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人相會(上)

杜長軍的本意其實倒也不是針對柳迴風,他考慮得並沒有錯,畢竟他們和柳迴風現在的立場已經不一樣了,雙方不在同一陣營,確切的說,根本就是站在對立面上。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他這句話一說口,一向嘻嘻哈哈的尚清貴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有些驚訝的望着尚清貴,有些遲疑地說道,“阿貴……”

“放屁,我纔不管蜀山有沒有把他逐出師門,我也不管那些老傢伙是怎麼想得,反正我尚清貴認準的朋友,這一輩子都不會變!”他看了看有些驚訝的杜長軍,臉色終於是緩和下來,“當然,你也一樣。”

尚清貴這一鬧,其他幾人都沉默不語,他們的心中其實也很清楚,左傅超雖然這樣說,但事實上,柳迴風是很難和他們走到一起了。

這六人當中,和柳迴風關係最好的當屬尚清貴,雖然他自己是這般認爲的,他和柳迴風相識還在紫崖之前,那個時候的柳迴風,剛剛下山不久,很傻很天真。

之後便是左傅超和姜遲了,他們兩人和柳迴風是同門的關係,所以自然要對柳迴風親近一些,而且左傅超也是柳迴風的朋友,至少他的心中是這麼想的。

伊子苒和杜長軍則是不像他們這般,杜長軍只和柳迴風正式見過一次面,他對於柳迴風的印象,大多數是來自於左傅超的,但以他對左傅超的理解,能讓左傅超如此推薦的人一定不簡單。至於伊子苒,她的腦海中完全不存在這些概念,別人怎麼說,她就怎麼想了。

不過她還是覺得那個長得帥帥的柳師兄人很好,又很溫柔,其實伊子苒對於他的那個妹妹則興趣更大一點,因爲那是她認識的唯一一個肯認真聽她話的人。

至於紫崖,她和柳迴風的關係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瞭。

“紫崖師妹,他……有沒有告訴你其他事情?”左傅超看到氣氛有些尷尬,便開口問道,他一說話,杜長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尚清貴也不再說話,認真聽紫崖說些什麼。

紫崖搖了搖頭,“沒有,我也沒有問。”

“那你們說了些什麼?”尚清貴有些奇怪的問道,兩人相處了一夜,總不能什麼都沒有說吧?

姜遲咳嗽一聲,給尚清貴使了個眼色,人家一個女孩兒家你怎麼能問這個問題呢,而且……她看了紫崖一眼,心中暗暗思量,她和柳迴風的關係究竟如何還真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呢。

“我們什麼也沒有說。”紫崖淡定而冷靜的說道,她這話一說出口,其他人就無語了,紫崖的性格他們自然是清楚的,她說什麼也沒有說,那就是真的什麼話都沒有說。

左傅超吃吃地說道,“難道……你們就那樣待了一夜?”

看到紫崖點了點頭,左傅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人,她和柳迴風,還當真都是人才啊!他們兩個人還真耐得住性子,兩個相互認識的人居然能這樣坐着一夜什麼話都不說?

姜遲倒是可以理解他們之間的這種情況,畢竟她和左傅超不同,她的心思比較細膩,對於兩人之間的感情也算是有些瞭解。假如換作是我的話,恐怕也會這樣吧?姜遲心中暗暗想着。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更要小心了。”左傅超最後作了總結,“這次的事情,看來不光是妖族的圖謀,連他也來了的話,就說明魔族也插了一手,還真是不好辦了。”

左傅超的心中也是擔憂不已,這十年來仙界和妖界一直都在征戰不休,蜀山派還好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柳迴風當年手下留情的原因,十年前的那場大戰當中損失最小的就是蜀山。而這些年來不知是何原因,妖族也沒有再次大舉來過蜀山,倒是其他門派去過不少。有些門派在這十年間竟然是消失了,不得不說,妖王孔璋的確是一個非常有領導能力的妖,他的戰術運用和個人實力都讓所有門派很頭痛。

不過現在的情況就是,魔族參與了進來,事情就不好辦了,任何事情一但和魔族有所牽連,事情總是會變成這樣。左傅超頭痛不已,那個以前一直是隻在傳說中出現的種族,怎麼就會和他們攪在一起呢?

六人就這樣一路繼續向前,因爲每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所以這次說話的人並不多,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今天並不像昨天一般,還有那麼多的妖怪來攔住他們,六人也就樂得逍遙。

柳迴風現在也有些微微的發呆,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遇到紫崖,雖然沒有問過她,但是柳迴風可以肯定,來到這裡的肯定不只是她一人。也就是說,崑崙派的其他弟子也在附近,一想到崑崙派三個字,柳迴風的雙目就在瞬間變得通紅,而周圍的鳥獸也似乎是感覺到了不詳的氣氛,全部都跑光了。

過了數息,柳迴風才平息了心的怒火,十年前的那一幕在這十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讓他從夢中驚醒。柳迴風也知道自己是進入了魔障,心魔難除,但是他沒有辦法,他對宇文瑤光的感情之深,讓時間也沖淡不了這份情,只能越陷越陷,卻是徒勞無功。

收起這些瑣碎的想法,柳迴風繼續踏上了前往黑龍潭深處的旅程,一路之上御劍飛行,而由於他身上並沒有妖氣的原因,所以大量被留下來墊後的妖怪都是前仆後繼的朝他衝了過來,就彷彿是高叫着,“向我射箭”一般。柳迴風也懶得解釋,凡是阻擋他的妖怪,一率殺無無赦,也正是因爲如此,左傅超他們這一路上纔沒有遇到什麼想像的抵抗,因爲怪都跑柳迴風這邊來了。

這一路上死在柳迴風手裡的妖怪比起昨天晚上還多,但柳迴風卻是不爲所動,一路向北。到了後來,這些妖怪已經不敢在接近這個殺神了,妖怪天性兇殘,嗜殺,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比他們更可怕。他的手下每流走一條生命,這些妖都忍不住震顫一下,他彷彿就是一個沒有意識的殺戮機器一樣,讓這些妖怪心中膽寒。

“快去稟報大人,有人接近了,我們實在是擋不住了!”後來這些妖怪也學聰明瞭,不再攔着柳迴風,只是遠遠的跟着他,同時把這裡的消息報告給已經進入黑龍潭深處更高級的首領。行,你厲害,我們打不過你,總有能收拾的了你的。

他們綴在柳迴風的身後,柳迴風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不去理會,只要不是擋在自己身前,他就懶得理會,至於你們想幹什麼,他更是懶得管,快點走到目的地纔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時間流逝下去,在黑龍潭行走的三撥人都發現自己的速度比起昨天快了許多。柳迴風是因爲他的手段直接把這些擋路的妖怪給嚇住了,而左傅超和青伊兩批人則是沾了柳迴風的光,柳迴風的表現太可怕,也太搶眼了,使得他們兩邊的壓力都大大減少,光是一個柳迴風就吸引了幾乎是所有留在這裡墊後的妖怪注意,哪裡還管得了他們?

於是,黑龍潭的最深處,也就是被稱爲抉擇之地最可怕的地方終於漸漸的浮現在了他們眼前。

最先到達的是青伊一行人,她們五人是本地人,熟悉這裡的地理環境,再加上身上都帶有可以闢瘴氣的藥物,最重要的就是,柳迴風吸引了妖族的注意力,使得她們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輕鬆的到了這裡。當她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現在是剛剛入秋的季節,天氣總得來說還是十分的炎熱,然而在這裡……

狂風,雪花,這讓五人懷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沒有聽說過抉擇之地的深處竟然會是冬日的景象啊?正在五人疑惑的時候,青伊忽然開口道,“小心,有妖氣。”

“妖氣?”好奇的蘭兒問道,“姐姐,這麼說這裡有妖嗎?”她使勁的嗅了兩下,“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青伊看了看四周,這一片地方非常廣闊,然而放眼望去,只有漫天的風雪和呼呼作響的寒風,但是剛纔的那股妖氣雖然微弱,也只是在剎那間閃現了一下,但她可以肯定,那的確是妖氣。

青伊謹慎地說道,“小心點,妹妹們,都打起精神來,我們很有可能已經被發現了,做好戰鬥準備。”

雖然其他四女並沒有感覺,但是對於青伊的話她們向來都是無條件相信,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盲從。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絕對的團結。

五人背靠背圍成一個圈,都是全神貫注的望着四周,小心翼翼的移動着身子,生怕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一隻妖怪來。

“哈哈哈哈哈!苗女居然也有這樣的意識,我還真是沒有想到呢!”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伴隨着這聲音的出現,五人都不約而同感到了妖氣,青伊更是雙眉一挑,便擡頭望去。

只見三個人影緩緩自空中落下,一男二女,那個男的穿一身白衣,手執一把紙扇,長得倒也是頗爲英俊。不過他這幅打扮在這個環境裡就顯得有些不應景,雪天裡拿着扇子,這個人不是裝模作樣就是白癡。

他的身旁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個少女,即便青伊的眼光來看,她們也能稱得上是美女,尤其是身材,玲瓏有致,讓人羨慕。只是左邊那個稍顯豐腴,而右邊那個更苗條一些。

那個身材更苗條一些的少女開口說道,“沒想到天空樹的果實竟然連你們都吸引過來了,能走到這裡很了不起嘛,不過你們來遲了,這裡已經被我們佔下了,不想死的話就回去吧!”

她一開口,五女就聽了出來,剛纔大笑的正是她,梅兒的性子最激烈,一聽她這話就忍不住反脣相譏道,“你們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我們一族世世代代守護着的地方,我看要跑的是你們纔對!”

青伊看了一眼這三人,雖然心中清楚他們都是妖,但他們既然化爲人形,也就是說修爲都不低。況且……青伊看了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一眼,他雖然沒有說話,拿着扇子的行爲在她看來也非常白癡,然而她最不敢輕視的偏偏就是這個男人,他太冷靜了,通常在這種情況下越是冷靜的人,就越是可怕。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會知道天空樹的事情?”青伊終於開口了,而且她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望着那個男子,很明顯就是希望由他來回答自己的問題。

聽到青伊的話,這個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唰的一聲甩開摺扇,只見摺扇上寫着四個字,雖然相隔甚遠,但青伊眼力很好,她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寫着是“白衣死神”四個字。

“白衣死神?”青伊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她看向這個自稱爲是白衣死神的男子,靜靜地等着他解釋。

看到青伊的模樣,白衣死神李念塵倒也不驚訝,若說這些來,他可是真正的名聲大噪,但那僅僅限於妖族和那些修仙者當中。苗疆地處九州西南,向來遠離這些紛爭,不知道也屬正常。

他又把紙扇合上,交到左手,很有禮貌地向青伊五人行了一禮,“在下白衣死神,幾位姑娘有禮了,這二位是我的朋友,綵鳳和玉如意。”說完這句話,他盯着青伊五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是妖。”

青伊倒沒有想到他這麼直白,不過這些目前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想知道的是,“爲什麼你們會知道天空樹果實的事情?你們來這裡想幹什麼?”

“這位姑娘也未免太沒有禮貌了,我都告訴了你我們的姓名,禮尚往來,你也應該告訴我們你們怎麼稱呼吧?”白衣死神似乎很悠閒一般,說着無聊而沒有營養的話,這讓青伊的心中更生出一股警覺來,這種人最難對付了。

看到青伊警惕的模樣,他呵呵一笑,“好吧,既然姑娘不願報上名來,我也不能勉強。你問我們從哪裡知道天空樹?這個就有趣了,雖然說你們歷代都守護着天空樹,但是這百年才結果的神樹並不是只有你們這些人才知道,不要小看我們妖族的情報哦!至於你問我們來幹什麼……”

白衣死神說到這裡卻停口不說,而是看了看身旁的綵鳳,綵鳳會意,就接着說了下去,“……那就更有意思了,我們來這裡自然是摘果子的,難道還能是觀光旅遊的不成?”

青伊聽兩人一唱一喝,倒是不爲所動,不過身後的梅兒卻是忍不住了,她當即開口道,“無恥,來搶別人的東西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好像是我們求着你們來一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玉如意在聽到她這話後開口道,“你們的東西?只是守護着天空樹就可以果實據爲己有了嗎?人類還是當真無恥!我們妖可不像你們,我們只講究實力爲尊,如果你們有能力的話,殺死我們搶走果實,我們也不會說什麼,如果你們沒有本事,就不要說這些毫無意義的廢話了!”

不等青伊他們接着開口,白衣死神便率先開口了,“這位姑娘,請恕我直言,就憑你們的實力,當真不是我們三個的對手,另外……”他看了看青伊,笑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還是本家呢!何必非要兵戎相見呢?”

青伊聽到白衣死神這話之後,心頭劇震,“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竟然能看出我的本來身份?不可能,我的身份只有神才能看得出來,除非他曾經見過上一代……”

只是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的聲音不光是打斷了青伊的思緒,也讓白衣死神皺起了眉頭,“如果加上我們呢?是不是還不是你們的對手?白衣死神,好久不見啊!”

聲音近在咫尺,六道劍光自遠而近,一下子就到了衆人面前,從六把閃耀着不同光芒的飛劍上跳下六個人,一起站在了苗疆五女的身旁,其中一把紫色的飛劍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白衣死神,久違了!”左傅超看到了白衣死神,總算是心中大定,既然白衣死神在這裡,他們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妖族當中想必是不會有更高等級的人物出現了。他們和苗疆五女相比,只是因爲要驅散路上的瘴氣所以花了比較久的時間,否則以他們的戰力而言,恐怕第一個到這裡的就不會是青伊他們了。

白衣死神自然認識左傅超,所以才微微皺眉,各個門派的主要弟子實力他是瞭如指掌,放眼望去,來到這裡的六人,哪一個都不好對付,尤其是崑崙的這一對組合。不過讓他有些奇怪的是,即便是這六人,在面對着佔據了天時和地利優勢的他們來說,也不應該這麼快就闖過來啊!難道他安排的大量佈置都白費了?還是那些傢伙居然敢玩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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