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懸空,陽光普照大地,卻不見多少炎熱,氣溫已經開始下降了,冬季即將來臨。
陳墨與納蘭伊人帶着一隊魏軍行走在山間小路,登頂觀看周邊地勢。
納蘭伊人瞥了眼身側面容冷峻的青年,道:“聽說那完顏夏吉,是金夏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不到三十,便踏入了神通之境,金夏內部一些不服拓跋氏統治的部落,都是他統軍降服的,如今二十年過去,沒人知道他現在的修爲是何等地步,依我看,怕是也邁入了神變境。”
“金夏又不是什麼彈丸小國,靈氣濃郁,能養出神變境武者並不奇怪,我心中也做好了他是神變境武者的打算。”陳墨停下腳步,偏頭看向納蘭伊人,笑道:“況且神變境武者我也不是沒有殺過。”
更何況,他還有神燃法,能夠短時間大規模提升實力,不是他狂妄,而是他有這個自信,一品以下他無敵。
至於金夏有沒有一品武者?
陳墨覺得應該沒有。
四百多年前,宋太祖就是踏入一品境後,依靠自身的實力,打得金夏數百年直不起腰,可見一品武者的強大。
若是金夏真有一品境,上次侵略中州的時候,就不可能戰敗。
一品,那可是能一人成一軍,顛覆整個戰局的存在。
這次也不能幹投放瘟疫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完全可以直接帶兵打進來。
“我倒不是擔心你是不是他的對手,而是擔心金夏不止完顏夏吉一個神變境武者。
就拿已經退出歷史的大宋來說,就是因爲主弱臣強,導致大權旁落,從而引發中州亂世的到來,後來,蘆盛也不甘在他人之下,弒主取代了徐國忠,再然後就是你。”納蘭伊人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金夏可汗也不簡單唄,要不然何以號令完顏夏吉。”陳墨揹負着手,繼續朝着山頂走。
納蘭伊人快步跟上:“不錯,沒有任何一個強者願屈伏在弱者的身下,這金夏可汗要不就是實力在完顏夏吉之上,要不然就是有鉗制完顏夏吉的籌碼或者手段。
而且,這完顏夏吉滅高遼、手掌兵權,在金夏威望極大,若是金夏可汗沒有掣肘他的本事,早就防備着他了,哪裡還敢用他。”
陳墨接上納蘭伊人的話,道:“可金夏可汗不僅用了,而且還十分放心的用,之前北狄部落叛亂,就是完顏夏吉所平定的,所以這就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金夏可汗一定有或者掌握一股掣肘完顏夏吉的力量。
所以,一旦這兩人同時出現在戰場上,與我大軍正面相對,可能會出現變數。”
“你已經想到了。”見陳墨說的這麼明白,納蘭伊人訝異道。
陳墨點了點頭:“我已經考慮了各個方面的情況,若不然的話,我怎麼敢御駕親征,畢竟我若是在金夏出點事,大魏也要出事。”
陳墨已經考慮了一個人對付兩名甚至是三名、四名神變境武者。
一品之下,他自信可以秒殺任何一人。
所以即便對方多名神變境武者一擁而上,他也不懼。
他唯一的擔心,就是金夏讓一名神變境武者帶隊,去攻打隴右,那樣的話,隴右會付出很大的傷亡。
這也是他爲何要一夜連下三城的原因,他在趕時間,趕在隴右局勢不可控之前,先顛覆了金夏的政權。
見陳墨話語中透露出的自信,納蘭伊人鬆了口氣,偏頭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選個空曠的開戰地,金夏的援軍不是到了嗎,直接跟它下戰書。”
“爲何要選個空曠地?”
“那是爲了讓雙方都放心,空曠的視線一覽無餘,能讓彼此雙方看清對方有沒有埋伏,讓金夏放心應戰。”
“可若是金夏拒絕了呢?”
“那無非就是付出的代價大一點罷了。”
說話間,陳墨這會兒已經來到了山頭,居高臨下放眼望去,找到了一塊開闊地。
“走,去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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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沒有金夏詳細的輿圖,陳墨就只能實地考察了。
……
大魏徵和二年,十月二十二日,天氣陰。
金雙城。
城牆上吹起一陣清風,透着些許的寒冷,城牆上的金夏守軍面色嚴肅的戒備着。
忽然,一名金夏守軍發現了情況,指着城外,對一旁的百夫長道:“老大,有情況。”
百夫長順着手下所指的位置,朝着城外看去。
只見一匹黑色的戰馬奔馳而來,那戰馬上,是一名着甲的男子。
因爲距離太遠,百夫長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能通過男子身上甲冑的制式,得出這是魏甲。
“是敵軍。”
百夫長大驚,趕緊讓人去擂鼓,並通知大將軍。
就在這時,一旁的手下道:“老大,他停下了。”
百夫長聞言看去,果然。
但下一秒,前方傳來一道凌冽的破風聲,百夫長眼眸中的瞳孔猛地放大,危急關頭,只來得及一低頭,羽箭擦着他頭盔上的紅纓射入了其身後的城樓柱子上。
“咕嚕.”
百夫長吞了口唾沫,他能感覺到剛纔自己離死亡是如此之近。
“老大,箭上綁有書信。”手下道。
“什麼?”
城中完顏夏吉的帥帳內。
完顏夏吉正與底下的將領、幕僚商量着應對魏軍的計劃。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走入帥帳,向完顏夏吉呈上一支羽箭:“大將軍,剛纔我們的人在城牆上發現有一名魏軍迅速靠近,這支箭便是那名魏軍所射,上面綁有書信。”
“什麼?”
此話一出,帥帳裡的人都是大驚。
完顏夏吉則接過羽箭,解下上面綁着的書信,打開看了起來。
片刻後,完顏夏吉看着將領、幕僚們側目看來的目光,把書信遞給離自己最近的一人,並說道:“是陳墨向我軍下達的戰書,邀請我軍於明日,在金雙嶺決戰。
他給了我們兩個選擇,一個是我們派出所有的將領,與他決鬥。一個是全軍對全軍的決戰。這兩個選擇,無論我們選擇哪個,只要他們輸了,會立即退兵,離開金夏。”
“囂張。”
“狂妄。”
“他當自己是誰,想一個人單挑我們所有的將領。”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退兵?他覺得自己輸了還能活着離開嗎?”
“.”
完顏夏吉話音剛落,帥帳中的衆人,便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懟了起來,屬實被陳墨這囂張的話語給氣到了。
一人單挑我們所有的將領,這不典型的沒把他們當回事嗎。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完顏夏吉掃了一眼衆人,道:“那你們覺得,這戰書,我們接不接?”
“接,大將軍,必須接,太囂張了,我們必須給他點顏色瞧瞧。”
“單挑我們所有將領,顯然把大將軍您也給算進去了,我不知道您咽不咽得下這個氣,反正我是咽不下。”
“宰了他,爲寧王、雍王報仇。”
“.”
大家都一致決定接。
“你們現在的反應,怕是正是陳墨想看到的,你們都中計,被他給激怒了。”完顏夏吉搖了搖頭,笑道。
衆人不明白完顏夏吉這話什麼意思。
“你們過來看。”
完顏夏吉來到桌上擺放的輿圖前。
衆人也都湊近了過來。
“大家請看,這戰書上所提到的金雙嶺,是一片開闊地帶,無明顯的遮擋物。”完顏夏吉道。
衆人還是不明白。
其中一名幕僚問道:“開闊地,這不正好嗎,說明此處沒有埋伏?”
“不,埋伏是沒有埋伏,但魏軍最強大的是什麼?”
“怪雷。”有人道。
“沒錯,就是怪雷,魏軍的怪雷威力強大,我們仿製的怪雷還達不到魏軍怪雷的威力,你們想想,在這開闊地,我們的大軍陣型排開,不就方便魏軍怪雷的屠殺嗎。”完顏夏吉道。
“嘶。”有人吸了口涼氣,道:“原來這小子打這種鬼主意,真是狡猾,差點就上當了。”
“真是陰損啊。”
也有人道:“大將軍,既然如此,我們可以選擇跟他單挑啊,只要他死了,魏軍自然就不攻自潰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你們怎麼知道魏軍會真的按照戰書說的來,不會搞什麼陰謀詭計呢,所謂兵不厭詐。”完顏夏吉揹負着手,繼續說道:
“另外,你們從這書信中,能看出另外一層意思沒有?”
“另外一層意思?”一人把書信放在桌上,衆人都湊近仔細品讀了起來。
一會兒後,一名幕僚磨挲着下巴道:“這字裡行間透着一股急促。”
“噠。”
完顏夏吉打了個響指:“沒錯,就是急促,陳墨很急,他想通過速戰速決來達到他的目的。冬天過來了,我金夏的冬天,可比大魏冷的多,而且在本地作戰,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只會更爲不利。
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跟他們硬碰硬,死守就行了。”
“大將軍英明。”
……
天興城常住人口只有兩三千人,是個小縣。
入了夜後,城中十分安靜。
納蘭伊人知道陳墨要單挑敵軍的一衆將領,心裡很是擔心,於是剛纔抓緊時間煉製了一瓶毒藥,打算交給陳墨,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他們休息的地方,是徵用了城中一個大戶的宅邸。
後宅陳墨的廂房中,納蘭伊人剛進入院子,就看到窗紙上印着一個曼妙的女子倒影。
納蘭伊人凝眸看去,卻見那女子頭髮披散,起起伏伏,正俯身做着什麼,好像還沒穿衣服。
而以她的感知,還能聽到屋裡傳出的聲音。
“陛下,舒服嗎?”
“嗯,捧緊些。”
???
納蘭伊人滿眼錯愕。
緊接着,心裡涌起一股無名之火,明天就要決戰了,他今晚竟然還有興趣做這事,納蘭伊人皺緊了眉頭,心裡還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說不上是爲了陳墨好還是什麼,她居然直接推門走進去。
“呀!”
燈火橘黃的廂房之中,玉珠聽見聲響嚇得驚叫了一聲,然後連忙抓出一旁的肚兜,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遮住自己,慌亂的下了牀。
而沒了玉珠的遮擋,陳墨的武器,正在納蘭伊人的眼前晃盪。
顯然,剛纔玉珠是用自己的寬廣的胸襟,感化着陳墨。
陳墨也是驚了一下,忙不迭的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他感知到納蘭伊人來了,但他萬萬沒想到,納蘭伊人居然敢直接闖進來。
“伊人,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陳墨很快穩住心緒,說道。
納蘭伊人臉色漲紅,目光甚至有些躲閃,她感覺自己的眼睛污了,心中更是冒出一股這武器怕是能在新婚之夜殺死自己的念頭。
她輕剮了陳墨一眼,然後快速走過來把手中的毒藥放在桌子上,叮囑道:“這是我爲你煉製的化骨水,這是加強版的,若是情況不對,你就將它打開撒出去,或許能幫到你。”
說着,納蘭伊人又以一副爲了陳墨好的語氣道:“明天就決戰了,你應該好好休息,養足精神,而不是做這種事,也不怕她把你榨乾了,真是胡鬧。”
說完,納蘭伊人也沒留下,冷哼了一聲,離開了。
陳墨:“……”
玉珠的臉色也跟着漲紅了起來,良久後,輕聲道:“陛下,國師說的對,要不咱們還是早點歇息吧。”
本來陳墨的確是有點花心思的,但被納蘭伊人這麼一打攪,心思也就沒了,他瞥了眼放在桌案上的玉瓶,這時他才發現,剛纔納蘭伊人的氣息,好像有些不太對。
“玉珠,你先歇息,我出去看看。”陳墨翻身下了牀。
玉珠點了點頭,上前爲陳墨穿衣。
……
院外,天上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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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院中廂房裡的燈火,帶來些許光線。
納蘭伊人一邊走,嘴裡一邊嘀嘀咕咕:“我就不該來,讓你死了算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做這事。”
“我也是賤,耗費元氣來幫你,結果人家都沒當回事。”
“.”
心裡想着事的她,沒有感知到陳墨已經出來了,甚至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
當她察覺到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陳墨抱入了懷中:“謝謝你,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