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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否低調與她無關,她關注的就只有陸北辰。想了想,問,“你是陸門的人,怎麼會代表基金會了?”
何奈剛要回答又止住,盯着顧初笑,很是意味深長。顧初被他瞅得怪不舒服的,挑眉,“怎麼了?”
“我看你是想從我嘴裡套出二少爺的情況吧。”何奈靠在旁邊,雙臂交叉環抱於胸前,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二少爺……
顧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北辰少爺。”何奈好心提醒一句。
顧初這才恍悟,一直以來他都沒以陸家二少爺自居,她差點就忘了這個事實,何奈冷不丁這麼一稱呼她反倒是沒想起來。
“看來,你不會跟我交代實情。”她也不傻。
何奈笑了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的確,我不能透露北辰少爺的情況。”
“可是我不是別人。”
“我知道。”何奈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她的無名指,笑了笑,“但就目前而言,你在法律上還算不上是他最親近的人。”
“我……”
何奈見她眼神落寞,馬上又道,“你可千萬別生氣啊,我說的都是實情,你要知道我也是要照陸家規矩辦事的,一旦違反的話我就該捲鋪蓋滾蛋了。”
“如果我說我生氣了,你能妥協嗎?”顧初可憐楚楚。
何奈比她還可憐楚楚,“不能,丫頭,我得保住我的飯碗啊。”
“你怎麼這樣啊?爲了你的飯碗就把一對有情人拆散了?”顧初有薅他脖領子用力搖的衝動。
何奈眼瞧着她攥緊雙拳大有動武的架勢,後退一步,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脖子,“再不濟你都有情人了,我呢現在還單着,要是護不住飯碗的話以後就得打一輩子光棍,當我求你了。”
“你要是告訴我,我現在就給你介紹女朋友,保證能配得上你那張皮。”
何奈都快哭了,“真不行。”
顧初見他油鹽不進的自是着急,想了想,說,“這樣,你就說他好不好總行吧?好,或是不好。”
何奈的嘴閉得緊緊的。
顧初實在黔驢技窮了,咬牙狠狠一跺腳,“你行!裝神弄鬼騙我在先,現在明知道我這麼着急還三緘其口在後,顧肆,不對,何奈,我是你們家二少爺的女朋友,你記住了,以後你可千萬別有什麼事求着我!”
何奈見她真急了,忙拉住她的胳膊,“別啊,你還真跟我生氣?難得咱倆之前聊得那麼投機,找個能聊到一起去的朋友不容易,得珍惜。”
“我珍惜你,你珍惜我嗎?”顧初回頭低喝了句。
“別走啊。”何奈攔住了她。
顧初揚頭盯着他,“不走幹什麼?我可別耽誤你升職發財。”
“行行行,我給你透露點,你別不搭理我。”何奈可憐巴巴的。
顧初一聽馬上和顏悅色,“快說快說。”
“怎麼變臉跟翻書似的。”何奈挑眉淺笑,又道,“實際上具體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能告訴你,你等的人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
顧初雙眼一亮,“真的?”
何奈馬上做出發誓狀,“騙你是狗。”
顧初“撲哧”樂了,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雙臂都恨不得化成翅膀在這大廳間翩翩起舞,告訴所有的人:北辰快回來了,她的北辰馬上就要回來了。
主辦方來找何奈,她又說了兩句感謝的話先行離開,走了兩步停住,回頭叫住了何奈。
“哎,之前你說你在等一個人,那個人等到了嗎?”
何奈脣角微揚,說了句,“快了,那個人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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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到了想要問的答案,顧初也沒有繼續逗留的心思,跟喬雲霄道了別,他卻沒讓她獨自離開,意思是送她回去。顧初原想拒絕,但他說他也想早點離開,正好找了藉口。
將車鑰匙給了顧初,先讓她去車內等着,他跟主辦方打個招呼。顧初見婉拒不掉,點點頭,拿了鑰匙先行離開。
主辦方知道喬雲霄要走倍是挽留,他隨便搪塞幾句,臨出門之前,不曾想與何奈打了個照面。
“喬總,我們有段日子沒見了。”
喬雲霄淡笑,“我想,我們沒有什麼見面的必要吧?”
“雖說我們沒有緣分合作,但世事難料,喬總又何必把話說得那麼幹脆呢?”何奈笑。
喬雲霄雙手插兜,笑容轉冷,“所謂合作,前提是相互坦誠,何先生說事做事遮遮掩掩,這恐怕不是合作的態度。”
何奈笑容更炙,“我在你面前從沒掩藏我的身份。”
“可惜掩藏了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何奈好笑,“人往高處走,上一次我選擇哥你合作,難道目的還不明確?”
喬雲霄冷哼,“換句話說吧,既然你有心要挖出一些秘密來,那陸北辰的心思你又挖出多少?”
“你的意思是?”
“陸北深失蹤,陸北辰回國。”喬雲霄直截了當,“陸北辰寧可動用名家偵探來尋找陸北深都不選擇報警,這裡面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何先生不會不知道。”
“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去查。”何奈始終淺笑。
“可惜,我不再感興趣了。”喬雲霄語氣淡然,“這件事差到最後恐怕傷了的是顧初,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何奈詫異地看着他,“你就這麼甘心輸給陸北辰?”
“何先生的激將法用錯地方了。”喬雲霄脊樑僵冷挺直,“有句話說得好,狼要回頭必有因由,要麼報恩,要麼報仇。既然道理說得這麼明白,我又何必去參合一腳,等着看好戲就可以了。”
何奈目光有一瞬的怔滯,但很快笑了,“喬總的話真是精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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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霄送顧初回到老洋房時已是十一點多了,熄了火後他才詢問她,“何奈都跟你說了什麼?”
一提這話顧初就止不住興奮,道,“我覺得何奈那個人還真不錯。”
喬雲霄聞言後一愣,半許,扭頭看她,“爲什麼這麼說?”
“像個孩子似的,怎麼說呢,就是覺得他挺親切的。”
喬雲霄隱隱地皺了皺眉頭。
“還有啊,他跟我說北辰很快就會回來了。”顧初着實是太興奮了,需要找個人來跟她分享這份快樂。
喬雲霄暗自吃驚,“他就是這麼跟你說的?”
顧初用力點頭,一把抓住喬雲霄的胳膊,“這說明北辰已經康復了,你說得沒錯,他就是因爲康復了纔會出院的。”
跟她的興奮相比,喬雲霄看上去冷靜很多,他沒說話,任由她眉飛色舞。顧初好半天才察覺他的態度有不對勁,不解地問,“你怎麼了?”
喬雲霄定定地看了她好半天,纔開口,“小初,有些人你還是要有所提防的。”
“例如?”
“何奈。”
“提防他?”顧初先是一愣,而後輕笑,“你多慮了吧?我跟他一無仇二無怨的,更沒有利益上的瓜葛,他能害我什麼?”
喬雲霄輕嘆,“你別忘了他是陸門的人,陸北辰因爲基金會的事跟陸老爺子都翻臉了,誰知道他們內部關係怎麼樣?你又跟陸北辰走得那麼近,萬一他真的有什麼心思拿你開刀就行了。”
“但陸北辰說什麼都是陸家的孩子啊,這次出事,不也是陸家人出面嗎?”顧初十分不理解喬雲霄的話。
喬雲霄看着她,半晌擡手一戳她的腦門,“陸北辰那邊出事,這邊基金會的代表就成了陸門的助理,你不覺得奇怪?”
這麼一說倒是提醒她了,頭嗡地一下,喃喃,“不會是……”話說間大腦有道靈光炸開,驀地抓住喬雲霄的胳膊,震驚,“你之前暗示過陸北辰有危險,難道是知道陸門的人——”
“等等。”喬雲霄安撫她緊張的情緒,“你誤會了,我沒有懷疑陸門與陸北辰這次的車禍有關,當初的暗示……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怕你受到牽連而已。”
“可是——”
“我只是想告訴你,同門之間只要存在利益就會有相互利用的情況發生,何奈是陸門的助理,今天他出面代表基金會,那說明陸門還是有意要查手基金會的事,他又說陸北辰快回來了,那會不會是陸門以基金會作爲他回來的條件呢?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有可能情況不是我所想的,也許何奈平日裡就跟陸北辰的關係不錯,他只是幫陸北辰一個忙而已。”
喬雲霄說到這兒,雙手箍住了她的肩膀,輕聲道,“我剛剛的意思就是告訴你,在沒有了解何奈的情況下不要去輕信他的話,畢竟你對他不瞭解,當今社會,防人之心不可無。”
顧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他說得沒錯,陸門的人出面干預基金會的事是挺奇怪的,這個何奈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她毫不知情,當然,她也不希望陸北辰這次的出事跟陸門有關,如果真是如此,她能想得到北辰該有多寒心。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喬雲霄的臉色嚴肅。
顧初見狀,心裡隱隱預感,脫口,“蠟像展的事?”
喬雲霄凝重點頭,一字一句,“我看過了秀展網站上的蠟像了,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多地失蹤多年的人。”
顧初倒吸了一口氣,多地失蹤多年?怪不得羅池查不出來,他只查了近一年整個上海的失蹤人口檔案。
“這些死者還有個共同點。”
“是什麼?”
“他們的屍體跟那位肇事司機一樣,不翼而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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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喬雲霄將那些失蹤人口的初步資料給到顧初,顧初又馬上傳真給了羅池,想要調查失蹤人口的具體情況還需要警局內部聯網中的封存檔案。
羅池得知情況後開始破口大罵,“我就知道奇怪那個孫子肯定沒說實話,等檔案一齊,我看他怎麼狡辯?遛彎?媽的數十個死者的死相都是他遛彎遛出來的?放他奶奶的屁!”
顧初最開始只是假設,但當她知道整個場館中的蠟像都有死者原型並且屍體神秘失蹤後,整個人就都不好了,想起那晚他們看到的一個個蠟像的神情,整個脊樑骨都在泛寒,那些人死了,或痛苦或不甘,卻有人將他們的這些痛苦和不甘以蠟像的方式永久保留,何等殘忍?
沒來得及傷感悲涼,醫院的忙碌又剝奪了顧初的注意力,等忙完後已是過了下班時間。顧思這陣子總跟着羅池東跑西顛的,晚上經常不回來吃飯,她也打算在食堂裡隨便吃點。不曾想筱笑笑招呼她一同吃晚飯,她甚是奇怪,問詢之下笑笑不自然地說了句:顧啓珉今晚約了朋友。
顧初見她眉梢藏情,知道這兩人可能又因爲什麼拌嘴了,也不方便多問,輕聲安慰了句:你還是要給他點自由空間。
笑笑揚了揚脣角,沒搭話。
換好衣服打算走的時候,護士站值班的小護士呼哧帶喘地跑過來,見了顧初後一個勁地呼謝天謝地,將懷中大束的白玫瑰塞到她懷裡,道,“有人要我轉交給你的。”話畢一溜煙跑了。
“又是那個神秘人?”筱笑笑問。
可這一次不再是神秘人了,顧初眼尖地看見鮮花上的卡片,拿起,在看到字跡後驀地一顫。
是陸北辰的字跡,寫道:今晚八點,餐廳見。
卡片後,附上了餐廳的地址。
這餐廳……就是陸北辰出事前約她見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