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宇天宸 仙墨著之
正文:第六十回
“咯嗤!”
天地寧靜,但有微微的,如蛋殼破解聲夾在裡邊,隱在他怒吼裡,
十餘年了,誰在夢中,渾渾噩噩,失去了本我,
單刀飛來,速度之快,那柳天軒無論如何也是躲避不及了,綠衣女子在了那癲狂的金吉後頭,一心大急,卻有無限悔恨,
“咚!”
那白色的護罩,失去了主人真氣持續的加持,早已薄弱不堪一擊,如同虛設,那一柄鬼頭連環單刀疾速飛來,居然輕易便破了那白色光罩的保護,柳天軒仍未來得及格擋,冰冷兵刃,不帶一絲情意,就這般的擊在他右肩,
“主人!”
那柳天軒右肩中招,那單刀生猛的盡力,硬是將他肩骨催折,並倒飛出去將近二三十丈遠,重重撞在山壁上,慘呼一聲,幾乎不省人事,
“嘎嘎……死了!都該死!”
那金吉放聲了狂笑,尖銳,難聽的笑聲,震得柳天軒耳膜發疼,如今他右肩之骨,竟然折了,不由痛呼,他怎憑地悽苦!在人間時是左臂斷了,現下又是右臂骨折,只覺胸口不住的氣血翻涌,已不知吐出了幾口腥血,難受至極,幾乎昏昏欲誰,只得忍咬破舌尖,才清醒了些,又一口血噴出,直令那遠處的綠衣女子心中大爲焦急,
“啊……都去死……就我活着……嘎嘎!”
那金吉已然癲狂了至極,仰天大笑,
笑聲之中,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悽苦味道?
“啊……又是你這賤……”
那金吉正自癲狂了笑,得意不已,卻不料腰間一個吃痛,兀自詫異,已然氣血涌上腦門,昏昏暈去,
“該死!糟老頭!”
那綠衣女子恨恨了道,原來該這金吉命中有比劫,方纔綠衣女子大怒之下,爲主趲身前來,卻見那金吉狂笑的癲瘋樣兒,心中怒火上涌,正要結果了他性命,那金吉卻是此刻力盡身竭,一個軟倒,跌將下來,原來他怒氣上涌,迷了心竅,竟不惜以自身性命作代價自爆,現下自爆的作用已去,不就之後,這金吉便是,死屍一具了!
“呸!活該你!還敢傷我主人!”
那綠衣女子大恨之下,雖然不忍,但也踹了那伏在地上的金吉一腳,心中卻自焦急柳天軒傷勢如何,劃出一道白痕,向那柳天軒,疾速奔了去,其中關懷,可見一斑!
“她對我大致也如此!”
可憐傷心人自找,伏在地上不起,眼中已一片的清明,自己命數如此,活該做了人類社會的最底層,連她們都保不住!
一時間,空蕩蕩,染有鮮血的山谷,草地上,唯他一個人!
孤孤單單!
那麼淒涼!
可又想起了她麼?還有她!可愛笑臉!
心頭永遠揮不去的痛!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金吉,本是庸祿平凡人一個,豈知一件事,居然使得他生命大變,爾後,十數年月,盡在仇恨與悲苦中,掙脫不得,在地獄與人間徘徊,他已不是人!
“啊……我來看你們了……找得到我,聽得見我的呼喚麼……”
身體上,隱隱了劇痛傳來,
他卻死死忍了,不曾顫抖一分,甚至,臉上掛有笑容!
是不想讓她們母女,見到自己痛苦的姿態罷?這茫茫塵世,七裡俗凡,還有什麼,可以留戀?
只是她們的墳頭,很久沒有打掃了罷?
祈求好心人!把我和她們在一起,陰間也好,天堂也罷!只要一家人,能團圓!
“主人……你沒事罷?”
終於奔到他身旁,這區區二三十丈的距離,不知怎地,忽然有些長了,
或許是見他蒼白臉色,心中愧疚罷?
或許是見他緊閉雙眼,怕他死去,不敢面對罷?
抑或者……是那冥冥之中了的關懷,穿越時空,附到她身上來!
“啊……姑娘……大小姐……姑奶奶……別搖……痛……嘶……”
好在那金吉雖說是自爆了性命,實力陡然大增,已是達到了五段高階的層次,但他扔出的那一柄鬼頭連環單刀,畢竟有綠衣女子那凌空一斬,勁力已然消去大半,更兼有金吉自爆,已是強弩之末,何況柳天軒身着一件寶物“天藍羽衣”,各種防護,終究使他只單單折了一臂,不致就此死去,只是氣血翻涌,胸口沉悶,失血過多,以至於昏睡而已,那綠衣女子不知怎地,對他關懷直至,竟不惜飛身而來,只芊芊玉手,柔柔明眸,上上下下的探看他身子,楚眉不知已然凝了幾次,端的叫一個急切不已,
卻見那柳天軒被她近乎粗暴的探看動作,右臂骨折處憑地痛楚,哼了一聲,便睜開眼來,卻見她美麗容顏,染有憂慮,關心等諸多色彩,離自己堪堪不過半尺遠近,幾乎就在了自己面前處,鼻中所聞,盡是幽幽蘭氣,更兼她面容實在太美,猶如九天上下來的仙子,縱使是那柳天軒,也不禁呆了一下,
“呸!沒事裝什麼!做作!”
那綠衣女子被他眼光這樣看着,數千年不見過人的俏臉,居然也是嬌羞一紅,只別開臉去,嗔道,
“呃……不……不是……我是真的有事……不是……我……”
那柳天軒居然也尷尬,說不成話來,老臉發燙,偏偏扯動了右臂傷處,倒吸一口涼氣,嘶嘶叫疼,
“哼!”
那綠衣女子離了他二尺遠近,瞪他一眼,卻自身上白光乍起,又是在恢復他傷勢,柳天軒心中一暖,因此也不駁她,只享受着身上溫潤感覺,似是熟悉,眼光卻一瞥,見着了那自躺在草地,半遮半掩的金吉,一動不動,
“怪哉!”
柳天軒心中懷疑,不知爲何,見到那金吉,他總有奇異感覺,只不過不知是什麼,細細想想,什麼也想不出,有些了苦惱,
“你瞧那老賊做什麼?”
卻被那一旁專心致志爲他療傷的綠衣女子見了,心中疑慮,這主人卻又要作甚?
“不知……我每一見他……冥冥中,總覺有親切之感……不知爲何……好像我與他淵源極深……嗯……現在他怎地了?不要殺我了麼?”
“腦殘……他要殺你……又能與你有何瓜葛……此刻筋脈寸斷……只怕早已是死了多時啦!”
那綠衣女子忽一顰,有疑慮神色,這主人莫不是個呆子不成?想起那金吉的兇惡,卻嗔一聲,
“啊……他死了?怎地怎地!姑娘!快待我去瞧瞧!”
那綠衣女子聽他關心那仇人金吉,心中大爲不悅,偏偏柳天軒一顆心善,執拗不得已,只好帶他去了那金吉旁邊,
卻見那金吉躺在了草地之上,似乎死不瞑目,一雙不再血紅眼睛,只巴巴的望天,要看透這紅塵,看見那天上愛人身影,居然,還有淡淡笑意!
“啊……怎地會這樣……”
柳天軒卻見了那抹微笑,心中猛的一震,
那抹微笑,那麼淒涼,卻也那麼幸福,是見着了他想見的人兒麼?
“咦!”
那柳天軒在他旁邊,怔怔出神,卻一會兒,似是發現了什麼,那金吉袖中,劃出來一小小金牌,拿過來看時,卻見金牌上刻有“鍾月心穎,吉祥盛澤”字樣,原來是個金如意,柳天軒苦視良久,終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放了回去,只呆呆的怔視那金吉的屍體,心中總有一股怪異滋味,卻也說不出是什麼,似是心痛,也是悲憫,更兼有同情和懷念在裡頭,總之,奇異非常。
“哼!這老傢伙!還沒死!呸!”
那柳天軒正自發呆的當兒,卻聽得耳邊一聲嬌嗔,不覺偏過頭去,瞧她一張帶有薄怒,如玉潔白的臉,
“怎地……他還活着?”
那金吉明明躺在地上,只見出氣不見入氣,卻哪裡可能活着?看向她目光中,有淡淡疑慮,
“沒死納!這糟老頭!裝什麼!”
那綠衣女子臉上大有激怒之色,與她相對,那柳天軒卻不知怎地,竟然有暗暗高興,這金吉活着……哎呀!太好了!
“嗯……那……那金吉既然活着……請姑娘……”
話正出口不過一半,那綠衣女子已然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偏過頭去,不看他,冷冷道
“別癡心妄想,我不救他,愛他他去!”
柳天軒只看得一怔,隨即苦惱,這姑娘不知何原因,對自己關心有加,也便不和她彆拗,只低頭來,扶起那金吉,手掌接觸那金吉身軀之時,心中忽地又是一顫,似乎這兩人是多年的老友般,更像是主僕,那種感覺,居然十分了熟悉,
“金前輩……醒醒麼?”
那柳天軒扶金吉身子做起,只覺他身子尚有微微熱氣,也不僵硬,便湊他耳朵,輕輕喚了幾聲,那綠衣女子見他這般,好不找惱,自去了一邊,理她那長長,柔柔秀髮。
“月月……心兒……”
那柳天軒見金吉不迴應,按他人中,人間學來的那一套,終究還是在異界有些用武之地,只見那金吉幽幽轉醒,卻看天,最先吐出了幾個字眼,聲音微弱之至,如蚊蠅輕吟,
“金前輩……姑娘……”
那金吉神智不清,筋脈寸斷,嘴中只是念着,雙目如黑石,暗淡無光,柳天軒心中急切,便又望了那綠衣女子一眼,目光中有請求之意,那綠衣女子原來也在看着他,見他偏頭過來,只哼了一聲,不作理會,
“姑娘……前輩危在旦夕……還請你救救他!”
“哼!沒誠意!我不救!”
“姑娘……請你休要彆拗,人命關天……他死去,可就不好了……”
“這人傷了你,你還理他作什麼?活該!由他生死,與姑娘無關!”
“只是,姑娘……前輩方纔激動之至,神智不……”
“你休想了!我不救!”
柳天軒啞言,苦無奈那綠衣女子強硬之至,他話說不過一半,便被她生生駁下,但眼見那金吉危在旦夕,自家尚有許多問題,不曾問於他,且自家與他關係或許匪淺,如此便教他死去了,如何甘心?
“姑娘要怎樣……我給你跪下不成?”
那柳天軒眼見金吉臉色蒼白無血氣,又暈了過去,且身子也微微發涼,恐怕時間不多了,大急之下,竟真的向那綠衣女子處一個輯首,跪拜下來,
“啊……你起來……真是傻!這人要殺你,你救他作什麼?”
那綠衣女子見他言出必行,果真給跪下了,頭磕在地上,甚是恭誠,卻嚇壞了她,連忙了道,
“其他我不管……但求您……救救這位金吉前輩!”
“好!你起來,我便救他!”
卻見那綠衣女子奔了過來,要拉那跪在地上的柳天軒起來,居然拉不起,無奈之下,只得答應,
豈有此理!世界上哪裡有主人給女僕跪下的?大逆不道!
“此言當真?”
那柳天軒還自跪在地上,直到那綠衣女子白光漂浮,已經開始救助地上金吉之時,纔是拍拍天藍色羽毛製成的衣衫下襬,站直了身子,卻見那綠衣女子身上白光洶涌閃動,竟也有嗔怒之意,更見她陰騖面孔,不禁啞然,
正是傍晚好風景,這一天起起伏伏,發生了諸多事情,都是初來異界的柳天軒預想不到的,一連幾次,都與生死擦肩而過,端的驚險非常,只有那一顆本真之心,如同這不斷變換的時間一般,永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