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若溪渾身溼漉漉的坐在潭水邊,而她面前的青城卻也是渾身溼透了躺在她的身邊,臉色慘白的嚇人,甚至連呼吸都微弱的感應不到。
聞聲而來的淑芳趕緊跑了過來,“小溪,這是怎麼回事啊,青城怎麼會暈倒呢?”
“我捉魚時掉到了深水區,青城爲了救我,青城都是爲了救我……媽,怎麼辦啊,青城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的……”盧若溪已經泣不成聲了。
“小溪別怕,小溪別怕,我這就去找人來,你看着他,跟他說話,一定要讓他保留意識!”
淑芳匆匆忙忙的往村裡跑去,可盧若溪卻還是在那裡痛哭不止。
“青城,青城你絕對不能有事的,你聽到沒有,你答應過我的要和我永遠在一起,你還記得嗎,青城,青城!”
盧若溪一把將青城抱在懷中,眼淚順着她的臉頰落在青城的臉上,留下一道痕跡。
醫生趕到的時候,青城已經恢復了一點意識,經過一番急救,他也是漸漸清醒過來,看着盧若溪哭的好像是核桃一般大小的眼睛,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青城,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了。”盧若溪突然而來的擁抱讓青城愣在那裡,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等盧若溪她們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到了晚上,盧志林額頭上的傷口也經過簡單的處理,趁着晚上光線暗,誰也沒有看出來。
幾個人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盧志林追問之下這才知道白天發生的事情,趕緊讓她們坐下吃飯,叮囑路若溪以後千萬不要這樣任性了,還連連感謝青城一番。
不過青城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吃過飯之後就回到房間中休息,再也沒出來過。
白天發生的事情讓盧若溪心有餘悸,她鼓起勇氣來到青城的房間門口,幾次想要敲門,卻最後還是沒有敲下去。
那天晚上,盧志林第一次做了一個和水井有關的夢,醒來之後卻是把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時候天色還黑着呢,時間纔剛剛凌晨三點。
看了看身邊熟睡的淑芳,盧志林悄悄的來到後院處,將蠟燭和香還有紙錢點燃,想了半天,還是開口問道。
“靜賢嫂子,我做的那個夢,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這次你就收下我的錢吧。”
盧志林這一次的動作很慢很慢,往常一次性都是燒五張紙錢,可是這一次他卻一張一張的燒,每次都是在火苗快要燒盡的時候才添上另外一張,但是每一次,火苗都是會瞬間燃燒起來。
當身邊所有的紙錢全都燒完的時候,蠟燭依舊亮着,香還在緩緩燃燒,而路誌林卻好像被抽完全身的力氣一樣,癱軟在地上。
他的嘴脣微微顫抖着,甚至不敢置信的看着水井,“靜,靜賢嫂子,小,小溪,小溪是無辜的,你還是把我的命收了吧,還是把我的命收了吧!”
這一次,盧志林用盡全身的力氣往水井上砸去,隨即眼前一黑便暈死過去,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徹底的死在這裡,再也不要醒來。
淑芳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盧志林了,往日這個時候他已經起牀做飯了,正當她想要翻個身繼續睡覺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打開,淑芳扭頭看了一眼,卻被嚇得直接從牀上跳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
淑芳手忙腳亂的從牀上下來,趕緊翻箱倒櫃的找出醫藥箱,盧志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滿臉都是血,差點把她要嚇死了。
可是盧志林卻一把將淑芳的手推開,就是不讓她給自己包紮,現在這個時候,他包紮傷口還有什麼用,還不如失血過多死了算了。
盧若溪是他唯一的女兒,是他的心肝寶貝,是支撐他活到現在的唯一理由,如果盧若溪出了什麼事情,那比殺了他還要難受,還要痛苦。
“你到底是怎麼了?”淑芳也是沒了耐心,一臉不悅的坐在路誌林的身邊,傻子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他還能瞞過淑芳嗎。
盧志林擡起頭來,慘白的嘴脣還在微微顫抖,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淑芳,模樣看起來十分嚇人。
“我,我昨晚夢見,小溪,小溪嫁給了盧大哥的兒子……”話還沒說完,盧志林就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參加越南戰爭的時候都沒有被殘酷的戰爭所震懾,這一次卻流下了驚恐和擔憂的淚水,他真的怕,怕小溪會有事。
“什麼!”淑芳震驚之餘,就連手中的藥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到。
這是二十多年來,盧志林唯一一次夢到已經死去的靜賢嫂子,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夢,這麼多年來,盧志林每天都生活在愧疚中,他知道自己對不起盧志峰,如果可以,他隨時都可以把自己的命獻出去,可他從來都沒想過,會讓盧若溪有事,他怎麼捨得!
這一次,淑芳再提出要離開的時候,盧志林什麼阻攔的話都沒說,只是留下了一句十分無奈的話。
“走吧,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這次離開之後,就永遠忘記這個地方,最好讓小溪失憶,徹底忘記還有我這個父親!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戰死在越南,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也不用擔驚受怕二十多年,還能活的比現在輕鬆不知道多少倍!”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小溪都已經被盯上了,我們孃兒倆還能去哪裡,不管去哪裡,都會被她盯上,走不了了,永遠都逃不掉了!”
淑芳趴在盧志林的腿上,第一次放聲大哭起來,沉積了二十多年的悔恨,第一次化作眼淚流出來,她也是第一次承認,自己當年的過錯。
聽到爸爸媽媽的哭聲,盧若溪也趕緊從房間中跑進來,卻被他們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一把抱住了淑芳,“爸爸,媽,你們這是怎麼,幹什麼要哭啊,我會害怕的,你們爲什麼要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