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遲吐氣如蘭,兩人又捱得極近,左傅超臉上一紅,稍稍位開一些“小遲,你這是什麼意思?”
姜遲笑嘻嘻地說道:“師兄,我看那個叫東風惡的鬼師很可憐,白辛苦一場,我本來是打算幫他說幾句話的,可是……”說到這裡,姜遲故意拖長了聲音,就等着左傅超來問她。
“可是什麼?”果然左傅超忍不住問道。
姜遲伸手指了指紫崖,“我就害怕要是我爲那鬼師說上兩句話,反而惹得師兄不高興怎麼辦?”
左傅超奇道:“我爲什麼要不高興,我又不認識他?”
姜遲神秘一笑,“師兄從剛纔開始可就一直盯着那位姑娘,我雖然不是男人,但師兄在想些什麼我還是略知一二,你放心,我懂的。”
“你在亂說什麼?”左傅超聽姜遲在那瞎猜,他自然知道姜遲話裡的意思,沒想到她居然會想到那方面去,“虧你想得出來。”
姜遲咯咯嬌笑,“師兄不用不好意思,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位姑娘就連同身爲女子的我都看上去有些心動,更不要說是師兄你了,以師兄的眼光,原本也只有這等資質才配得上師兄你啊。”
姜遲並不識得紫崖,這些年來她一直跟着孔令旗和柳懷沙閉關修煉,對於其他門派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而左傅超剛剛好相反,他跟着九墨經常處理蜀山的對外事務,對這些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剛纔姜遲注意到左傅超一直盯着紫崖,又哪裡會想到他居然認識這個少女,而紫崖本身的靈氣又收斂的很好,姜遲竟是沒有發現她竟然也是一個修仙者。
姜遲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內情,還以爲左傅超真的是看上了紫崖,其實這也不難理解,紫崖的氣質清洌如雪,容色絕佳,只看看看周圍衆的反應也就不難理解姜遲爲什麼這麼想了。
左傅超正打算澄清一下,卻看到紫崖此時已經吃完了飯,站起身來,看樣子是打算離開,只是此時圍觀羣衆已經把他和東風惡兩人圍得嚴嚴實實,她眉頭微微一皺,開口說道:“讓開。”
兩個字。
僅僅是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所有聽到的人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只因方纔這大半天只是東風惡獨自一人在旁嚷嚷,而圍觀衆人也只是看到紫崖一直在靜靜的吃飯,一句話也沒有說,這時突然說出這句話來,讓衆人不由一下子呆住了。
“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好聽的聲音?”
就連剛纔一直說個不停的東風惡也閉上了嘴,他突然覺得,剛纔自己的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可笑,這樣仙子一般的人物他居然在剛纔對着她發了那麼長時間的牢騷?想到這裡,他看看周圍衆人沒有人注意,就悄悄的,圓潤的滾成一團,默默的團到角落裡畫圓圈去了。
紫崖見到面前還是擋着許多人,再次重複說道:“讓開。”
這下那些失神的人總算是清醒過來,忙不迭的讓出一條路來,紫崖便這樣在衆人的注目下走向上了樓上。
嘩的一聲,這些人全部跑到了掌櫃的那裡。
“掌櫃的,剛纔那位姑娘住間哪間客房?她旁邊可還有別的客房?”
“掌櫃的,讓那位姑娘房間旁邊的人和我換房間,我付給他雙倍的銀子。”
“我出三倍!”
“我出十倍!”
站在原地沒有動的,除了左傅超和姜遲之外,也只有幾個行爲端莊,舉止穩重的上了年紀的人,左傅超看到情形,暗自咂舌:“有這麼誇張嗎?”
“師兄,你怎麼不去問問?”姜遲在一旁打趣地問道。
“小遲,你又取笑我了。”左傅超頗爲無奈地說道,姜遲似乎最近越來越喜歡捉弄他了。
“沒有啊,我可說得是實話,那位姑娘翩如輕雲蔽月,婉若流風迴雪,當真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美人。”說實話,姜遲的容貌也是上上之姿,真要和紫崖比起來,也並不比她差。就像現在,姜遲和左傅超二人坐在大堂中央聊天的時候,就吸引了不少年輕男子的目光,只是姜遲身旁坐着的左傅超一表人材,俊朗不凡,看到姜遲和他明顯就是熟人,再加上兩人身後都是揹着劍,看起來像是江湖中人,這纔打消了上前搭訕的念頭。否則的話,姜遲身旁恐怕也是會圍上一圈人吧。
姜遲的容貌可以說是英氣更多一點,她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是一個可以依賴的姐姐,僅僅只看她的外表,便會讓人生出巾幗不讓鬚眉的感覺來。而紫崖則勝在氣質,她就如九天仙女落下凡塵一般,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的感覺來,這樣的兩個女子,同時出現在同一家客棧,不禁讓這些年輕人感覺到熱血沸騰起來,雖然說不指望能和她們發生一些什麼事情,但僅僅能夠看到,也已經足夠讓他們興奮不已了。
左傅超注意到周圍衆人的目光,心想,不知道這些人都在看什麼,這些事情還是回到房間和師妹好好說一說吧,他剛剛開口,“小遲……”
這裡身旁突然走來一位衣着華麗的男子,他一臉倨傲的表情,“這位兄臺,不知道能否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被人突然打斷了自己的話,左傅超有些鬱悶,他看了看這個長着一幅好像是別人欠了他錢面孔模樣的人,客氣地問道:“不知道這位仁兄找在下有什麼事情。”
欠錢兄打了一個響指,他身後馬上有人遞上一張銀票來,他接過這張銀票,在左傅超面前晃了兩晃。
“哇,一百兩!”
圍觀衆一看到又有熱鬧可看,馬上就圍了過來,等左傅超發現的時候,他和姜遲已經被圍在中央了。於是乎,姜遲高興的發現,她又可以看熱鬧了,而且這次看得還是自己師兄的熱鬧,她索性坐在一旁,爲自己斟上一杯茶,悠哉悠哉的看着師兄如何應付這個欠錢兄。
左傅超苦笑一聲,“這位仁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欠錢兄嘿嘿一笑,“很簡單,只要你把你住得那間客房讓給我,這張一百兩的銀票就是你的了!”他說着就把這張銀票拍在了桌子上,習慣性的擡起頭望着天空,哦,當然,這裡是客棧,他只能看到用上等木料建成的屋頂。
“哇塞,一百兩銀子耶!要是我的話肯定和他換!”
“笨蛋,人家憑什麼要和你換!”
“哎喲,別敲我的頭,我只是說說罷了。”
看到左傅超被自己這一張銀票給嚇得呆住了,欠錢兄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麼樣?我已經打聽過了,你住下的那間客房雖然是上房,不過每天才一百文,這一百兩銀子可以讓你連吃帶住找個其他的房間在這間客棧住上三個月,如何?”
其實每天一百文對普通人來說一點也不便宜,但這裡是開封,左傅超住得又是上房,價格自然要貴一些,欠錢兄這樣說,就是想讓別人知道,他有錢,他很有錢,他非常非常有錢!
左傅超剛纔不說話,是因爲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人,看到這位欠錢兄趾高氣昂的模樣,他笑了笑,拿起桌上那張銀票。
見左傅超拿起銀票,周圍衆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來。
剛纔竊竊私語那二人也說道:“看,我說得沒錯吧,那個人果然拿了一百兩銀子。”
“笨蛋,是個人當然會選那一百兩銀子,只是這不免要丟了面子。”
“哎喲,不是說了不要敲我嗎……可是你爲什麼說他會丟面子?”
“這都不明白,看到那人身後坐着那位姑娘沒有,做出這樣沒有出息的事情來,恐怕他在那位姑娘心中的地位也要下降了。”
“果然是一個沒有氣節的傢伙”,欠錢兄心中鄙夷的想道,看了看他身後的姜遲,不由爲她惋惜,“這樣一個標緻的美人兒,怎麼就跟了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傢伙。”他心思一轉,算了,等我先搞定那個仙子一般的女人,再把她也弄到手。想到這裡,他嘿嘿笑道:“不錯,你這就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了吧。”
左傅超笑而不語,他拿起那銀票,仔細的端詳起來。
“別看了,又不是假的,拿了它趕緊滾吧,沒有見識的鄉巴佬!”欠錢兄明顯得不耐煩起來。
左傅超轉頭看了看姜遲,待看到她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明顯就是打着看自己熱鬧的主意,不由無奈搖搖頭:“世間煩惱多這句話當真是一點也不錯,好,索性就讓師妹開心一下。”
想到這裡,他開口問道:“這位仁兄爲什麼要和我換房間呢,莫不是我的房間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哦,我知道了,我的房間裡一定藏了價值千金的寶藏,所以你纔會用一百兩的銀子來買我的房間,我纔不會上當呢!這張銀票還給你!”
看到左傅超把那張銀票丟回給欠錢兄,再看到他那表情,姜遲實在忍不住了,當即撲哧一聲,笑得枝花亂顫,沒想到師兄還有這樣的表演天賦,那個傢伙的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好……那你說,要多少?”欠錢兄強忍住心頭怒氣,心想不能壞了自己在美女面前的形象,便這樣說到,他只希望左傅超再加上些銀子,自己能把這件事情擺平,回頭再收拾這個傢伙。
“哇塞,要加銀子啊,要是我的話,肯定再加一百兩!”
“笨蛋,你沒看出來那人是故意耍他的嗎?”
“哎喲,你又敲我,那你說他會怎麼辦?”
“不知道,看看再說吧,反正我們只是路過的而已。”
卻聽左傅超在這個時卻說出一句差點讓欠錢兄吐血的話來,“我想想啊,看你這人也不錯,給你打個半價,你給我五萬兩就行了。”
“五萬兩!還是半價!你怎麼不去搶!”欠錢兄現在算是知道眼前這傢伙純粹就是在戲耍自己,也顧不得保持風度,掄起拳頭就想往上衝,可轉念一起,這傢伙揹着劍,搞不好我不是他的對手,眼珠一轉,“龍傲天何在?”
“是!”他身後的幾個肩寬膀闊的大漢一聽這位說話,馬上擠進人羣,爲首一人問道:“少爺,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少爺?”
欠錢兄一指左傅超,“就是他,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那大漢一見左傅超,頓時咧嘴一笑,“我道是何方神聖,原來不過是一個揹着劍裝模作樣的雛兒,就讓我龍傲天來教訓教訓你!哥幾個,上!”
“且慢!”就在龍傲天領着幾個人要衝上去的時候,卻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此時開口,幾人頓時停下動作,朝他們的少爺望去。
欠錢兄聽到有人阻止,頓時不耐煩的轉過頭來,“是那個傢伙活得不耐煩了,本少爺要打人還不在一邊乖乖看着?”
“我當是誰呢,原本是武少!”只見人羣分開,走出一位相貌威嚴,炯炯有神的老者來,他望着欠錢兄說道:“武少要在這裡打人,至少要問過我這把老骨頭吧?”
“怎麼會是這個老瘋子?”欠錢兄看清此人,頓時知道,今天是別想在這裡生事了,眼前此人名爲章渝,是這間客棧真正的掌櫃,普通人還可能不認識他,但只要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能在開封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闖上偌大的一番家業來,又有幾個是普通人?聽說章渝不僅和開封府尹是生死之交,就連黑道上他也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他既然開了口,他是再也沒法動手了。
“好,今天我就賣你一個面子。”他恨恨的看了章渝一眼,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是哪個筋不對了,竟然爲這麼一個窮小子說話,他轉過頭,對左傅超說道:“你有種,我們走!”
說完便帶着龍傲天和其他幾人離開了客棧,龍傲天霸氣非凡,一路連連推開圍觀者,爲他的少爺開出一條路來。
看到幾人遠離,章渝大聲說道,“諸位,都散了吧,散了吧,我們客棧還要做生意呢。”
雖然不知道這個老者是誰,但看到號稱京城四少之一的武亞軍武少都不敢拂他的面子,衆人自然知道這個人惹不起,也就鬨然而散。
“二位,且隨老朽來一趟。”章渝走到左傅超和姜遲面前,朝二人一笑,便對左傅超說道。
左傅超和姜遲對望一眼,不知道這老者打算幹什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跟上了他。
章渝把兩人引到一間客房,房間裡只有他們三人,左傅超便開口道:“老丈不知要和我們說些什麼?”
章渝微微一笑,“若以輩分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師伯的。”
“師伯?”
左傅超和姜遲都吃了一驚。
“哈哈,你們看這是什麼?”章渝說着,便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在兩人面前一晃。
“這是……鎮妖劍!”姜遲還沒有反應過來,左傅超卻是一見到那把小小的鐵劍就吃了一驚,章渝手中所持的正是蜀山的鎮妖劍,當然並不是那把真正的鎮妖劍,那把劍現在還在鎖妖塔內。但這把劍也是蜀山的一件重要信物,能持有此劍的人,毫無疑問必然是蜀山的人。
“不知道前輩怎麼稱呼?”左傅超的語氣變得恭敬起來。
“哈哈,你小子,就和你那師傅一樣,告訴你也無妨,我叫章渝。”章渝哈哈大笑,把鐵劍收回懷中。
“章渝,章渝……”左傅超唸了幾遍,猛然警醒,“不知師伯在此,傅超失禮了。”
“行了行了,不知者不怪嘛”,章渝看了看姜遲,“還是這個女娃兒不錯,大家自己人,隨便一點,對了,你是誰的弟子啊?”
姜遲聽他問起,又見左傅超已經承認了章渝的身份,便福了一福,“家師乃是孔令旗。”
“是旗子啊!我還以爲你是掘墓的弟子呢。”章渝爽朗的笑起來,“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碰到你們,當真是緣分啊。”
左傅超見這位師伯不拘禮數,便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謹,“我也沒有想到師伯竟然會在開封……”
“哎,你懂什麼,開客棧的學問大着呢,來,我給你們兩個講講,你們都聽聽,快坐下,這個開客棧啊,首先要找對地方……”
一個時辰之後……
姜遲推開房門,一下子就躺到了牀上,“呼呼,累死我了!這位師伯也太能說了吧,一個時辰連口氣都不喘?”
左傅超同樣也是一臉疲憊,他順手關上門,“小遲,那是我的牀……”
“我知道,躺一下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聽他說了一個時辰比修煉還累,這位師伯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看到姜遲苦着臉的模樣,左傅超也是有些無奈,他也沒有想到這位素未謀面的師伯居然拉着他們這兩個晚輩,給他們整整講了一個時辰的客棧運營理念。從選址到開張,從選人到掛彩,只聽得兩人是頭昏腦脹,而且越說越來興致,要不是因爲客棧有人來找他,天知道他會講到什麼時候。
“我倒是沒有想到這悅來客棧居然會是蜀山的產業,師伯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左傅超感慨道,章渝居然還是一個蜀山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