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啊!
小棉撇了撇嘴。
易禾快步往回走,幾步間重新走進東宮。
文逸掀起眼瞼疑惑望着易禾。
“易王殿下怎麼又回來了?”她問道。
“我……”易禾噎住,一時失語,“我想問問公主,問……”
“問什麼?”文逸問道。
易禾側了側頭。
“忘了。”他拍了拍腦袋,“剛剛忽然想起來有件事要同公主說,忽然就忘了。”
文逸啊了聲。
“沒事,”她招呼了聲,“小棉,給易王殿下沏杯茶。”
“多謝公主,我再想想,總覺得是件很重要的事。”易禾淡淡說道。
“嗯,沒事,易王殿下慢慢想。”文逸點頭道。
小棉不安地打量了眼易禾。
這天色都快暗了,孤男寡女的,這易王聽說還未納妃,不會是看上她家公主了吧,她得防着點。
易禾一本正經做思考狀。
認真地聽着不遠不近的水聲。
東宮的內裡,隔着一扇隱約的門,有一處鳳凰池,那裡的地面是用白玉石鋪就的,華麗的紅色紗帳垂落,蒸騰着嫋嫋的霧氣。
易禾的腦海中不由得構建出了一幅畫面。
他對文國的王宮很瞭解,就比如他知曉文王的龍椅盡頭有一道暗室,暗室裡有一株神奇的草。
這在易國的典籍上都有記載。
可是易禾忽然有些後悔他將那些典籍記得太過清晰,他此刻完全可以想象出鳳凰池的情景。
文逸瞧着易禾神思怔怔,輕餵了聲。
“易王殿下想出來了嗎?若是實在想不出來就算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在我這裡總歸不好。”文逸說道。
易禾回過神,一本正經回道:“有了些頭緒,就快想出來了。”
小棉聞言面色一皺,心想這人臉怎麼那麼厚,駙馬洗澡怎麼還沒洗好,趕緊出來把這個傢伙趕走啊!
……
蕭嶸想了想,總覺得自己應該去見荊長寧一眼,雖然她很聰明,或許不會將這些栽贓陷害的手段放在眼裡,但事情涉及到譚易水,便牽扯到當年的舊事,他擔心她會有所困頓。
他一個人靜悄悄地走到東宮之外。
以他的身份,世人皆知他和荊長寧已經決裂,他並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她,只能做回樑上君子了。
好在文逸是知情的,也不會戳穿他。
正悄悄地貼近東宮,他望見了易禾。再隱約間便聽見了水聲,他皺了皺眉,有些鬱悶。
他不想和易禾湊在一塊,尤其是來見小寧兒。
想了想,他默默地繞到了東宮的後面。
東宮的守衛原來其實挺森嚴,只是荊長寧不太喜歡一堆人守在門前,再加上荊長寧的武功很高,也不需要,所以這倒是爲蕭嶸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他沒有告訴荊長寧的是,他對文國的王宮很熟,蕭家的典籍上有着對文國王宮很細緻的地圖,他甚至知曉文王的龍椅之下有一間暗室,暗室的盡頭有一株鳳葉草。
那沒什麼神奇的,曾經蕭家也有一株。
正這樣想着,他已經繞開那些並不森嚴的守衛,繞到了鳳凰池的後面。
望着高高的苑牆,他忽然有些想笑。
這樣的一幕有些熟悉,就像當年在楚國王宮的芊景苑外一樣。
他低下頭,忽然想找個狗洞。
可惜這一次並沒有,他嘆了聲,也不失落,伸手攀上牆頭,一個用力翻了過去。
牆有些高,他花了些力氣,最後落地的時候並不是很穩,然後摔了一跤。
荊長寧將全身泡在暖暖的水裡,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忽然聽見了什麼聲響。
鳳凰池和東宮相連,但後面有一處僻靜的院落。
似乎聽到了什麼重物砸到地上的聲音。
腳尖在鳳凰池中輕點,一個凌空躍起,帶起大片的水花。
手輕拂過屏風上的衣衫,青衣飄搖,利落裹住身形。
她光着腳,推開宮殿的門,朝着外面走去。
“誰?”她輕問了一聲。
“是我。”蕭嶸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
荊長寧噗嗤笑出聲。
這樣的一幕有些眼熟。
荊長寧忽然想起來小時候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她在他面前摔了個狗啃泥。
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感覺。
蕭嶸從地上爬起,一擡眸便望着只將青衫裹住身形的荊長寧,潮溼的烏髮披散在肩頭,整張臉紅撲撲的。
“我勒個去!”蕭嶸一個跳腳,“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荊長寧垂眸看了眼自己。
“怎麼了?”她反問道。
蕭嶸鬱悶地拍了拍腦門。
“算了。”他說道,“反正這裡就我一個人。”
荊長寧哦了聲,仰起臉望着蕭嶸。
“你來做什麼?”她問道。
“我有些擔心。”蕭嶸直言,“擔心這一次你應付不了。”
“林蔚然的這次陷害嗎?”荊長寧說道,“這一次的陷害,他的確做得滴水不漏,我從回來就在想,還是沒有想出其中究竟是哪裡錯了。”荊長寧平靜說道。
“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做?”蕭嶸問道。
荊長寧揉了揉臉。
“想不出來就不想啊,反正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她說道。“所以我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蕭嶸怔了怔。
“不重要?若是處理不好,丹國會與文國離心,文國的會盟會出現很大的問題。”他說道。
荊長寧想了想:“他們有的時候大概弄錯了一些本末的問題。”
蕭嶸望着荊長寧微微泛紅還有些水汽的臉容,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他笑了:“的確本末倒置了些。”
荊長寧眨了眨眼睛。
“林蔚然以爲我求的是名利,我依附着諸國求取功名,可是這一路走來,並不是我依附它們。”
蕭嶸笑着點頭:“是他們依附你。”
“對啊。”荊長寧笑了笑。“所以,他們信不信我,於我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出的條件,他們無法拒絕。”
一直都是無法拒絕的條件。
她幫易禾成世子,她幫丹國退雲軍,她幫文逸奪王位。
“所以,一直都是他們需要你。”蕭嶸欣慰地望着荊長寧。
“所以,主動權在我手裡。”荊長寧說道,“這樣一來,我還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