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錘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他的二弟並沒有將阿飄帶回來。
大錘一直覺得自己很對不起阿飄, 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這個妹妹,反而還讓她經常被他的弟弟妹妹們欺負,他實在不明白, 阿飄那麼可愛善良的一個女孩子, 爲什麼他的娘還有弟弟妹妹們會那麼討厭她……
然而, 現在再怎麼追悔莫及也是無濟於事。
大錘晚上做夢夢到了阿飄, 醒來後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阿飄……”
他坐在牀上, 茫然地低垂着頭。
“大哥……”
他突然聽到了阿飄的聲音,有些不敢相信地張望了一下四周,卻失望地發現並沒有阿飄的身影。
“呵, 幻覺麼……”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準備倒下睡覺的時候卻又再次聽到了阿飄的聲音。
“大哥, 是我……”
這一次, 大錘聽得是真真切切, 聲音雖然微弱卻非常清晰。
他激動地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阿飄!阿飄!是你嗎!你在哪裡, 爲什麼俺都看不見你,你快出來見大哥啊!大哥,大哥很想你……”
說着,大錘居然哭出了聲來,這個粗獷卻又溫柔地男人從很小的時候就沒再流過淚, 此刻卻像是個要不到糖葫蘆的小孩兒般毫無顧忌地流下了淚來。
“大哥, 我也很想你……”
阿飄微弱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哽咽, 斷斷續續地傳進了大錘耳中。
“阿飄, 俺可以見你嗎……”
他問完這句話後, 阿飄便沉默了好一陣,大錘開始有些驚慌, 以爲阿飄不在了,大聲喊道:“別走!別走!”
“大哥,你安靜點。”
大錘立馬住了口。
“大哥,你聽我說,我需要你幫我。”
大錘一邊急切點頭一邊欣然道:“好好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願意去做。”
在他看不到的某個角落,白衣勝雪的少女露出了一個極淺、極淺的微笑。
“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身體……”
第二日。
李氏見大錘快到晌午了也沒出房門半步,開始有些擔憂起來,她敲了敲大錘房間的門,見沒有任何迴應,便推門走了進去。
“大錘啊,你……”
李氏腳剛踏進去半步,立刻就愣住了。
因爲此刻在大錘房間裡的不是他本人,而是——
阿飄。
一頭白髮,一襲白衣,皮膚也雪白得近乎透明的阿飄。
“你……”
李氏下意識想問一句你是人還是鬼,仔細一想覺得實在是太可笑了,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又生生被噎了回去。
“我兒子呢?”
李氏狠戾地瞪着阿飄,那模樣兇惡地幾乎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倒是比真的惡鬼還要兇狠幾分。
“我說了你也會不相信的吧。”阿飄輕輕地望了李氏一眼,“大哥現在和我是一體的了,我們是永遠也不會分開的了,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李氏像是看瘋子一樣看着她,大聲叫道:“你這個瘋子!快告訴我我兒子到底去哪裡了!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殺了你!”
大錘的兩個弟弟和妹妹聞言也趕了過來,見到阿飄後均是一愣,特別是大山,此刻見到除了頭髮變白以外毫髮無傷的阿飄,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似得驚恐萬分。
“人都到齊了,好極了。”
阿飄漫不經心地望了眼李氏一家,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來。
……
那些曾經欺負過她的人,她都會一一把仇報回來。
從此,白天的雪女是阿飄,夜晚的雪女是大錘。
兩人如同三途河旁彼岸花的花與葉般,相生相息,卻永不能再相見。
……
聽完雪女所說的故事,魏爻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唏噓。
外表雖然是阿飄然而靈魂卻是大錘的“雪女”苦笑,“俺也曾經想過自刎來彌補自己的罪惡,可是……可是第一次無法下手,以後也都沒辦法再鼓起勇氣下手了……”
魏爻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回應。
“俺很想再見俺的小妹阿飄一次,也很想問她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最近阿飄也不知道怎麼了,爲了修煉一種妖術,竟然開始吸食堰商城裡小孩兒的精氣,俺知道自己罪大惡極,就算是爲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
爲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所以晚上偷偷跑到那些無辜孩子的家裡,爲他們渡氣續命。
魏爻如同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他道:“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大錘道:“最近俺能夠在晚上出現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就算是在白天,有時候也隱隱約約能夠知道阿飄在做些什麼,不過俺沒辦法控制身體,什麼也做不了。”
魏爻大概知道阿飄修煉的妖術究竟是什麼了。
代望舒見兩人越聊越起勁,在一旁無趣地簡直快要睡了過去,奈何距離太遠根本聽不清楚兩人究竟再說些什麼。
魏爻正想出言說些什麼,雪女大錘突然臉色一變,“不好,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快要到阿飄出現的時間了,俺還是先走一步。”
大錘走了幾步後,又突然轉身回過了頭,“差點忘記了,謝謝你今天聽俺絮絮叨叨地說了這麼一大堆的廢話。”
魏爻朝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大錘也向他報以一個有些憨厚的笑來,這笑容,露在這張清麗略顯稚氣的少女臉上卻有種說不出的真誠與動人。
……
……
魏爻回去後,發現代望舒又老老實實地躺在了牀上假裝睡着覺,不過再怎麼掩飾,也無法掩去剛外出過後的那一身的風塵。
代望舒假裝被吵醒似得翻了個身,眯着眼睛爬了起來對魏爻道:“半夜三更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魏爻心裡只覺得好笑,面上人就淡然道:“出去散了會兒步。”
“大半夜地,散什麼步。”別以爲我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代望舒心裡暗自腹誹道。
代望舒見魏爻一臉從容,似乎已經不記得今晚被他推到並且暴走的事情了,於是試探地問了句:“你回來的時候我大概都睡着了,飯菜你怎麼沒動?”
魏爻順着代望舒的目光望向還擺在桌上已經冷掉了的飯菜,皺了皺眉有些茫然地不確定道:“我應該已經用過晚膳了?”
代望舒這下是真的確定他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見魏爻還一副思索的樣子連忙打斷了他,“天色已經不早了,還是趕快休息吧!”
當然,代望舒自然是不敢再提昨晚發生過的事情了,既然魏爻都已經不記得了,那麼囧的事情自然還是忘掉比較好吧。
代望舒躺在牀上,心情頗有些鬱悶,貌似來到了這個世界,他就真的與女人絕緣了。每次一發色心準沒好事,第一次他終於以爲自己撞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桃花運嗎,哪知卻是個帶把貨真價實的漢紙。怪不得上次會做夢夢到他的下屬溫伊雯。
想到那個更加囧囧囧的夢,代望舒又心有餘悸般地偷望了眼魏爻。
沉睡中的魏爻顯得特別安靜和乖巧,纖長的睫毛偶爾忽閃一下,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觸碰……
意識到自己想法的代望舒猛然驚醒似得使勁搖了搖頭,差點又被魏爻軟萌小綿羊的乖巧模樣給騙了!
……果然,魏爻軟軟好推到的樣子纔是最適合做下面的那一個!
自己怎麼就會破天荒地做那樣扯淡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