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帶着一羣迎親的人愣怔原地。
他回來了!荊長寧居然回來了?!
謝明心頭漸漸浮現出恐懼。
“還去嗎?”一個侍衛戰戰兢兢地望着謝明問道。
謝明轉頭,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有沒有腦子?這時候還去是想要送死嗎?”
“那……?”侍衛抹了把汗。
“先回魏府!”
……
“姑娘,快到時辰了,還請趕緊換上喜服。”喜婆在南宮落月身邊催促道。
喜婆是魏家請的,自然懂這場婚事中其的彎道,迭聲催促。
南宮落月面色平靜,只伸手,輕輕撫過大紅色的嫁衣,輕緩地垂了垂眸,看不出心間思量。
“聽說,一個女孩子一生最美好的願望,便是爲心愛的人穿上嫁衣。”院子裡,席延望着黎夏,幽幽說道。
黎夏擡眸,只見南宮落月輕輕撫着柔軟的嫁衣,目光平靜如水。
她的確是天生的刺客,無論何時,始終都能用最清淡的容色僞裝自己。
荊長寧的眸色是會變的,有時候墨黑如深淵,有時清澈如山泉。
黎夏望着南宮落月。
南宮落月和荊長寧不同,她的眸色就像天際的雲,很淡,很美,卻始終讓人覺得難以琢磨。
恍惚間,雲在清風中顫了顫。
黎夏覺得南宮落月望着嫁衣的眼眸中浮現一抹淡淡的悲傷。
那抹悲傷很快劃過,快到黎夏覺得那就像是幻覺。
南宮落月伸手,一點也沒有猶豫,輕輕平展開嫁衣,動作穩定地將嫁衣理開。
沒有悲傷,沒有幸福,亦沒有快樂。
她輕輕地將嫁衣朝着身上穿去。
喜婆笑了笑,是個識趣的丫頭。
屋外忽的傳來馬蹄聲。
“等等!”
一聲呼喊打破壓抑的平靜。
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
嫁衣遽然跌落,串串晶瑩的珠玉滾落到塵土間。
“郎君?”南宮落月怔怔地望着出現在門口的荊長寧。
荊長寧笑了笑,一步步走了過來。
“傻丫頭。”她喚了聲,“嫁衣,只能爲喜歡的人穿。”
南宮落月笑了笑,垂眸間,有一絲水色不起眼地從眸底劃過:“郎君回來了,定然是累了,去休息會吧。”
荊長寧搖了搖頭:“我不能看着你受那麼大委屈。”她拉起南宮落月的手。“跟我走,我帶你砸場子去!”
黎夏和席延目瞪口呆地望着兩個女孩子風風火火跑出去。
“喂,要不我去幫個忙吧。”席延嚥了口唾沫,“畢竟兩個女孩子,總歸有點不靠譜。”
黎夏挑了挑眉:“能有什麼不靠譜,郎君回來了,這丹國,還有誰敢說什麼不成?就算她一刀廢了魏顯,誰還敢說她的不是?”
席延愕然。
好有道理哦。
“不。”他搖了搖頭,“我還是要跟着去!聽你這麼說,這場熱鬧看起來應該很有趣。”
黎夏目光閃爍了下:“那我也去吧,聽起來的確不錯。”
席延把黎夏往屋裡推了推:“傷還沒好,趕緊回屋裡睡覺,看熱鬧什麼的交給我就好!”
黎夏:“……”
……
謝明剛回來,急忙尋到魏莫言,拉到一旁耳語了聲。
“什麼,你是說荊長寧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魏莫言驚道,“這怎麼可能?那是四十萬大軍,他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大人,如今最關鍵的不是荊長寧全身而退,而是這婚事……荊長寧當街攔路,氣焰囂張,這婚事恐怕是……”
魏莫言冷笑:“王上親自下旨,他回來了又如何?抗旨,可是殺頭的大罪,正好,雲國沒讓他死,我親手送他上斷頭臺!”
“郎君……要不這事就算了吧。”南宮落月垂眸道。“既然郎君已經將他們的迎親隊伍攔了回去,想必他們也不會再苦苦相逼。”
荊長寧拉了拉南宮落月的手,半帶插科打諢:“你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南宮落月撇了撇嘴:“說來,魏顯的運氣還不錯。”
荊長寧驚了聲,疑惑道:“他哪裡運氣不錯?”
南宮落月清淡揚脣:“本來想讓他在拜天地時發惡疾死了,沒想到郎君回來了,他就不用死了,你說,他的運氣是不是很好。”
荊長寧想了想其間緣由,有些失語:“……這麼說我還救了他一命?”
南宮落月點了點頭:“所以他運氣不錯,不過,此事既然有了解決方法,郎君就不用再爲落月出頭了,免得惹出更多的麻煩。”
荊長寧撇了撇嘴:“你要曉得,外界都傳聞你是我的人,我作爲紅薔城女兒家第一崇拜的人,怎麼能看着我的女人受委屈。”
南宮落月失語,她當然知曉荊長寧受紅薔城未出閣少女的青睞,但是……什麼時候成第一了?郎君這次回來臉皮功夫見長啊!
南宮落月嘆了聲:“我當然不是那麼好的人,我想教訓魏顯很久了,可是郎君,他們手裡有丹王賜婚的聖旨,於理,他們佔據着道義。”
荊長寧調笑的目光驟然沉了下來。
難怪,難怪落月會答應。
“聖旨?此事居然是丹王那廝……”荊長寧冷冷一笑,“好一個過河拆橋!”
“郎君,不管怎麼樣,他是丹王,若是真的讓魏莫言抓住你抗旨的把柄,他就有機會置你於死地!”
荊長寧冷然一笑:“置我於死地?”她不屑道,“聖旨?一紙荒唐言,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多大的浪!”
南宮落月心下有些驚慌:“郎君大可不必如此冒險!”
荊長寧笑了笑:“傻丫頭,你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既然他們手中有聖旨,不管我去不去鬧,都會成一個把柄。”
“那如何是好?”南宮落月思量片刻,認真回道,“今夜,我去把他們都殺瞭如何?”
“……”,荊長寧,“不用那麼麻煩,我豈是他們可以算計的?”
南宮落月笑了笑:“那倒也是哦,郎君那麼厲害。”她望着荊長寧,“那我們現在如何做?”
荊長寧點了點頭:“砸場子,給他們好看,把他們打成兩隻豬頭給落月出氣!”
南宮落月不禁輕笑。
“聽起來好有趣好有趣。”她笑着挎上了荊長寧的肩。“走,砸場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