跟在後頭。
車廂裡,夏芷凝微微掀開車窗簾布,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由輕聲道:“姐,我怎麼發現這混蛋越來越像.爹了。”
夏芷晴湊上前來看了一眼:“墨郎他確實成熟穩重了不少,越來越有上位者的氣質了。”
去衙門的路上,陳墨也與張河嘮了幾句家常,彷彿忘記了他之前在虞州犯過的事一樣:“聽說弟妹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叫什麼?”
陳墨口中的弟妹,是張河納的王家女。
“耿知府取的名,叫張軻。”張河見陳墨跟自己嘮家常,心中激動的不得了,覺得自己在他的心裡並沒有判死刑。
軻是車的意思。
而普通的百姓,是坐不起車的,也沒有資格坐。
只有當官的人才有資格。
耿鬆甫取這個字當名,也是以爲張軻長大後能有出息。
“張軻,好名字。”陳墨笑道:“小名叫什麼?”
“還沒取呢,要不侯爺你給取個?”張河試探性的問道。
陳墨笑着看了張河一眼。
張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陳墨拍了拍張河的肩膀,道:“軻和輿都是車的意思,就叫子輿吧。”
耿鬆甫挑了挑眉,這小名起得太“高”了。
子可是出自公、侯、伯、子、男五個爵位中的子。
從取得小名中,耿鬆甫可以看出陳墨對張軻的期望很高,也從側面表達出,陳墨對張河還是念舊情的。
張河可聽不出裡面的彎彎道道,只一個勁的說好。
在衙門外,一行人嘮的都是家常近況,可進了衙門後,便聊起了正事,幾人的面容也是嚴肅了起來。
而夏家姐妹則和易詩言住進了易家小院。
已經搬離了平庭縣,再住在衙門後院就有些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