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白妃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之色。
“其實只要想想……”祖安原本想說我,但馬上意識到會暴露身份,便順勢改口,“想想案發後繡衣使者的行動就可以推測一二,如果芯蕊死了,他們肯定主要去查她在宮中的交集情況,身前見了什麼人,誰有動機和機會殺她,那樣甚至連白妃娘娘都有可能被懷疑。”
白妃淺淺一笑:“不錯,芯蕊是我的貼身宮女,她死了我就成了第一嫌疑人。不過就算她離開了皇宮,我依然是重大嫌疑人,畢竟我們關係太親密了。”
祖安接過話說道:“幕後兇手很聰明,她利用人性的弱點,一開始就將自己列在最嫌疑的地方,但大家會下意識反應覺得這樣太簡單了,多半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有了這個心理,再加上旋即另外出現的一些線索,大家自然而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反應,然後就去查別的嫌疑人,哪知道他們自始至終都是被幕後兇手牽着鼻子走。”
白妃秀眉一蹙:“怎麼聽你話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幕後兇手是我呀?”
祖安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剛剛說的是芯蕊死了的情況,可現實是芯蕊沒死而且離開了皇宮,那麼繡衣使者就肯定首先去宮門口查出入情況,一直查不到相關記錄的話,就會自然而然地懷疑玄武門門司馬歐武。”
“偏偏在繡衣使者要調查歐武的時候,他竟然攜家眷逃走了,守城門的又是慕容家的公子。不管是歐武還是慕容洛,都是衆所周知的齊王一黨,齊王有動機同時也有這個實力對付太子妃,這樣所有人都會覺得幕後黑手是齊王,哪怕齊王一脈其他的大臣恐怕也會這樣認爲。”
“如此一來,皇帝必然要拿齊王開刀,而齊王會覺得這是欲加之罪,是皇帝這邊栽贓陷害,自然會反擊,到時候兩大勢力集團徹底打破這些年形成的平衡默契,整個國家都會亂起來,暗中那人就更方便渾水摸魚了。”
這時候皇太孫忽然驚醒,哇哇大哭,白妃一邊急忙哄他,一邊對祖安說道:“我不知道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是那個幕後黑手?我是太子嬪妃,皇太孫的母親,國家亂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時候丫鬟已經泡好百花茶過來,另外遠處那些嬤嬤聽到皇太孫啼哭的聲音也慌忙地趕了過來。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說話,祖安靜靜品着百花茶,那股清香撲鼻的感覺真是讓人神清氣爽。
白妃讓丫鬟嬤嬤將皇太孫帶下去,待只剩下兩人過後,她冷冷地說道:“怎麼,今天不怕茶裡有毒了?”
祖安微微一笑:“想來白妃娘娘應該不是那種卑鄙之人,再說了,這次又沒有太子妃在,將我迷暈了難道娘娘親自上陣來誣陷我麼?”
白妃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句話,我就能讓人將你亂棍打死。”
祖安放下茶杯:“娘娘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幹這種不智的事。”
“難道你真以爲拿捏住了我的把柄?”白妃重新在鞦韆上坐了下來,“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高論,爲何我成了幕後黑手了?”
“回到剛剛娘娘的問題吧,此案將齊王弄成兇手,齊王雖然黨羽更多,皇帝畢竟是當世最強者,要對付齊王還是勝率更大,那樣一來太子再也沒人和他爭皇位;同時太子妃清白有污,這樣你就能乘機上位,你是皇太孫的生母,其他妃子誰又比得上你。”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破案有一個原則,誰最有動機,案發後誰是最大受益人往往就是兇手,可惜我們大家都被你的故佈疑陣給誤導了,反而忽略了你這個最大的受益人。”
白妃淡淡地說道:“祖大人可知道憑空污衊妃嬪是什麼罪麼?你這些說法根本站不住腳,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真是幕後黑手,我當初爲何要救你們,讓你和太子妃赤身裸體被發現,豈不是更能達到目的麼?”
祖安一臉讚歎:“這就是娘娘的高明之處了,如果一開始讓太子妃那樣子被發現,太子妃是完了,但你作爲最大受益人就太突兀了,誰都會懷疑你的。相反你放她一條生路,這樣太子妃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你也能安心躲在幕後。”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相比齊王,太子一方的勢力本來就處於弱勢,如果一開始這邊的領頭人太子妃出事了,太子一黨多半鬥不過齊王黨,那樣你反而成了爲齊王做嫁衣了。”
白妃哼了一聲:“那現在這樣豈不是爲太子妃做嫁衣麼?幫她除掉了齊王,將來她纔是正宮皇后,我冒這麼大的險又是爲了什麼?”
祖安盯着她那素來溫柔嬌怯的眼眸,感嘆道:“所以我才說你高明啊,就是因爲你說的這些事情,大家纔沒懷疑你,不過現在我大致也猜到了你的打算,你手中多半有太子妃‘失貞’的證據,現在依然利用她的勢力來對付齊王,等大勢已定的時候,你隨時可以找人將那些證據散步出來,這樣一來,她這個太子妃自然沒臉繼續呆下去了,甚至連命都未必保得住。”
“太子妃聰明一世,但自始至終其實都是你手裡的棋子,她纔是爲你做嫁衣的。”
祖安不得不感嘆碧玲瓏的敏銳,一開始的時候對方讓他找個機會秘密殺了白妃,他還覺得她太過狠毒,竟然爲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就處死一個素來柔弱善良的女人。
現在才意識她纔是大智慧啊,她未必知道幕後黑手是白妃,但政治上的敏銳讓她馬上意識到對方的存在遲早對自己是個巨大的威脅,所以毫不猶豫要除掉她。
哎,這兩個女人表面上一副姐妹情深相親相愛的模樣,結果背後捅刀子一個比一個狠。
女人真是越漂亮越會騙人麼?
他腦海中不停浮現出自己那些紅顏知己的容顏,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哼,那是太子太弱,壓不住後宮這些女人,我這邊肯定不一樣。”最後祖安這樣安慰自己。
這時白妃輕輕拍着手:“很不錯的推理,可惜這些只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
“其實要證據也不難,找到歐武就行。”祖安說道。
“那就等你找到他再說吧。”白妃輕笑一聲,原本猶如小白花一般純潔柔弱的臉上此時似乎有了幾分美豔危險之意。
祖安嘆了一口氣:“聽娘娘這語氣,看來歐武已經凶多吉少了。其實我一直有這樣的懷疑,歐武並非主動逃亡,而是‘被逃亡’,你們的人將他殺了,同時僞造出他畏罪潛逃的假象,用來栽贓嫁禍齊王。”
“你這話落到其他人耳中恐怕有些可笑了,”白妃深處纖纖玉指指了指周圍的環境,“衆所周知我並沒有什麼勢力和背景,常年獨居在深宮之中,幾乎不邁出宮門一步,又哪裡有能力殺掉一個皇宮宮門的司馬,還將他的家人也帶走。”
“你雖然自己勢單力薄,但是你有盟友啊,”祖安笑了一聲,“比如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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