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趙玉漱一襲紫色的低胸宮裙,一頭蔥鬱隆隆的青絲簡單的綁成一個馬尾,低着頭,神色慌張,一路沿着硃紅樑柱的迴廊,向着自己的琉璃宮小跑而去。
等遠離了蘭香宮後,趙玉漱的速度纔有所放緩,小跑變爲了快步走,那張帶着慌張之色的白膩臉蛋兒,紅豔動人,宛如天邊的火燒雲。
直到來到自己宮殿區域的時候,趙玉漱才鬆了口氣。
不過也正因爲心神的放鬆,纔有心思去注意些別的,蛾眉微微一蹙,那股撕扯般的異樣之感,隨着剛纔的跑動,感覺格外的明顯。
趙玉漱不由地停下了腳步,玉手扶着旁邊的牆,昨晚昏睡前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的閃過,揮散不去,心驚肉跳之間,流光熠熠的美眸當中不由現出一抹羞惱。
內心深處那道屬於楚毅的影子,變得漸漸模糊了起來,且面容還發生了變幻,變爲了陳墨的形象。
在楚毅和趙玉漱兩人還沒產生間隙的時候。
兩人之間的感情還很是甜蜜的。
楚毅對趙玉漱也憐惜,包括敦倫之事。
而陳墨,則像一頭野獸,在敦倫之事上,對她無半點憐惜,使勁的踩。
但也正因爲如此,她反而對這段記憶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尤其是陳墨使的那些她從未見過,也未曾聽過的花樣,讓趙玉漱的心神一陣盪漾,羞惱莫名。
“貴人?”
就在趙玉漱神遊之際,琉璃宮中伺候她的宮女正巧從殿中出來,看到趙玉漱後,連忙上前行禮打招呼,關切道:“貴人,你怎麼了?”
見狀,便欲攙扶。
趙玉漱擺了擺手,略顯緊張道:“我我沒事,你去準備熱水,等會我要沐浴更衣。”
雖說陳墨答應封她爲柳嬪,但沒有正式的冊封聖旨下達,她也就只是沒名分的,不好自稱本宮。
宮女道了聲“諾”後,下去準備了。
很快,熱水就準備完畢,浴桶之中可見熱氣騰騰,混合着花瓣的香氣氤氳而起。
宮女欲上前服侍着。
但身上幾乎到處是紅印子的她,哪好意思,當即把宮女屏退了。
趙玉漱身上的紫色低胸長裙,沿着晶瑩剔透的雪背緩緩落將下來,其潔白無瑕的玉足,輕輕踩着三節木階,進入浴桶水中,在騰騰熱氣的瀰漫中,一具羊脂白玉沉入水中。
趙玉漱雙手抱着玉肩,輕柔的搓洗着玉頸上的汗水和陳墨留下來的痕跡。
也許是溫水拂過.的溫柔,讓趙玉漱蹙起了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臉上與芳心深處,都涌現一股難以言說的意味,好似是在.回味。
這讓趙玉漱不由嚇了一大跳。
她感到無比的羞恥。
趙玉漱啊趙玉漱。
這纔過去多久,就想着別的男人了。
你這樣,和那人有什麼區別。
同時心中還生出一股莫名的愧疚感。
若是樑姬知道趙玉漱會生出這個念頭的話,一定會說,你一定是天生被人欺負的。
趙玉漱是個怎樣的女人呢。
若是別的女子,犯了錯,可能是第一時間後悔,接着開始推卸責任,然後把過錯怪到別人的身上。
而趙玉漱,卻是大包特攬的把過錯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就在這時,女官來到內殿的珠簾後停下腳步,道:“貴人,陛下的聖旨到了。”
趙玉漱醒過神來,心頭一驚,詫異了下,旋即意識到應該是陛下答應她的“柳嬪”,已經落實下來了。
“讓傳旨的公公稍等,我.馬上就來。”
一刻鐘後,趙玉漱拿着聖旨,看着離去的賈印幾人,一時間覺得有些夢幻。
一個多月以前,她還是大宋皇帝的皇后。
現在,她卻已經成了大魏皇帝的柳嬪了。
可以說,在一個多月以前,她想到都沒有想過這種事,更別提做了。
“恭喜娘娘,陛下可真是寵娘娘,聽說前段時間冊封的慶嬪、寧嬪娘娘她們,陛下都沒有賞賜玉如意呢。”宮女道賀了起來。
“她們.沒有嗎?”
雖說這玉如意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趙玉漱聽到這東西別的嬪沒有,就自己有,難免會生出幾分異樣,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心情也是欣喜的。
“恭喜妹妹了。”
一道聲音自不遠處的拐角傳來,趙玉漱聞聲看去,只見一道華麗的曼妙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
趙玉漱正疑惑對方是誰的時候。
之前她撞到的時候,都沒有仔細看對方。
一旁的宮女連忙躬身行禮:“奴婢見過慶嬪娘娘。”
作爲一名合格的宮女,記住後宮裡的那些女主子,是基礎。
尤其是如今後宮女主子不多的情況下。
“是她.”
趙玉漱腦海中也浮現出了一個名字,對着徐瑩福一禮:“玉漱見過姐姐。”
“誒。”
徐瑩臉上露出笑意,在蘭香宮的鬱悶一掃而空,走上前來,握着趙玉漱的素手,當掃到旁邊宮女手上端着的托盤裡的玉如意時,更是笑道:“妹妹可真是好福氣,這如意,姐姐可都沒有呢。”
趙玉漱想到剛纔在蘭香宮的事,有些心虛,不敢去看趙玉漱的眼睛,柔聲道:“姐姐若是喜歡,就送給姐姐好了。”
“真的?”
“妹妹怎會誆騙姐姐。”
“妹妹可真是大方。”徐瑩並沒有真的去要,而是擡手在趙玉漱的手背上輕拍了下,笑道:“開個玩笑呢,陛下賞賜給妹妹的東西,我怎麼能要。”
說着,徐瑩又朝着殿內看了一眼:“妹妹不請我去坐坐,剛纔妹妹跑得太快,我還有些事沒跟妹妹說呢。”
趙玉漱面色微微一僵。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嘛。
那想必自己這麼早從蘭香宮出來,她應該也能猜到發生了何事吧。
趙玉漱芳心大亂。
不知如何拒絕時,忽然想到了什麼,快速道:“剛纔玉漱答應了蘭妃姐姐,同她去未央宮,向皇后娘娘請安的,現在時辰也不早了,姐姐你看?”
“這麼巧,我正打算從妹妹你這裡出來後,便去皇后娘娘那請安呢,如此,那便一同前去。”徐瑩故作驚訝道。
趙玉漱不是樑姬,不好意思拒絕,答應了。
兩女先是去了蘭香宮,見到樑姬後,三人再前去未央宮。
當然這期間,樑姬沒少對徐瑩說些難聽的話,反之徐瑩,卻是一笑而過。
……
未央宮。
陳墨結束完早朝後,陪着吳宓用着早膳,陳嘉還有易詩言、楚冉也在。
陳嘉兩隻小眼睛滴溜着在易詩言和楚冉的大肚子上打量,然後天真無暇的說道:“母后,淑妃和靜妃娘娘,懷的都是父皇的孩子嗎?”
陳嘉快三歲了,最近又讀了一些書,雖然都是一些很粗顯的東西,但會去想事了。
儘管想的東西還是很淺。
易詩言和楚冉臉色一紅,差點嗆到,輕聲咳嗽着,但不說話。
“是啊,嘉兒以後又有弟弟妹妹了。”吳宓摸着陳嘉的腦袋,笑道。
“哦。”陳嘉哦了一聲,雖然也是開心,但沒有之前韓安娘生完陳重後,得知自己有弟弟了那麼高興。
“嘉兒,吃完快點去上課。”陳墨扮着嚴父的角色。
“嗯。”陳嘉點了點頭,還是很聽話的。
“陛下,皇后娘娘。蘭妃、慶嬪、柳嬪她們來了,說是來向皇后娘娘請安的。”這時,一名女官步入殿中,對陳墨跟吳宓說道。
“讓她們進來吧。”吳宓道。
“諾。”
不一會兒,樑姬、徐瑩、趙玉漱三人連袂而進。
樑姬是不喜徐瑩,但也分場面,這時倒也沒有爲難她,三人一同向着陳墨還有吳宓行禮。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禮,這麼早過來,都還沒用早膳吧,都過來吃些。來人,添三雙碗筷。”吳宓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雍容大氣。
“謝皇后娘娘。”三女異口同聲,來到跟前落座後,又跟易詩言、楚冉打起了招呼。
易詩言、楚冉笑着迴應,在她們三還沒來之前,易詩言就問過這新冊封的柳嬪是誰。
得知是前朝的趙皇后時,還和楚冉驚訝了好一陣。
但此刻,已經把這事消化完了。
“父皇,母后,兒臣吃飽了,這便去學宮了。”陳嘉吃完後,拿過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起得身來。
徐瑩最會尋找存在感,立馬笑着開口:“陛下,這位就是太子殿下吧。”
徐瑩很少來未央宮走動。
陳墨點了點頭:“嘉兒,還不快喊人。”
“嘉兒見過慶嬪娘娘、蘭妃娘娘、柳嬪娘娘。”陳嘉在吳宓的提示下,一一喊道。
徐瑩和樑姬沒覺得什麼,笑得很開心,唯有趙玉漱有些拘謹,甚至還有一絲誠惶誠恐。
畢竟太子的身份尊貴,可在她之上。
等陳嘉離開後,徐瑩又笑道:“陛下,太子殿下真乖。”
“宓兒教的好。”
陳墨的目光在徐瑩、樑姬、趙玉漱三人的身上掃了一眼,然後看向吳宓,心思不由一動。
四女雖都穿着宮裙,但顏色各不相同,且氣質迥異,加之她們各自的身份。
若不是易詩言、楚冉也在,怕是這大早上的,陳墨就得荒唐一回了。
可陳墨沒有動作,有人卻動了心思。
陳墨吃着早膳的時候,突然感到小腿一癢,有什麼在蹭着自己,低頭一看,發現一隻白皙的小腳伸到了自己的腿上。
以他的感知,很快便發現這隻小腳是徐瑩的。
桌子不大,徐瑩腿又長,儘管坐在陳墨的對面,也一點都不費勁。
“這慶嬪的膽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陳墨默不作聲,正襟危坐,同時眼神示意了徐瑩一下。
可徐瑩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再勾着陳墨火。
皇宮不是銅雀苑,徐瑩接觸陳墨的機會變得更多,這段時間,也算了解了陳墨的性子,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爲,並不會惹怒陳墨。
吳宓雖然坐在陳墨的身邊,但她的目光幾乎不怎麼往下看,她又只是個下品武者,感知不怎麼強,加之陳墨和徐瑩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也就沒有發現。
樑姬發現了,她是四品武者,而且就坐在徐瑩的左手邊,發現的那一刻,她的眉目都是一凝,心中無比震驚,暗自啐道:“這狐媚子,真是不要臉。”
但她沒有當場說出來,這樣太直接了,而是“哎呀”一聲,手中的筷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然後彎腰去撿。
此舉,自然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不過徐瑩也非常人,竟比樑姬的動作還快一步,把腳收了回來,正要穿鞋的時候,發現左腳的鞋子不見了。
原來,樑姬見沒有捉住徐瑩,在她把左腳收回來的下一秒,把鞋子踢到對面去了。
而這,也正好踢到了吳宓的腳下。
吳宓略有所感,低頭一看,訝異道:“誰的鞋子?”
吳宓這一開口,把坐在旁邊的易詩言、楚冉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陳墨卻是一臉的平靜。
徐瑩立馬就知道是樑姬搞的鬼,她知道這個也瞞不住,畢竟誰沒穿鞋子,互相低頭一看,一眼便知,她紅着臉道:“皇后娘娘,是臣妾的?”
吳宓還沒開口,樑姬便忍不住幸災樂禍的說道:“慶嬪妹妹,你的鞋子怎麼到皇后娘娘腳下了?難道你沒穿着鞋子嗎?”
典型的賊喊捉賊。
徐瑩:“……”
她的臉更紅了,從臉蛋兒蔓延到了脖頸。
徐瑩小聲道:“腳癢,就脫了鞋子蹭了蹭癢,結果不小心把鞋子踢過去了”
“哦。”
吳宓倒沒去多想,把鞋子踢還給了徐瑩。
樑姬嘴不饒人的說道:“這用早膳呢,妹妹這行爲可不太雅。”
“蘭妃姐姐,妹妹知錯了。”徐瑩咬着嘴脣道。
樑姬心裡樂開了花,還想要說着什麼。
陳墨輕咳了一聲,打着圓場,岔開話題,看向趙玉漱道:“聖旨收到了吧。”
趙玉漱輕輕點了點頭:“謝陛下。”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些禮儀,能免就免了吧。”陳墨道:“二老他們還在京師吧。”
“回陛下,他們就住在城南的福澤酒樓。”趙玉漱道。
“那等下傳他們進宮,朕見一見吧。”陳墨開口說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