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時候死忠是愚蠢的，人應該各盡其職，只要能夠發揮作用，人活着纔有意義。如果在一個不能實現理想的地方，那麼人終將會成爲一具皮囊而已。”僕人循循誘導，幾乎已經動搖了牧榮勵的內心了。
“那我，該如何？”牧榮勵試探着問道。如果此時要讓他做出什麼對皇上或者五營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肯定還是無法做得出來。
“其實現在你不必做得太過分，畢竟你現在還是皇上的人。這個時候，估計其他勢力還不敢怎麼靠近你，就算你主動去投靠，對方在心底也會對你保持懷疑。”僕人終於笑了，雖然那笑容只有一瞬間，但是他明白，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開始起作用了。
“那五營這事？”牧榮勵詢問道。
“五營這事，你只需明日不要告訴皇上便可，至於他們要怎麼樣，那是他們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以忘了的理由爲藉口，這樣你既不得罪五營，又不得罪其他勢力。”
“真的要這樣？”牧榮勵還是不放心的多問了一句。
僕人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堅定的看着牧榮勵。牧榮勵在迴應了一下後，便轉身走進了他自己的臥房了。望着牧榮勵的背影消失，僕人終於興許的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許多。多少年了，一向一根經的牧榮勵，竟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開始有了轉變。僕人不知道到底是該高興還是悲哀。
蕭離和韓文信此時又穿行在天啓的街道上，雖然他們迎着凌冽的寒風，不斷的前行，但是他們卻越來越感覺到了向前的阻力。這阻力既有外部環境造成的，也有內部因素出現的。當然他們是不會知道，等他們離開牧榮勵那裡後，牧榮勵竟然變卦了，拒絕幫助之前答應過蕭離和韓文信的事情了。
蕭離和韓文信他們這一次的目標是皇城邊上的，興化坊下的宿衛軍大營。由於宿衛軍算作是皇帝的守衛軍，幾乎要貼身保護皇帝，所以宿衛軍的大營也靠在皇城邊上，緊緊地挨着興華坊，另外一邊靠着流水坊。
蕭離和韓文信這次來到宿衛軍大營，並沒有向進入牧榮勵那裡此般從正門而入，反倒是考慮起來其他的辦法。蕭離和韓文信知道，如果現在兩人從正門去找宿衛軍的統制，只怕還沒進營，整個天啓的人都會知道了。而且萬一對方守門的不認識自己，不給放行，恐怕又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爲了節約時間，蕭離和韓文信一合計，直接尋覓着宿衛軍大營的一處，翻了進去。由於是在天啓城內，所有這些軍隊的大營修得並不算高和險，試問誰曾想到會有人敢去翻軍隊的牆垣呢！
當蕭離和韓文信落到宿衛軍大營的地面時，任何人都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身處宿衛軍大營了。蕭離和韓文信對這裡好像也很熟悉一般，雖然這裡營房衆多，但是兩人好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連周圍的東西
看都不看，徑直走向了一個地方。
當蕭離與韓文信出現在一個人的面前時，那人嚇得將手中的水杯都丟掉了。半夜原本是該沉睡的時候，可是宿衛軍的統領卻不得不坐鎮大營，隨和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你，你們？”邵鴻樂看着眼前兩人，嚇得不輕。他並不是害怕這兩人的出現，而是很驚訝他們爲什麼出現得這麼突然，而且還是這個時候。
“我們回來了。”韓文信淡淡的簡單回道。
“九鼎找回來了？淳國也投降了？”邵鴻樂接連發問，好像不給蕭離他們休息一樣。
“九鼎沒找到，淳國倒是算投降了。”
“那怎麼這麼晚到我這裡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邵鴻樂又向兩人身後望了望，然後試着問道：“老楚了，怎麼沒有見着他？”
“還沒回來呢，不過也快了。現在只有我們玄水營和白木營提前趕回來了。”蕭離說着，打消了邵鴻樂的疑惑。 “我們進不了天啓了。”
邵鴻樂一愣，不過旋即明白了蕭離與韓文信到他這裡來的意思。“讓我幫你們入城？”
“你有辦法嗎？”
邵鴻樂搖了搖頭，“沒有！”
“那天啓城現在情況怎麼樣？”說着韓文信找到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相較於在牧榮勵那裡的拘謹，而邵鴻樂這裡他到是放得很開，畢竟都同樣屬於軍人，不管是志向還是趣味都比較相投，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自然要隨意得多了。不想之前與牧榮勵那裡一般，幾乎每句話都要深思熟慮，免得被對方笑話。
“什麼情況？你們想了解哪裡的。”邵鴻樂並沒有叫屋外的士兵進來，他自己起身給蕭離與韓文信都倒上了熱水。
“當然是軍隊上面的，難道找你瞭解政壇嗎？”韓文信笑道。“剛纔我們去了牧榮勵那裡了，瞭解了一些情況，只是他不知道天啓各個軍隊的情況。”
“喝水吧。這天寒，喝熱水驅寒。”邵鴻樂並沒有馬上給兩人講出天啓城的情況，而是先讓兩人喝點水，以祛除晚上在外面所浸入身體的寒氣。
在蕭離和韓文信將熱騰騰的水喝下去後，他們頓時感覺一股熱量從腹中開始升騰，最後傳遍全身。那種熱熱的感覺，很是受用，至少將蕭離他們在外面所受到的寒氣趕出的差不多了。
見蕭離和韓文信喝完熱水後，邵鴻樂纔看着兩人說道：“天啓的情況很不妙，各個軍隊的勢力都在不停的調動，不停的招兵買馬。很多天啓的官員已經和諸侯國勾結上了，或者說被諸侯國的人收買了。你們不在的這段日子，皇上在朝廷上的威望一再被打擊，而我這裡也只有一千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像御林軍，虎賁軍這些根本不把我宿衛軍放在眼裡。原本皇城還有一半屬於我們宿衛軍管轄，你們出走着半年來，我宿衛軍的地盤已被蠶食的只剩一個
皇城門了。如果你們再不回來，只怕我遲早會被人家趕出天啓的。”
“我們也好不到哪去，不也被擋在天啓之外，進不來嗎？”韓文信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顯然還在對沒有進到天啓城來耿耿於懷。
“你們那不一樣，這天啓城中誰人不敬你們五營三分。就算是御林軍和虎賁軍也不敢小覷你們。你們只要等着楚帥回來後，主持大局，定然能夠進來的。現在那些人逼着皇上下的這個命令，其中很有一個原因就是防着你們五營突然殺迴天啓城來。”邵鴻樂與蕭離、韓文信還算熟悉，所以說話也很自然。
“你宿衛軍的情況現在怎麼樣？”蕭離突然插話問道。
“相當不好，老的幹不了事，還一身壞毛病。我這個統領當得可是夠窩囊得了，而且人數還很少，對其他人根本構不成威脅。就連兵部召來的各地雜兵，走過我們駐營的時候，都是眼睛向下的看着我們。”邵鴻樂一說到這個就來氣。
“那你沒想過招點新兵來，有了新的血液加入，你的情況就會好轉。”蕭離幫邵鴻樂想着辦法。
“招兵，現在誰還會來我宿衛軍。其他地都選不過來，還會來我這。就算是你們五營瞧不上眼的，人家也會去御林軍和虎賁軍這樣的正規大牌軍，這些也不要可以退而求其次去兵部和殿前司，這兩個部門，可是在大力征兵。殿前司和兵部都有諸侯國在背後支援，根本不愁錢的事情。就算再不濟人家也去提督十二門巡捕，雖然只是一般的禁戒部隊，可是看看門，巡巡街的至少安全有保證，不像其他軍隊那樣有可能上戰場，成仁了。”邵鴻樂一說到這個事情就有些激動，他還源源不斷的說道：“我們宿衛軍現在靠的的兵部撥款，不像你們直接動用的是皇上的私房錢，內務府皇上現在還是有說話權的。不過如果等宗祠派那些人，將內務府收了的話，只怕你們的日子也難過了。”
“是呀，等兵部撥糧餉，那豈不是花都謝了。”聽完，韓文信也嘆了一句，他現在很能理解，爲什麼這幾年來邵鴻樂越來越頹廢了，而宿衛軍的戰鬥力越來越低，甚至韓文信覺得宿衛軍的戰鬥力，可能和淳國都城合州城裡面的執金吾差不多了。
邵鴻樂點着頭，一臉的苦相：“而且現在兵部自己也在招兵，雖然他們不像殿前司那樣，一個人一個人的招來，可是他們利用兵部掌管大燮兵源的這個優勢，調了來許多地方的軍隊，這些軍隊來了以後還不是要吃喝拉撒。就這樣兵部把錢全部投到那裡面去了，哪還有我們的份。而且你一去找兵部，兵部就說戶部給他撥的少，讓我自己去找戶部要。可是一道戶部，戶部的人倒是客氣，可就是要錢沒有，還給你遷出一大段理由。到最後按照他們的意思，我要自己帶着兵，去第一線，一家一家的去收取稅收，才能得到錢。而且這個前提還是那些地方官和軍隊同意的情況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