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爲平靜的週五就這麼過去。
時間來到週六,何誠站在一棟至少二十層的公寓下向上仰望,那刺目的陽光反射讓他極爲不滿。
上次至少還是約在咖啡廳,這次倒好,還得他親自上門了。
嘆了口氣,何誠走近顯示屏。
這裡的樓下有電子鎖,除開刷卡外,就只能通報上面得到住戶允許後才能進入。
嘶嘶——
終於在極不熟練的操作下,一串電流音響起。
“是我。”
因爲擔心這劣質喇叭導致音色失真,何誠又補了一句:“何誠。”
嘟——
緊接着電話便掛了,底下的自動門也隨之打開。
估計接聽的人是孫姑媽,因爲孫詩久的話肯定會禮貌的答應一聲。
何誠在心裡下了這個判斷,然後邁步往正中間的電梯走去......然而這個判斷馬上被推翻了,電梯門剛開他便看到孫詩久在那等着。
“對不起,學長。”孫詩久開口第一句便是道歉,“剛纔我不小心把電話按斷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她又鞠了一躬,誠懇的繼續道歉:“還有,都怪我,學長才要浪費週六的時間過來,真的對不起。”
縱使再心懷不滿,見到這麼客氣的道歉,何誠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沒事,不是你的錯。”
何誠說着下意識便伸出手,放在孫詩久頭上——主要是這個低頭的高度摸起來正好,一擡手就能夠到。
說來孫詩久真的算挺倒黴的:哥哥是個賣妹狂魔,姑媽是個傲慢的人,就連爸爸媽媽也是一對思路奇葩的傢伙——據說他們原本打算把孫帥帶走,留孫詩久一個人在河市上初三,理由居然是中考很重要。不過後來考慮孫詩久一個女孩子家確實不安全,這才把孫帥也留在了河市。
簡直喪心病狂的一對父母啊!一般來說都是把年紀較小的女兒帶走吧?哪有一開始決定帶兒子走的思路啊!還有孫帥起到的作用幾乎爲零好嗎?除了幫忙交下水電房租外,幾乎純屬負擔啊!
好吧這是家務事,不適合何誠來閒言碎語,這裡暫且不提。
走神的時候何誠一直在無意識撫摸孫詩久的頭,等回神時,才發現她已經保持彎腰的姿勢許久,動作看起來十分勉強了。
喂!這種情況累了就說一聲啊!
接下來,孫詩久帶着何誠走到孫姑媽的家門口,然後掏出鑰匙熟練打開門。
“姑媽,學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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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後,她朝屋內喊道。
何誠跟着好奇打量了一下屋內,發現也都是沙發茶几之類簡單尋常的擺設——不過造型跟配色看起來很前衛,看起來有點小帥。
緊接着,聽到孫詩久的喊聲後,孫姑媽才從內屋緩緩走出,看架勢之前完全不知道何誠來了。
孫詩久的姑媽看上去就是個標準的44歲中年女性,個子不高甚至有點矮,臉上也是一副膠原蛋白流失後失去彈性的模樣。
“歡迎,進來吧。”
孫姑媽說着客氣的話,但在打量了何誠足以轉職黑社會的外表後,眉頭一皺,似乎放棄了招呼的打算。
於是接客的工作只好由孫詩久代勞,她先換上了自己兔子拖鞋,然後從旁邊的櫃子拿出了一雙黑白兩色客人用拖鞋,擺到何誠腳邊。
“學長請穿。”
她畢恭畢敬道。
何誠苦笑着換上拖鞋道:“不用這麼客氣。”
然而似乎是購買時的參照物原因,這雙黑白兩色的客人用拖鞋很小,何誠只能勉強擠進去,腳後跟幾乎整個露在外面。
好緊。
他彆扭的走了兩步,表情中透出一絲難受。
“太緊了嗎?”孫詩久大概看出來了,於是又道歉道,“對不起,不合學長的尺寸,下次我會注意的。”
.......等下,這話是不是哪裡不太對?
何誠晃晃腦袋,打算在產生尷尬聯想前趕緊放空大腦。
“別站着了,過來坐吧。”
孫姑媽在沙發上招呼道,然後便打算趕走孫詩久:“詩久你去廚房給客人切點水果。”
然而效果似乎有點太顯著了,何誠腦袋開始有些暈乎乎,於是一聽到切水果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道:“不用了,切水果挺累的,我也不渴。”
孫姑媽瞥了何誠一眼,冷冷道:“一點水果而已,累不着。”,便繼續讓孫詩久去廚房了。
額,好像說錯話了。
何誠略顯尷尬的來到沙發對面坐下。
本以爲至少會先客套一番,然而孫姑媽沒有拐彎抹角,單刀直入的切入了正題。
她道:“我從詩久那知道,你們似乎走的很近。”
何誠有點猝不及防:“其實也沒有那麼近......”
“沒讓你說話。”孫姑媽打斷道,“詩久這孩子我差不多是看着長大的,她不是會撒謊的人,你就不用嘗試狡辯了。”
何誠不爽的住了嘴,心道這傢伙真不客氣。
“別的我就不說的。”孫姑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當衆親過詩久了對吧?”
這件事早就被孫詩久告訴孫姑媽了,所以壓根沒法瞞。
“額......是的。”何誠應了一聲,然後立刻便打算解釋道:“當時情況比較特殊......”
“除開這件事還做過更過分的嗎?”
孫姑媽再次打斷,同時還用尖銳的眼神盯着何誠。。
何誠果斷道:“沒有,沒有更過分的了。”
孫詩久跟柳小葉留宿我家那晚,抱着睡了一會的事跟接吻比起來,確實不算更過分吧......
聽到這句後,孫姑媽尖銳的視線總算收攏了一點,點點頭道:“還好,不算無法挽回——那就我也就不繞什麼虛的,實話跟你說吧,無論你抱着什麼目的,我希望你能離詩久越遠越好,你配不上她。”
雖然何誠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樣,但沒想到發展的這麼快、這麼嚴峻。
配不上......
是的,某種意義上我確實賣相不好——但難道孫帥那種就是好人嗎?就是你理想中的情況嗎?還是說一定得像你一樣,混到哪家公司的高管纔算是配的上?
何誠忿忿不平。
何誠承認對孫詩久有過妄想,也覺得她是非常適合當女朋友的對象——可愛、聽話、身材好、精通廚藝和家務。然而那也頂多存在於妄想階段,說句不客氣的,假如他真是什麼惡人、人渣,孫詩久早就被狠狠玩弄了。
不過何誠真是那樣的話,孫詩久也不會表現出親近了,因爲她真的沒有看上去那麼好騙。
假如孫詩久真是那麼好騙,那她班上那麼多男生,豈不是早就被攻陷了?但事實是她到現在最多隻是被欺負——她不傻,就像孫姑媽雖然看上起傲慢、連只貓都不肯養公寓,但其實在她主觀意義上對孫詩久還是有利的,只不過是按照自己獨特而傲慢的方式。所以孫詩久纔會說孫姑媽是好人。
話雖如此,那有必要把這些說出來嗎?
答案是沒有必要,孫姑媽不在意這些,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
反抗呢?
惡毒的言語像是寒冰,比拳頭更傷人,但卻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