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說道:“我是皇上秘密培養的最高級別間諜,找了個機會偶遇趙景,然後被他看上納爲側妃,成功打進了齊王府。”
“平日裡當着我的齊王側妃,打探到什麼消息就偷偷傳回去,當然這一切是在不至於暴露我身份的前提下進行的。本來一切都很好,直到你們進秘境過後。”她說着神色複雜地望着祖安。
“和我們有關?”祖安眉頭一皺,其實這時候很多事情他也明白了,難怪南薰能從齊王側妃到青樓花魁無縫銜接,作爲一個頂級密探,這些勾引男人的技巧還有那些琴藝、舞技,自然都是技能點點滿的了。
“不錯,當時秘境之中空間元素混亂,似乎發生了鉅變,本來一開始皇上還好好的,可某一天突然命令我不惜一切代價查明趙景是否還在府中。”南薰聲音極爲怨念,“當時趙景在閉關,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可爲了完成任務,我只能冒險去查看。以趙景的精明我又如何瞞得住他,最終雖然成功把消息傳出去了,但也被趙景殺死。”
祖安心想皇帝之所以當時那麼心急要確認齊王是否在府上,恐怕就是因爲他感覺到分魂被滅,懷疑是趙景混進秘境下的手吧。
其實單單是趙景混進秘境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這背後說明了祭酒那邊和齊王聯手了,皇帝如何能不心驚,自然要第一時間確認,方纔好決定接下來的對策。
都是老陰比啊!
祖安暗暗感嘆,皇帝讓他查案,竟然隻言片語都沒有提起齊王側妃是他的密探,甚至連查案本身,都並非是爲了替南薰伸張正義,而是想接近擾亂齊王視線,同時想辦法將假秘籍給他。
他忍不住看了南薰一眼:“我對你的遭遇極表同情,不過你就這樣投靠妖族了?”
“抱歉,畢竟如今人族和妖族是大敵。”後一句話是對孔南舞說的。
她面無表情,顯然無法看出到底有沒有介懷。
南薰悽然一笑:“從小都被殘酷訓練爲密探,我又何嘗做過自己?本來我已經認命,想着能得到關鍵情報,幫皇上扳倒齊王纔是我這一生的使命,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因爲那樣一件小事就啓用了我,甚至不惜犧牲的性命。作爲密探,我並不怕犧牲,可是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我卻相當不解,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所受的那麼多苦全都成了笑話。”
祖安心想這就是信息不對稱造成的啊,要知道對於當時的皇帝來說,確認齊王有沒有進秘境,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只不過他作爲決策者,不可能告訴手下這樣做的原因。
現在祖安也不方便告訴她真實原因,因爲這個涉及到他殺了皇帝分魂的秘密,半點都馬虎不得。
南薰又說道:“被孔小姐救了之後,我第一時間便想去救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出來,我們這些密探,家人都會被當做人質的。可是萬萬沒想到,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被殺了。”
“呵呵,我爲了狗皇帝出生入死,最後甚至犧牲了性命,他不禁不撫卹照顧我的家人,反而將他們全部滅口。我要報仇,投靠妖族又算什麼!”
她是被齊王所殺,不可能投向齊王,放眼天下,能對付皇帝和齊王的,也只剩下妖族了。
彷彿是感受到她的憤怒與冤屈,整個房間陰風陣陣,連燭火都有些搖曳起來,彷彿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孔南舞眉頭一皺,覺得她說得太多了,對方畢竟是朝廷命官,你這裡嚷嚷着罵狗皇帝,豈不是惹禍上身麼。
果不其然,祖安眉頭一皺:“你當着我的面咒罵聖上,是當我不存在麼!”
其實聽到對方罵狗皇帝,他心中一陣舒坦,就差誇一聲罵得好了。
可惜在這些不知根底的人面前,他又如何能表達真實想法呢。
叫糊糊的那丫頭立馬氣呼呼地說道:“你們人族果然都不是些好人,一個個鐵石心腸……”
“住嘴!”孔南舞厲聲制止了她,然後歉意地望向了祖安,“抱歉祖公子,南薰也是因爲家人慘死,再加上自己也丟了性命,一時激動方纔口吐不敬之言,還望公子莫往心裡去。”
南薰也有些後悔,如果對方將她剛剛那番話報上去,莫說是她要灰飛煙滅,就是孔南舞等人也一個都跑不了,這裡畢竟是京城。
祖安嘆了一口氣:“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聯想到南薰姑娘的遭遇,我很難說出什麼義正言辭指責的話來。就看在雪兒的面子上,這次就當沒有聽到,但下不爲例。”
南薰一怔,望向祖安的眼神有些莫名,接着盈盈一拜:“多謝公子高義。”
“我還白-潔呢。”祖安吐槽了一個對方聽不懂的梗,內心開始思索接下來該如何處理。
孔南舞臉上多了一絲笑意:“公子果然和一般的人族不一樣,有一顆超乎種族之別的悲憫之心。”
“別給我戴高帽,”祖安冷冷地說道,“我可不想背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你們潛伏進京城到底所謂何事?是不是爲妖族南下提前鋪路!”
“公子誤會了,”孔南舞解釋道,“我們此行南下,一來是我對人族的風土人情有些好奇,前來親自體驗一番;二來麼,也不瞞公子,確實存在打探情報的念頭,但絕不是爲了南侵做準別,而只是被動防禦罷了。要知道,人族派到我們妖族的探子也不少,這只是慣常的你來我往罷了。”
“說得好聽,”祖安冷笑道,“前不久你們妖族剛在邊境屠了一座城,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一個都不留,可沒你說的這麼好心啊。”
孔南舞臉色一變:“屠城之事絕非我們妖族所爲!”
“不是你們妖族還能是誰?”祖安當然不會因爲她一句話而相信。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屠城一事確實疑點重重。”孔南舞快速解釋道,“要知道前些年妖族被人族重創,如今休養生息都來不及,又怎會輕易挑起事端,而且一來還是屠城這樣不留底線的做法。我在妖族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對高層的想法也略知一二,他們絕不會幹這種不智的事情。”
“事情擺在眼前,你說再多也沒用。”祖安淡淡地說道,“而且根據你之前所說,屠城是發生在你來京城之後的事情,你又不在那些妖族身邊,又怎麼知道他們的想法?”
孔南舞臉色一變,這確實也是她所擔憂的,妖族之中不乏主戰派,對人類充滿了仇視,而且那些傢伙往往一個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衝動之下這種事情的確也有可能幹得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但我一定會盡快查出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祖安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朝廷的大軍已經北上,這一戰註定難以避免。”
孔南舞默然,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
祖安不想繼續爭論這個問題,而是好奇地問道:“這個紅袖招是你們妖族的產業?”
如果真是那樣,妖族的能量有些恐怖啊,都滲透到這個份上還沒有被朝廷發現。
孔南舞搖了搖頭:“並不是,我們有自己的路子,不過具體是什麼,請恕我不能告之,望公子見諒。”
祖安眉頭一皺,難道是京城中有什麼勢力和妖族勾結?
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有一種錯覺,彷彿整個京城有一張潛藏在暗處的大網,他甚至不確定這個大網是否存在,畢竟連繡衣使者都沒有相關情報。
可不知爲何,他總有一種感覺,特別是上次雲間月還在皇宮中的時候,察覺到有人跟蹤他,直到現在都沒查出來到底是誰。
這時孔南舞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處置我等?”
祖安樂了,這女人也是狡猾,要知道她的修爲極爲高明,再加上那根古怪的羽毛,就算我真要捉拿她們也並不容易,結果卻擺出一副這種生死盡在他掌控之中,要是換個人可能就飄了。
可真的如何處理他們,倒還真的有些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