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徵北大將軍嬴泉接旨!”一箇中年太監,面白無鬚,帶着一絲陰柔之氣,甚至還有一些不耐煩,在真定府的邊軍大營之外,高聲喊道。
太監回想着這自己一路的艱辛歷程,此刻在真定府的邊軍大營竟然見到了本來應該停留在黃龍府的要徵北軍,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感慨。
剛剛出了東京城,自己坐下的馬兒,竟然便無端端的死於非命。
還不容易等到驛站的人將一匹新的的馬兒送來,卻沒有想到行到半步的時候,竟然發起癲來,竟然將自己甩下了馬背,自己跑的無影無蹤!
可憐他只是一個太監,雖然有些強身健體的法門,但是也只是用來補全自己身體的氣力才修煉的,並不是什麼高手。
如今馬兒逃走,剩下他獨自一人在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卻是讓他的心中暗暗的叫苦。
自己爲何就領下了這樣的一份差事。
好不用意見到一家小酒肆,向着要一杯茶水解解乏,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家黑店!
老天爺,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在天子的腳下開黑店!
太監自然是被迷倒了,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捆綁到了內屋之中,那開店的夫婦二人,此刻就在外面查看着他的包裹。
他這一趟出差,也算是待天子宣旨,自然是天使。
沿途官員自然不敢得罪,好吃好喝的供應着便是。
這樣宣旨的差事,他也經歷過好幾次,自然知道各種的門道,太監想着這次出來定然還跟往常一樣,自己分文不用外帶,等到回京的時候,還能轉一個衣鉢滿盆。
現在他的包裹裡面也只是略微帶來一些銀兩,除了這些之外,便只有一封要對嬴泉宣旨的詔書了!
“壞了!”太監心中暗暗苦惱,這聖旨沒有見到接旨之人之前,是萬萬不能打開的,但是現在他透過沒有關緊的門縫,卻是看到了二人明顯已經將聖旨拿了出來,正準備拆開!
“這是聖旨?”太監聽到那個漢子說道。
“廢話!”那女子對着漢子說道:“快看看上面是寫着什麼。”
“奶奶個熊!”那個漢子突然怒喝了一聲,將聖旨扔到了一邊,口中謾罵道:“你這娘們,明知道老子不識字,卻要老子如何給你看看上面寫着什麼?”
“老孃也不識字!”那個女子也是大聲的說道:“反正也不認識,不如一把火燒了了事!”
“慢慢慢!”那個漢子連忙出手足足,接着說道:“不可,萬一這聖旨之中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你看剛纔來的那個太監,哪有一點天使的樣子,反倒是行跡鬼鬼祟祟,一看便知道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卻不料着這裡被咱們夫妻拿下了!”
“唉?~”那女子聽到漢子這樣一說,瞬間拍拍手,對着漢子說道:“咱兩不認識字,那個太監是去宣旨的,總該認識吧?”
“對極!”漢子也是大喜,驚喜的說道:“快快,看看那個太監死了沒有。”
“完完完!”太監的心中暗暗的叫苦。
“你這太監,快快醒來!”
太監並沒有睜開眼睛,然而迎接他的便是兜頭的一盆涼水。
“譁!”
“啊,呸呸呸,臭是了!”
太監本來還想着裝模作樣,不要醒來,卻沒有想到事到臨頭,還是沒有忍住。
“老孃的洗腳水,豈是那麼好消化的!”那女子一把見到太監醒來,竟然順手拿出了別在腰間的尖刀,將他上身的繩索斬斷,一把向他提起來,並且將聖旨放在了他的面前,出言直接問道:“喂,太監,這上面寫着什麼?”
“你最好不要騙我們,要不然哼哼!”漢子也是手中拿着一把剔骨刀,寒光閃閃十分的攝人。
他只是一個太監,哪裡受得了這份罪,此刻早已經魂歸九天之外了。
“嘖嘖!”那女子也是拿着刀背太監的臉上略微摩擦幾下,然後惡狠狠的說道:“快說!”
“是是是!”
太監用自己顫抖的雙手,將聖旨緩緩的攤開,顫顫巍巍的說道:“敕......”
“直接說說主要內容,文縐縐的話老子聽不懂!”太監只是說出了第一個字,那漢子變不耐煩的說道。
“是是是!”
太監哪裡敢反駁,連忙將聖旨上下瀏覽了一邊,微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接着說道:“這是當今聖上對鎮國公,徵北大元帥嬴泉下的聖旨,封其爲齊王,賞黃金萬兩,白銀萬兩,錦緞百匹等等,後面全都是賞賜的各種寶物。”
“有什麼寶物就不用說了,繼續說說後面還有什麼!”那漢子接着說道。
“在東京已經備下了齊王府,一應賞賜已經全部搬入了齊王府之中,限齊王五日之內回京,接受王位加冕!”太監一股腦的將聖旨的全部說了出來,反正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也不在乎許多了。
“嗯嗯!”那漢子聽到這裡卻是微微的一笑,示意身邊的女子將太監鬆開,接着說道:“想不到你還挺老實!”
“看在你是去給咱們大宋大英雄宣旨的份上,老子今日便放你一馬!”那漢子輕輕的一笑,接着說道。
“你認識字啊?”太監此刻才恍然大悟,這漢子竟然是在試探自己。
“你這太監,倒也老實!”那漢子親手給太監解去了捆綁,接着將他請到外室,接着說道:“之前是我們二人不知道這聖旨竟然是給嬴泉大帥準備的多有得罪,之前那樣出言試探,也是爲了想要確定公公的性子如何,如今我二人卻是放心了。”
“這一碗酒,就算是我夫妻二人給公公賠罪之用!”那女子端着一碗剛剛乘出來的酒水,送到了太監的面前。
“你們二人不殺咱家了?”太監小心的問道。
“公公這是那裡的話,之前以爲公公是是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給嬴大帥送賞賜的旨意,若是之前便知道的話,定然早早便備上好酒好菜,等候公公到來。”那漢子略微尷尬的摸摸後腦勺,接着說道:“只是誰能知道,堂堂天使,竟然這樣一幅狼狽的模樣。”
“......”太監的臉色一黑,輕輕的瞥了一眼這漢子,就算是如此他也只有苦笑的份,畢竟這二人是看在嬴泉的份上,纔對他的態度大轉彎的。
說道之後嬴泉,是他也是十分的佩服,稱讚他爲大宋英雄,也是一點也不爲過的。
滅掉大遼與大宋這樣的功績,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夠比肩?
“你這說的什麼話!”到時那個女子,聽到自家的漢子怎樣說話,當場反駁道:“你的意思現在便不能用好酒好菜招待這位公公了麼?”
“對對對!”那漢子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說道:“公公稍歇,在下這就去準備。”
有心拒絕的太監,卻是無法敵過自己早就飢餓的肚子,此去下一座城鎮還有一些距離,若不是填飽了肚子,恐怕路上出了什麼意外。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一個不慎,竟然直接喝醉了,等到醒來,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了。
就這樣過了一天,他竟然還沒有出了東京的範圍!
太監的心裡的苦啊!
這一路上的磨礪,也足夠他寫下一本傳記了。
一路上的奇葩事不斷,但是無論是遇到什麼劫匪強盜,還是餐館酒肆,竟然都知道了他是去向嬴泉大帥下旨封王爵的天使,好酒好肉的招待從來沒有斷,這一路上到時沒有再出現過什麼威脅到生命的事情,只是這時間,花費的卻是足足多了一半。
本來想着自己事情,更定已經延誤完不成了。
卻沒有想到,竟然此刻在真定府的邊軍大營,便見到了嬴泉的徵北軍,經過打聽才知道是黃龍府的一應事物已經及交接完畢,提前南下了!
這一下子卻是讓他的心花怒放啊!
現在算算時間,自己若是從東京到黃龍府,也就是耗費這樣的時間罷了。
太監在邊軍的大營外等候嬴泉接旨。
“咔吱!”
營門緩緩的打開,出來的卻不是嬴泉,而是吳用。
太監是認識吳用。
“吳軍師!”太監對着吳用輕輕的問道:“大帥呢?爲何不出來接旨?”
“公公有所不知啊!”吳用對着太監輕輕的一拱手,接着說道:“我家大帥一回到真定府便歸心似箭,你也知道這真定府便是我家大帥的第二個家,剛剛離去不久,難道你們二人竟然沒有碰到麼?”
“什麼,怎會這樣?”太監細細的回想,然後突然出言問道:“大帥做什麼打扮?”
“騎白馬,着黑衣。”吳用頓了頓,裝作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小生知道,大帥此去真定府,退去了盔甲,想必公公一時沒有認出來吧!”
“壞了!”
這人還是有印象的,當時只是覺得眼熟,現在那裡能想到,此人就是嬴泉呢!
“現在卻是如何是好?”太監苦笑的說道。
“嘶!”吳用對着太監說道:“公公何不快馬感到真定府,想必大帥定然是在國公府之中。”
“說的有禮!”太監當即點頭說道。
“來人,給公公備上一匹快馬!”吳用當下說道:“公公的馬看起來也是十分的疲憊了吧,還是換一匹軍中的快馬在上路也不遲。”
“如此多謝了!”公公略帶感激的說道。
“我看公公竟然沒有帶一位隨從。”吳用看了看公公身後,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樣吧,小生再派遣一小隊騎兵護送公公前往如何?”
“感激不盡!”太監心中竟然還出現了一絲莫名的感動。
“這樣纔是好人啊!”太監心中對着吳用暗暗的評價到。
也不知道讓嬴泉或是公孫勝等人聽了去,會作何感想,竟然有人說這個滿腦子壞水的吳用是個好人?
莫非是他的腦袋之中進水了?
真定府國公府外。
嬴泉對着身邊的李杏兒說道:“放心,本帥離開之後,這裡還是你說了算,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即可!”
“嗯!”李杏兒對着嬴泉順從的點了點頭。
“果然!”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開始不自覺的想到:“這兩人之間果然有姦情!”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想法也在他們的腦海中出現:“不能得罪李杏兒!”
“駕!”這個時候不遠處街道之上出現了一股馬隊,嬴泉嘴角輕輕的一笑,接着說道:“總算是來了!”
“唏律律!”
一衆騎兵在嬴泉的面前下馬,半跪在嬴泉的面前,直接說道:“屬下見過大帥!”
“起來吧,你們這是?”嬴泉明知故問的說道。
“是這樣的......”騎兵的小統領將事情的前後經過,對着嬴泉快速的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啊!”嬴泉緩緩的點點頭,接着問道:“那麼宣旨的天使呢?”
“這個......”小統領略微尷尬的一笑,接着揮了揮手,一衆騎兵讓開了甚至。露出在最後的一個彷彿暈頭轉向的太監來。
“主要的咱們軍中的快馬,天使騎的不是很習慣,在加上屬下是抄小路過來的,就是害怕讓天使在鋪一個空,所以,天使便成了這副摸樣......”小統領對着嬴泉說道。
小統領只是知道這是吳用告訴他的,從小路快馬而去。
卻哪裡知道這天使一路上所有的遭遇,全部都是嬴泉出自嬴泉一人之手。
“他這個樣子如何宣旨!”嬴泉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伸出手對着太監微微一用力,那在太監包裹之中的聖旨,便已經到了嬴泉的手中。
嬴泉當場打開,上下閱讀了一遍,接着說道:“果然跟江湖上的傳言一模一樣,這是要用一個齊王的封號,將本帥手中的兵權全部奪取啊!”
“大帥!”李杏兒這個時候自然接到了嬴泉的眼色,接着說道:“小妹覺得大帥萬萬不可如東京,先帝駕崩之事本就十分蹊蹺,並且疑點重重,現在新帝剛剛登基便讓大帥捨棄兵馬,孤身一人入京,這無疑是一場鴻門宴啊!”
“什麼?”那個小統領大吃了已經,瞬間臉上升起了一股殺氣,當下便抽出了寶劍,架在了那個太監的脖子上,帶着一絲怒氣說道:“此人竟然是來害將軍的!”
“什麼!”這太監也是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看到脖子間的寶劍,再回想了一下剛纔嬴泉與那個女子所說,當日面帶悲苦之色,對着嬴泉說道:“大帥冤枉啊!”
“你還敢喊冤!”那個小統領緊緊了手中的寶劍,作勢就要抹了他的脖子。
“慢着!”嬴泉突然一伸手,對着小統領說道:“他不過一個宣旨的太監,能知道些什麼,再說那都只是市井的傳言罷了,豈能相信!”
“我嬴泉對大宋忠心耿耿,想必皇上定然可以明察,就算是讓本帥叫出兵權又如何?”嬴泉氣宇軒剛,言辭綽綽,一副大宋忠良的模樣,正氣斐然的說道:“本帥這就入京,將兵權交出,以證明忠心!”
“駕!”
說完,嬴泉便直接拍馬而去。
“交出兵權?”離開之後嬴泉心中卻是暗暗的說道:“趙令華,你的死期到了!”
真定府的邊軍大營之中。
“你說可是真的?”一個偏將對着護送太監歸來的小統領說道。
“媽的!”那個偏將軍暗罵了一聲,接着說道:“本將去找軍師商量對策,你們暫且不要有異動。”
“喏!”
“你們也知道了?”
“是啊!咱們大帥率領咱們徵北軍滅了遼國,又滅了金國。現在新帝剛剛一登基便要用一個齊王的空頭王爵和東京的一座齊王府,收了大帥的兵權呢!”
“這過河產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豈止這些呢!”一個彷彿知道更多內情的士兵,對着衆人說道:“你們可知道李杏兒姑娘?”
“自然知道啊,她可是咱們的大金主呢,據說咱們的糧餉,全部都是李杏兒姑娘給發放的呢!”
“就是這個李杏兒姑娘!”那個士兵點點頭,接着說道:“杏兒姑娘,也看了聖旨,但是他說這是皇上請咱們大帥的鴻門宴,根本不是要拿下大帥的兵權,連大帥的性命他們也想要一併那下呢!”
“太不是東西了!”
“誰說不是呢!”
“反正我就只認大帥一個人,其他人想要指揮我,門都沒有!”
“對對對!”
“咳咳!”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咳嗽的聲音,讓他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們這些人小兔崽子!”這是楊再興,進來對着帶頭的那個人當頭就是一個暴慄,接着說道:“怎麼,你們只聽大帥一個人指揮?小爺的指揮你們聽不聽啊?”
“......”衆人一陣的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聽不聽!”楊再興的聲音突然高了一個分貝,大聲的說道。
“聽!”衆人這一次沒有任何的遲疑,一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