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多事之秋風漸起

沒過多久,就見張有財滿面狂喜的跑了進來,進門就撲倒在聶遠面前,叩拜道:“謝謝活神仙,我的兒子有救了。”

聶遠和劉向的表情也十分激動,兩人也沒想到範青衣的符咒竟然這麼神奇。面對張有財的熱情,聶遠俯身將他扶了起來,矜持的笑了笑,道:“是你兒子命不該絕,我只是碰巧而爲而已。”

見聶遠如此謙遜,張有財也從心裡感到敬佩,平息下激動的心情,道:“請您移駕寒舍,我們全家要好好感謝您。”

聶遠拒絕道:“修道之人爲民除害是本分,照之前我們說好的便成。”

張有財聞言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封銀子,交給聶遠。聶遠接過來一試重量,便知道里面的銀子肯定超過五兩,卻也不退還,笑道:“我再送你幾個符咒,你不要忘了我們之前說的約定,要知道做什麼事老天爺都看着呢。”

張有財知道聶遠說的是接濟百姓的事情,便連忙答應。此時,他對聶遠是無比信服,聶遠說什麼他都會答應的。卻不知,老張財主平靜下來後,會不會吝嗇幾個銀子而反悔。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更有人直接請聶遠幫忙,什麼家中老父無名暈倒兒子不會說話之類的,都來求聶遠。

劉向示意聶遠,兩人到底是孩子,一下子見這麼多人熱情無比的圍着自己,便有些不知所措。待給張有財又畫了幾張辟邪咒之後,便連忙拎着硃砂符紙逃走了。

後面的百姓哪能放他們走,嗡的一下子追了上來。

劉向轉頭看了看後面的人羣,對聶遠說道:“怎麼辦?這麼跑是跑不掉的。”

聶遠咬牙道:“沒辦法了,看我的。”說着停了下來,掏出筆,匆匆畫了一張符,貼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

衆人見聶遠停了下來,不禁漸漸停住腳步,不明白他是在做什麼。

聶遠指着貼在樹上的符紙道:“這是九天神雷咒,誰敢越過此咒,小心雷劈。”

衆人被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去,看了看九天神雷咒,又看着聶遠,眼睛裡充滿了敬畏。

聶遠向劉向得意的笑了笑,劉向沒搭理他,趁機呼呼喘氣,卻也佩服聶遠的機智。

聶遠不理衆人,對劉向道:“現在沒事了,走吧。”

兩人轉身離去,卻聽後面突然有人叫道:“求神仙救命啊!”接着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救命聲。

聶遠停下腳步,對劉向道:“我們這樣走了,是不是太不負責了?”

劉向道:“你惹的禍,你自己解決。”

聶遠思考了一會,自語道:“只有這樣了。”說完轉過身來。

卻看到幾十個人黑壓壓的都跪在地上,聶遠被這情景嚇了一跳,竟忘了說話。

此時,劉向也看到了跪下的老百姓,他卻沒有像聶遠一樣失語。但表情沉重,眼睛裡充滿而來悲憫。

老百姓也擡起頭看着兩人,沒有一個人說話,靜靜的道路上,竟是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聶遠才反應過來。向前走了一步,想去把他們扶起來,又怕他們窮追不捨,跨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劉向戳了戳聶遠,示意聶遠說話。

聶遠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老百姓,道:“你們先站起來。”

衆人沒有反應。

聶遠假裝生氣道:“再不起來我就走了。”衆人這才稀稀拉拉站了起來。

聶遠接着道:“我只是個法師,不是大夫。你們說的都是病,我看不了的。你們還是去找大夫吧!”

衆人一聽聶遠要撒手不管了,其中一個漢子大叫着神仙救命,說着又要跪下。

聶遠忙道:“不準跪。”

漢子便舉着雙手停在那裡,眼睛看着聶遠。

聶遠心道真麻煩,便說道:“我的道行還不夠深,每天只能畫五張符,今天已經畫完了,所以你們找我也沒用。”

漢子重新站直了,道:“那活神仙住在哪裡?我們明天再來。”

聶遠心道:我要告訴你們住哪裡,以後還不得煩死,但卻不知而如何回答。

這時劉向卻說道:“我們住在五蓮山青天道觀。”

衆人聽到青天道觀,竊竊私語起來。

聶遠幽怨的看着劉向,劉向卻沒搭理他,看着衆人的表情,知道近十年來,他們已經失去對真武大帝的信仰了,便道:“我們雖然住在青天道觀,但畫符非常消耗法力,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修行,因此你們每天都來,我們即便想幫忙也幫不上。”

漢子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劉向道:“這樣吧,你們回去以後找張老財,把你們需要幫忙的事情寫下來,安排上序列,我們會去張有財家,然後挨個給你們解決的。”

聶遠在一邊暗叫絕,不禁對這個三師兄刮目相看。他卻不知,劉向在青天道觀閒暇是便愛讀書,書讀多了,自然有見解。

見衆人還沒有離去的意思,劉向道:“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漢子道:“我們不敢耽擱法師的修行,但我們怕張有財不答應。”想起張地主平日裡的惡行,衆人不禁心有慼慼。

劉向道:“如果張有財不樂意幹,你們就告訴他是聶仙師讓他做的。”

衆人臉上泛起喜色,他們要的就是這句話,這樣一來,就算張有財心裡有怨懟,也找不到他們頭上。

衆人這才滿意,便都返身走了。

聶遠笑嘻嘻的對劉向道:“三師兄好計策,即解決了麻煩,又監督了張有財。”

劉向卻沒有笑,臉上一片沉重。

聶遠見劉向臉色不對,問道:“師兄怎麼了?”

劉向嘆了口氣道:“你剛纔看見他們的眼神了嗎?之前咱們道觀還興盛的時候,我都沒見過信衆用這種眼神看過師傅。”

聶遠心道:那是師傅沒我這麼神。

劉向沒有看聶遠,接着道:“那時候,凡是來求師傅幫忙的,無論什麼事情,師傅都會答應他們。”

聶遠奇怪道:“師傅這樣做不怕麻煩嗎?”

劉向道:“師傅常說,修道之人,溝通天地,即便本領通天,也要多做善事。誰家沒有災難,若有辦法,也不會進觀拜神。他們求到我頭上來,便是視我爲希望,我怎能讓他們失望。”

聶遠道:“師傅原來還有這麼高尚的情操。”

劉向瞥了一眼聶遠,道:“師傅以前很厲害的,只是後來變了。”

聶遠不解道:“那師傅到底是厲害,還是不厲害呀?”

劉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說着用奇怪的眼神聶遠道:“師弟你今年比我還小吧!”

聶遠被劉向看的心裡發毛,道:“我今年十六,應該比你小吧,怎麼了?”

劉向道:“比我小一歲,可我怎麼覺得你比我大呢?”

聶遠摸着臉道:“不會吧,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劉向突然惡狠狠的說道:“你給我說實話,你來道觀的目的是什麼?”

聶遠被嚇了一跳,道:“我沒什麼目的啊。”

劉向嚴肅道:“你這麼小的年紀,但今天卻顯得像個老江湖。憑你的本事,還愁吃穿嗎?爲何非要來青天道觀這麼個窮地方?”

聶遠鬆了一口氣,道:“三師兄,我聶遠可以對天發誓,我是真心來求道的,沒有其他心思。”

劉向懷疑道:“真的?”

聶遠無奈道:“真的。”

劉向問道:“你今天的本事是誰教你的?”

聶遠道:“沒人教我?”

劉向叫道:“別告訴我你是個天才。”說完旋即想起聶遠被雷劈過,心道:不會真是天才吧?

聶遠撓頭道:“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反正當時自然而然就想起這個法子了。”說完聶遠心裡頭也納悶,難道我之前做過道士,怎麼做起來那麼順手。

劉向這才換了臉色,道:“暫且相信你。”

聶遠笑道:“放心吧,三師兄,我肯定是個好人。”

劉向也笑道:“你要是壞人,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聶遠突然停下腳步,道:“三師兄稍等,我要去噓噓。”

劉向道:“慢着。”

聶遠叫道:“又怎麼了?”

劉向道:“我也去。”說着率先走進了路邊的樹林。

聶遠看着這個脾性變化甚快的師兄,無奈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兩人解決內急完畢,聶遠笑嘻嘻的對劉向道:“三師兄,你猜張有財給了多少錢。”說着便從懷裡拿出來,準備拆開看看。

劉向突然拿住聶遠的手,道:“有人。”

聶遠停了下來,仔細聽去,果然聽到有人走了過來。

兩人輕輕往裡走了走,直到在路上看不見他們才停下來。如今是亂世,張有財當着那麼多人給聶遠銀子,保不住有人起了歹心。兩人對視一眼,具看到了對方的緊張。

路上的人越來越近,聽腳步聲,明顯不是一個人,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道:“王明,這都多少天了,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搞定。”

這時,一個陰柔的聲音道:“二當家的放心,現在法善已經非常信任我,不出三兩天,我就能探出他把銀子放在哪裡了。”

“哼,抓緊時間,大當家的可等不及了。”

“知道了,請二當家轉告大當家的,就說法明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那就好,法明大師,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說着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又過了十來分鐘,聶遠和劉向才走出來。

聶遠道:“聽那人的聲音,可能是個土匪。”卻見劉向一臉嚴肅,忙問道:“三師兄,怎麼了?”

劉向道:“萬名寺要遭難了。”

聶遠道:“萬名寺?”

劉向點頭道:“法善是萬名寺的大弟子,看樣子是有人盯上他了。”

聶遠一臉輕鬆道:“那不更好嗎?萬名寺欺負我們,也該那幫和尚門倒黴了。”

劉向搖頭道:“萬名寺如果遭了劫難,恐怕我們也倖免不了。”

聶遠心中一凜,心道:這倒是個問題。

兩人無意聽到這樣的消息,路上的氣氛頓顯凝重,思考來思考去,卻也沒找到什麼好的方法。

終於回到青天道觀,還沒等兩人進去,便聽見一個人在裡面喊道:“你們欺人太甚,我今天跟你們拼了。”

兩人聽出來是二師兄關山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二師兄要拼命。

兩人快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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