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到西南邊的戰報,說韃子軍隊忽然向北退去,接連退了幾座城池,甚至有些被困的城池也一度解圍,不知這裡面是不是有着趙統制的功勞啊?”
趙睿一愣,沒想到韃子真的退兵了?
“不瞞太師,當時是阿茹娜公主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趙睿謙虛的說着,可是賈以道眼睛有些發亮。
若真是和親可以退兵的話,那麼趙睿可謂是南宋的功臣了,他同時還是元朝的駙馬,這個身份不容小覷啊,賈以道於是更想與趙睿處好關係。
“太師,昨日多謝您在大殿上的舉薦,今日就由下官做東,聊表心意。”
賈以道聽後,滿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趙統制不必如此,金銀在我眼裡,不過是一串數目罷了,你今天什麼也不用管,喝好玩好就行了!”
喝了口茶水,賈以道整了整臉色,又說道:“世人都說我賈以道攬政弄權,可是昨日你也看見了,當今聖上昏庸,又不理朝政,我作爲前朝忠臣,受兩代聖君恩寵,實在是責無旁貸罷了。”
不論哪個朝代,隨意議論皇帝那可都是殺頭的罪過,可是賈以道竟然旁若無人般的侃侃而談。
趙睿雖然覺得賈以道有抗元的想法,但是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說的也實在太過了,也不知道是誰寫成了《促織經》,也不知是誰十日一早朝,談什麼狗屁的責無旁貸?
趙睿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好點點頭沉默以對。
“只可惜大宋武將孱弱,竟是沒有一個能夠抵抗韃子的猛將,實在讓老夫憂心不已,現在好了,趙統制火槍犀利,再加上即將成爲大元的駙馬,南宋困局即將迎刃而解啊!哈哈,趙統制堪稱我大宋福將啊!來,乾了這杯酒,祝咱們大宋江山永固!”
“太師過譽了!”
趙睿趕緊端起酒碗與賈以道一飲而盡。
“太師憂國憂民,您纔是大宋的救星啊,下官只不過是照着您的指揮用心辦事罷了,實在擔不起什麼福將之名。”
賈以道聽了暗自點頭,覺得趙睿謙虛謹慎,又對自己崇敬有加,還真算得上是個可造之材。
趙睿隨即提起了想租個商鋪販賣髮卡,賈似道聽了不禁笑道:“你那宅子開個門,不就是最好的商鋪?”
趙睿一想還真是,御賜的宅院臨近皇宮,又在集市的街道上,還真是個不錯的位置。
這時候,外面一陣喧鬧聲起。
趙睿和賈以道同時看去,只見一個粉衫女子登上了看臺,她面容俏麗又眉目含春,身姿婀娜,惹得臺下的客人們都爲之傾倒。
“婉兒姑娘來了!”
“哎呀,這就是婉兒姑娘真容嗎?當真是國色天香啊!”
“哈哈!如此美人,真是不虛此行啊!”
“嘖嘖,要是能與婉兒姑娘暢談一番,少活幾年我也願意啊……”
賈似道的注意力也被轉到了婉兒的身上,扶着花白的鬍鬚,看的津津有味。
臺上的婉兒姑娘再琴架上擺好古琴,撥弄了幾下,似在調音,萬衆期待的表演即將開始。
好巧不巧的,門外進來了一個隨行的侍衛。
“太師,樞密院派人來請,說是楚州軍情危機,要太師去商議軍事!”
賈似道臉色瞬間就變了,樞密院裡也是自己的人,如果沒什麼大事,他們絕對不會驚動自己的。
難道楚州即將城破了?不是韃子在西南邊塞退軍了嗎,又怎麼會在東北發動襲擊?
賈似道回頭望了眼婉兒姑娘,暗叫一聲可惜,隨即站起身來便要出門。
“趙統制,你且留在這裡吧,盡興之後再走也不遲!”
說罷賈以道頭也不回,趕緊的與侍衛一起走了出去。
趙睿心裡很明白,阿茹娜還是太過天真了,不出意料,元軍根本不會爲了一個公主而放棄對南宋的征討。
而趙睿不知道的是,元朝皇帝博爾金不但是沒有放棄攻佔,反而遷怒與宋朝,他們肯定是使了什麼妖法,不然怎麼會將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給欺騙了。
火槍犀利?博爾金還真是不信,他只相信大元攻無不克的騎軍!
博爾金下令增加兵力攻城的時候,也同時派人去找尋阿茹娜。
而趙睿現在則是悠閒的聽曲兒喝茶。
婉兒姑娘確實唱的婉轉動人,她嗓音清麗,又帶着甜膩之感,把臺下衆人唱的真是如癡如醉。
一曲唱罷,滿堂喝彩!
婉兒姑娘隨行的丫頭端着盤子下來領賞,還未走完下面的散桌,已經是壓得擡不起胳膊。
老鴇子站在門口,樂的嘴巴都要笑歪了,這幾天賺的銀子可真是比得上之前一個月的還要多!
“讓開,讓開!”
門外吵嚷着進來一羣人,將門口那些小廝雜役的趕去一邊。
老鴇子一看來人便有些緊張,這是方太尉家的方少爺,自小在京城裡就是個紈絝子弟,還真沒有什麼他不敢做的事情,這幾日的買賣好,可千萬不能讓這個小祖宗敗壞了啊!
想到這裡,老鴇子咧着笑就迎了上去。
“哎呦,清早的我就聽見喜鵲唧唧喳喳的鬧,原來是有貴客上門啊!方公子,快請進吧,婉兒姑娘正在獻唱,晚了可就聽不到嘍!”
方少爺本命方鴻斌,今日就是爲了婉兒來的,只是在家被老爺子教訓了一頓,這纔有些耽誤了。
方鴻斌進門就看到了房門大開的天字一號房,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裡面有人。
“行啊,今天這是把天字一號房給我留出來了啊,不錯,不錯,待會我多給你些賞銀!”
方鴻斌帶着兩個侍從扶梯而上,直奔天字一號房。
“等等,方少爺,天字一號房已經被賈太師定了啊,你可別去衝撞了!”老鴇子急切的跟在他身後說着。
“切,你淨說些瞎話,上次我直到走了也沒見天字房有人,這回還要蒙我!”
方鴻斌不做停留,直接上了樓梯。
如果真是賈以道來了,方鴻斌還真得避讓一番,本身武官就比文官矮一頭,現在太師權傾朝野,就連家裡的老爺子也被他整治地沒了脾氣。
可是方纔在門口的時候明明看不到人在裡面,方鴻斌就以爲老鴇子騙人。
“這不是沒人……咦,還真有人哩!”
趙睿坐在靠裡的位置,方鴻斌也是到了門口才發現他的存在。
“怪事,剛纔賈大人明明在這兒的……”老鴇子剛纔忙於應酬,並沒有瞧見賈以道離去。
“呵呵,剛纔賈大人有軍機要務,就先回去處理了。”趙睿笑答道。
“哦,打擾了,我換個地方就是了!”
方鴻斌見還真是賈以道訂的房,心裡就萌生了退意。
“對不住啊,方少爺,現在房間都滿了,要麼你隨我去大廳稍候片刻?”老鴇子帶着歉意說道。
“這……”
方鴻斌心裡一陣懊惱,若不是在家耽誤許久,何以落得個無座的下場。
“方少爺是吧,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坐吧,太師走了,我一個人也寂寞至極,況且還有滿桌的酒菜,吃不完豈不可惜?”
趙睿看這方姓少年,生的濃眉大眼,身材凜凜,倒是不像什麼狡詐之徒,一面之下,趙睿竟是生出了結交之心。
方鴻斌一聽,面露喜色,謝過之後也不矯情,拉過了一把椅子入座。
老鴇子見座位解決了,便眉開眼笑的下樓去了。
“在下方鴻斌,兄臺面生的緊,莫不是太師家的親戚?”
“哦,不是,鄙人趙睿,剛來臨安城不久。”
“什麼!你就是趙睿?你就是新立火槍軍的副統制?”
方鴻斌一臉的訝色,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朝廷新近的紅人。
放在老爹在家就是因爲這個事情遷怒,纔不分青紅皁白的一通訓斥。
方鴻斌文武全才,可是偏偏在賈以道的打壓之下,謀不上個好官職,常常讓方老爺憋氣不已,特別是昨日上朝,一個名不見經轉的小子竟然一下子成了五品官,又把方老爺氣着了,今日見兒子游手好閒的還要出去遊玩,自然少不了教訓一陣。
趙睿沒想到對方竟然對自己的官職瞭如指掌,點點頭面帶疑問。
“我是當今太尉之子,你的事是我爹說的。”
原來這樣,趙睿心說看着方鴻斌養尊處優的樣子,猜着就是個***。
正巧是在歌曲的間歇,小丫頭託着盤子上來掏賞,方鴻斌雖然沒聽,可也是痛快的丟過去一錠銀子。
趙睿掏掏懷裡,又摸摸袖兜,壞了,竟是換了身衣服,分文未帶!
看見趙睿的窘色,方鴻斌笑道:“趙兄莫要找了,今日咱倆有緣,酒菜,賞錢我都包了就是。”
說罷就要取出銀兩來。
趙睿則是擺手拒絕了。
“方兄不必,這酒菜都是太師安排,咱們只管吃就是了。錢嗎,要麼我贈婉兒姑娘一首歌詞吧!”
方鴻斌聽趙睿的口氣,似乎對賈太師也沒那麼恭敬的意思,他暗自留心起來。
小丫頭愣住了,這個大人武將打扮,寫詞是怎麼個意思?
南宋詞人多在妓館裡流連,以詞抵賞也是風流文雅之事。
小丫頭沒辦法,只得去取了紙墨送到趙睿面前。
臺下的衆人聽一首不解癮,正待聽下一曲呢,可是小丫頭在樓上磨蹭的不下來,下一首曲子就不唱,使得這羣客人大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