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運邂逅

柳迴風看到對方突然露出了一個破綻,身體前方大開,當即毫不猶豫的欺身上前,他纔不管對方是故意賣了一個破綻還是因爲和自己糾纏的時間過長不小心產生的失誤,他需要的只是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紫崖的這個破綻自然是故意露出來的,因爲她發現這個對手和她一樣,也是一個十分有耐心的人,若是這樣打下去的話,勢必會變成一場持久戰,對方有沒有後援她並不清楚,但是她清楚知時間內尚清貴他們是肯定不可能找到這裡來,所以纔想出這樣的辦法。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對方沒有一點猶豫就衝了上來,也不知道是沒有發現自己故意露出的破綻還是說完全不懼。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對方敢衝來,她就不會害怕。

於是,紫色和藍色的飛劍上激起的劍芒大作,罡風忽起,吹散了遮擋在兩人之間的霧氣,於是對方的面容便已經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柳迴風在看到對方的一剎那間便愣住了,他的對面是一個少女,一個身着紫色長衫的少女,少女的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長髮和輕衫都隨着自己與她的飛劍發出的罡風輕輕飄揚着。就在那麼一瞬間,柳迴風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一幅幅的畫卷閃過,他的眼神中也表現出了驚訝,遲疑,無奈,猶豫,種種感情,不一而足。

紫崖在霧氣被衝散的瞬間也是呆住了,對面的這個少年,相貌堅毅,眼睛深邃得好像見不到底一般,而那面容正是自己這十年來日思夜想,再也熟悉不過的人。

她連忙把已經施放出去的法術要強行收回來,須知開弓沒有回頭劍,這樣做對身體的傷害非常大,不亞於把這招數施展在自己身上一般。更重要的是,紫崖並不知道柳迴風會怎麼做,他究竟會不會收回這一招,若是他不收回的話,那麼就相當於兩招同時轟在她的身上,即便以她現在的修爲也難以保證不被在這巨大的打擊下喪命。

但是,即便知道這一切,紫崖還是這麼做了。沒有原因,如果說愛的本質就是付出的話,她已經做好了最大的準備,付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生命。

讓紫崖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沒有出現,她僅僅受到了來自她本人強行收回施放出去的招數造成的傷害,也就是說,柳迴風也和她的選擇一樣,強制收回了已經準備萬全的一招。如果對方是柳迴風的話,那麼紫崖便毫不懷疑,剛纔自己故意露出空門他肯定是看出來了,而且還是在看出來的情況下進攻的。

柳迴風臉色一變,強行收回這招畢竟對自己的身體有着不小的損傷,不過他比起紫崖來說要好得多了,畢竟兩人的體質不同。他看了對面的紫崖一眼,她還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樣,幾乎看不出任何變化來,容顏絕世、清麗脫俗,一襲紫衣,手持驚雷神劍,猶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塵。

唯一有些變化的,那就是她的眼神,她在看到自己時的神態變化和眼神中透露出的種種表情,似乎已經告訴了自己千言萬語一般。

只是,墮入魔道的自己,和她之間還能有什麼聯繫嗎?若是今天來得是其他人,柳迴風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施展殺手,可她不是,她是紫崖,那個在十年前曾經讓他心悸過的少女,如果沒有宇文瑤光的話,如果沒有宇文瑤光……

柳迴風驀然醒悟,宇文瑤光……真的沒有了。

柳迴風收回長劍,插在腰間,轉身,離開,一言不發。

紫崖卻於此時開口,“等一等!”

柳迴風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似乎是在等着紫崖說話。

“這些年……你,還好嗎?”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化做了一句話,紫崖不是一矯情的人,但她卻是一個不擅長表達自己的人,這種感情一直被她深深的隱藏在心底,除了水鏡,只有那個把她自小撫養大的人才隱約的看透了她的心事。

柳迴風聽到紫崖這句話,心中某個許久已經沒有被人觸動過的地方竟是在剎那有了莫名的顫動。

“還好……你呢?”

依舊是短短的四個字,兩人這次的見面卻彷彿和十年倒了過來一般,十年前,她不喜歡說話,言出簡約,而十年後,剛是他不願說話,即便開口也是如此的簡單。

紫崖默然不語,她茫然了,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些什麼話纔對,兩人的立場使得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般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紫崖曾經是柳迴風交談起來最沒有壓力的一個人,就是因爲當年的兩人能夠放下一切,沒有世俗的約束,但現在,可以嗎?

柳迴風在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中,殺得最多的就是崑崙弟子,因爲玉風令的原因,他對崑崙弟子有着一種比其他門派更深的仇恨,然後對於眼前這個人,他卻是沒有辦法恨的起來。

看着柳迴風一步一步走到那棵樹前,靠着樹坐了下來,紫崖無聲的跟他走了過去,靠着樹的另一邊,也是緩緩坐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背靠樹靜靜的坐着,一句話也不說,良久之後紫崖開口,“這霧什麼時候會散?”

她說出這句話後,卻聽自己的背後傳來柳迴風那熟悉的聲音:“到明早就會散,不要亂走,瘴氣有毒。”

紫崖微微一驚,柳迴風的這話中明顯還是能看出來他在關心着自己,風靈珠不在自己身旁,被姜遲驅散的瘴氣肯定會在不久之後回來,但她卻驚訝的發現兩人周圍的瘴氣就好像是躲着柳迴風一般,難道說他的身上也有什麼能驅散瘴氣的法寶?

“這是魔的秘訣。”柳迴風又開口了,“瘴氣是不會過來的。”

柳迴風說出這句話後,雙方再次沉默下來,這個問題是兩人極度想回避但又不能迴避的一個問題。

一直到天亮,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樣靜靜的一起坐了一整夜。

當破曉之時,正如柳迴風所料,所有的霧氣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散了個一乾二淨,柳迴風站起身來,依舊是沒有回頭,“我走了。”

“等等!”紫崖再次開口叫住了他。

她頓了一頓,說道,“你來這裡的目的我不會問你,但我要告訴你,若是你要做出危害我們門派的事情,我是不會再手下留情的!”

柳迴風在聽到紫崖的這句話後,步子停頓了一下,但卻依舊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快步離開。紫崖望着柳迴風遠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和柳迴風的關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然而卻不知道柳迴風知不知道她的心意,但從剛纔柳迴風的表現來看——他也收住了給自己的致命一擊,至少他的心中還沒有完全的泯滅那份情。至於墮入魔道……紫崖長長嘆了一口氣,十年之前若不是玉風令,柳迴風會變成今天這樣嗎?

“紫崖師姐,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一個歡快的聲音傳來,紫崖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伊子苒,她嘆了一口氣,把這份感情再一次的藏在心底,轉頭走了過去。

很快,這六人就又一次的聚齊了,沒有了大霧,他們想互相找到雙方實在是太容易了,結果正如左傅超所料一樣,每個人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姜遲是和左傅超在一起待了一晚上,尚清貴則是一直和杜長軍在一起,只有紫崖和伊子苒是分開的。

不過看到兩人都相安無事,左傅超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尤其是伊子苒,不過她自己倒是一點也不操心,據她據說,大霧一來,她就覺得很困,索性睡了一覺,等到天亮的時候隨便走了走了,就碰到了紫崖。

左傅超不知道是該說她運氣太好還是應該說她神經大條,總之事情就是如此了,他看了大家都沒有受傷,神氣十足,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再次上路了。他們的任務還很艱鉅,黑龍潭的深處研究有什麼在等着他們,誰也不知道。

六人御劍而起,朝着黑龍潭的更深處前去,飛了一陣子之後,路上一直在觀察着紫崖的姜遲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紫崖師姐,你有什麼事情嗎?”

她這樣問是有原因的,六人之中除了紫崖之外,五人都是說說笑笑,經過了這幾天的相聚,年輕人互相之間早已經熟絡了起來,但唯有紫崖卻是一言不發。

這倒也不奇怪,畢竟她原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細心的姜遲卻發現今天的紫崖和以前的不同,以前就算她不說話,但是幾人的對話她還是有在認真傾聽的,而且當旁人問起的時候她也會回答,儘管回答會簡單。

但是今天……紫崖一直低着頭,似乎是對幾人的對話一點也不感興趣,而當別人問起時,她有好幾次都沒有理會,所以姜遲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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