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美軍作戰守則,只有在客觀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才會使用最後的辦法,即用混有鋁粉、能夠產生六千攝氏度高溫的特製炸彈摧毀戰鬥機殘骸,避免戰鬥機上上的重要設備落入敵手。
如果有可能的話,美軍會盡量“回收”戰鬥機殘骸/
不是說戰鬥機殘骸有多麼值錢,某些情況下,將一架戰鬥機殘骸從戰場上運回美國的費用超過購買一架新的戰鬥機。“回收”戰鬥機殘骸的主要目的是進行研究,搞清楚戰鬥機被擊落的原因,特別是哪些設計缺陷使其被擊落,從而在新研製的或者新生產的戰鬥機上加以改進。
即便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也要盡一切努力找到戰鬥機上的黑匣子。
因爲在空戰中損失的第三架“超級大黃蜂”落在臺軍控制區域內,兩名飛行員沒能及時彈射逃生,所以美軍沒有使用特製炸彈,也沒有派出營救跳傘飛行員的特種部隊,而是聯繫了臺軍衡山指揮中心,要求出動一個營的兵力去戰鬥機墜落地點找到黑匣子,並且將戰鬥機殘骸送往宜蘭。
不管怎麼說,臺軍官兵的生命要廉價得多。
再說了,F/A-18F只是三代半戰鬥機,主體結構算不上先進,精密電子設備肯定在墜毀的時候摔壞了,油箱裡的剩餘燃油將戰鬥機燒得只剩下一幅骨架,除了像黑匣子等少數摔不壞也燒不壞的設備之外,剩下的只是破銅爛鐵。
“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羣的司令官肯定沒想到,墜機地點附近竟然有一支空降兵。
前去尋找黑匣子的臺軍營長江茂華少校也沒想到,當他乘坐的CM31裝甲車駛上山區土路的時候,二十米外山坡上會有十多名空降兵。
萬幸的是,一個營的步兵足以讓十多個不怕死的空降兵不敢輕舉妄動。
“當時你想過開槍嗎?”車隊的噪音非常大,讓空降兵能像平常一樣交談,只是不能手腳並用。
“開槍……你覺得我瘋了嗎?”鄭承孝看了眼趴在旁邊的葉振邦,“我可不會在不到兩米的距離上向已經打算使用最後一枚手榴彈、而且是防禦手榴彈的傢伙開槍,就算要,我也會退後十米,找好掩護物。”
葉振邦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當時,他確實抓住了褲兜裡的防禦手榴彈。這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後一枚手榴彈。
“不過說實話,只有這一次。”沒等葉振邦開口,鄭承孝又說道,“能有願意爲你去死的兄弟,是你的福氣,好好珍惜。”
葉振邦朝甘應明看了過去。
幾天前,他就知道,不但是甘應明,其他幾個兄弟也一樣。同樣的道理,他也會爲了甘應明他們做出犧牲。
回過頭來的時候,葉振邦問道:“你是怎麼處理那些臺軍俘虜的?”
“你想知道?”
鄭承孝看過來的時候,葉振邦沒有避開他的目光,等着上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如果是美軍,我絕對不會手軟;如果是日軍,我想都不會想;可是……”鄭承孝長出口氣,說道,“知道我怎麼看待這場戰爭嗎?”
葉振邦沒有開口,因爲鄭承孝這番話讓他產生了共鳴。
“這不是我第一次上戰場,不是看不起你們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我在戰場上擊斃第一個敵人的時候,你們還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跟着語文老師朗誦唐詩宋詞。”鄭承孝看了眼葉振邦,“這些年,參加過多少次秘密行動、殺了多少人,我自己都記不清了,只是我始終相信,不管是東南亞叢林裡的毒梟、帕米爾高原上的叛匪、非洲草原上的僱傭兵、還是中東沙漠裡的特種兵,他們都是敵人,對準他們扣下扳機的時候我不會有任何遲疑,更不會有任何負罪感。可是現在,當我看到出現在照門裡的臺軍、在扣下扳機的時候,我都得反覆告訴自己,我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嗎?”
“挑起戰爭的不是我們。”葉振邦這句話軟弱無力,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
“脫下軍裝,你能分出我們與他們嗎?”鄭承孝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前幾年有科學家做過研究,我們與朝鮮人的基因相似度只有百分之八十,與日本人的相似度不到百分之六十,與臺灣人的相似度卻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他們就是我們,是我們的同胞,與生活在大陸上的同胞沒有區別。”
“既然是我們的同胞,更應該實現民族統一。”
“確實要統一,可是戰爭帶來的絕對不是統一!”鄭承孝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國外的我不知道,至少三百多年前的康熙皇帝靠的不是戰爭,至少不全是。”
這次,葉振邦沒有辦法反駁,也沒有反駁。
“車隊過去了。”鄭承孝朝四周的戰友揮了揮手,率先爬起來,“不管怎麼說,兩條腿跑不過四個輪子,你有什麼想法?”
“就這一條進山的公路,而且山裡到處都是懸崖峭壁,無法讓直升機降落。”葉振邦也爬了起來,“既然追不上,還不如守株待兔。”
鄭承孝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待的可不是兔子,而是一個營的臺軍。”
“那就得鋪張大網。”葉振邦也笑了起來。“山區公路又窄又險,車隊的行進速度不會超過二十公里,算上搜尋時間,往返一趟需要四五個小時,到時候天色應該暗下來了,我們可以用夜色做掩護。”
“還可以多弄些陷阱。”
“那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兩人沒再羅嗦,立即召集手下開始部署伏擊陣地。
將近三個小時後,江茂華少校率領的搜索部隊纔來到了美軍戰鬥機墜毀地點。
如同鄧小鵬所說,那架F/A-18F戰鬥機在規避導彈攻擊的時候飛行員選錯了方向,一頭撞上半山腰。剩餘的航空燃料不但燒燬了戰鬥機,還燒掉了附近的一大片樹林,如果不是前幾天剛下了一場暴雨,地面非常潮溼,恐怕會燒光整片山谷。戰機殘骸斷成好幾截,零部件撒在方圓數百米之內,增加了尋找黑匣子與敵我識別器的難度。
萬幸的是,黑匣子沒有壞,一直在發射無線電信號。
更幸運的是,敵我識別器就在黑匣子附近,臺軍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臺軍官兵肩挑背扛的將黑匣子與敵我識別器送到公路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一趟不是四五個小時,而是將近八個小時。
葉振邦沒有想到會用這麼久,江茂華也沒有想到。
爲了趕回去交差,江茂華少校沒等那些在山谷裡搜尋幾樣次要設備的官兵,決定帶着警衛排率先出發。
一個警衛排,不過七臺車輛與三十名步兵。
見到出現在山路遠方的燈光,葉振邦與鄭承孝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後面有沒有臺軍車輛?”
“沒有,只有這些,比我們預料的少得多。”
聽到埋伏在前方的偵察兵回報,鄭承孝朝葉振邦看了一眼。
“也許有人想早點回去睡覺。”
“說不定趕着去參加某個聚會。”
“有這種可能。”葉振邦說着就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我們得熱情一點。”
“臺軍大部隊肯定在後面,我們要不要換個位置?”
因爲考慮到進山是死路,臺軍遭到伏擊後向前突圍的可能性大得多,所以在分配任務的時候,鄭承孝率領的特種偵察兵負責堵住下山的路,葉振邦率領的空降兵負責斷後。現在情況反了過來,因爲大部隊還在山裡,臺軍遭到伏擊後撤退與固守的可能性都超過了向前突圍,等於把壓力集中到空降兵這邊。
“有這個必要嗎?”葉振邦看了眼上尉軍官,“你們過來前,我們就打了好幾仗了。”
鄭承孝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葉振邦沒有撒謊,43師上島之前他們參加過多次戰鬥。再說了,作爲133團少有的倖存者,他們有資格用這種語調跟特種偵察兵交流。
“我不跟你爭,但是我把兩個偵察兵留在後面。”鄭承孝壓了壓手,接着說道,“不是協助你們作戰,而是盯着山裡。如果臺軍大部隊就在後面不遠處,我們就得考慮如何才能活着逃出去。”
葉振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鄭承孝的意思。
只要臺軍大部分在戰鬥結束前趕到,不管特種偵察兵與空降兵有多厲害,十多個人都不是三百多人的對手,逃命不但是唯一選擇,還得提前做好準備。
“我們打第一槍,你們盯住後面,別讓人溜走就成。”
“沒問題,肯定不會讓人溜走。”
鄭承孝拍了拍葉振邦的肩膀,朝附近的幾個戰士吹了聲口哨,快步衝進旁邊的樹林。
經過那次不愉快的對峙後,鄭承孝對這幫在鬼門關上轉了幾個來回的空降兵有了新的認識。能夠在與大部隊失散的情況下堅持下來,在數次遭遇戰中擊敗多得多的敵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士兵。
他們都是戰士,貨真價實的戰士!
等特種偵察兵走遠,葉振邦朝附近的幾個兄弟招了招手,去了早已準備好的埋伏地點。
葉振邦沒把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放在心裡,因爲他知道,鄭承孝那種特種兵只信奉一樣東西,那就是“實力”。
шшш .ttk an .C O 他們只會聽有實力的人的指揮,也只會將有實力的人當成朋友。
在血與火的戰場上,實力決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