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割腕自殺
楚喬咬牙,眼神憤恨,“季司梵,你竟然是這麼齷齪的人!”
“呵呵——”
季司梵笑着站起身,雙掌輕拍,道:“罵得好。
他靠近,楚喬下意識的往後推開,與他拉開的距離越遠越好。
男人驀然收住腳步,頎長的身形倚在桌前,“我現在好歹也算你的老闆,你說話這麼不客氣,就不怕丟了飯碗嗎?”
楚喬惡寒,烏黑的雙眸瞪着他,嘴角滿是嘲弄:“老闆?季司梵,你別忘了,我手裡還有楚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面前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她的喜怒惡憎歷來都掩藏不住。季司梵看到她眼底的厭惡,嘴角輕輕滑過一抹輕笑。
“不需要提醒我,”季司梵雙手插兜,揚起的下顎弧度凜冽,“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楚氏。”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她對這個家到底有多深的留戀。
楚喬眼角一沉,因爲他的話眸光閃動。多說無益,她也不想浪費時間,起身將擺在桌上的那個相框拿起來,緊緊握在手裡。
相框中的照片有三個人。楚宏笙站在中間,楚喬和楚樂媛分別站在他的左右。
楚喬抱緊這個相框,轉過身離開,臉頰的神情逐漸陰霾。季司梵,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敵人,那些所有的美好,再也不復存在。
她轉身前眼底的神情決絕,季司梵內斂的雙眸動了動,薄脣輕抿。
楚喬推門出來,助理抱着個紙箱站在走廊,見到她立馬上前,“喬總監,您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一件都沒有落下。”
楚喬感激的點點頭,把手裡的相框放進去,伸手接過箱子。她轉頭看了眼已經被拆散的辦公室,心中五味雜陳。
深吸一口氣,楚喬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被這種消極的態度打倒!她要振作起來,如今能幫楚氏的只有她自己!
“走吧。”收斂起心底的失落,楚喬邁步往前走。助理小跑在前面,帶她去新的辦公室。
新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另外一側,面積狹小。楚喬進去的時候,助理已經把裡面收拾好,辦公桌、椅子、辦公工具,一律齊全。
辦公室外面還有處夾角,助理把她自己的桌子安置在那裡,問道:“喬總監,您看看還需要別的什麼嗎?”
“很好。”楚喬將紙箱放在桌上,心頭流過暖意,“謝謝。”
“不謝。”助理連忙擺手,“您和董事長都對我很好,現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時候,只要是我能出力的地方,我一定努力。”
楚喬抿着脣,擡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我們一起努力。”
“嗯。”助理笑着點頭,“喬總監,我們都相信你。”
這句相信,勝過千言萬語。楚喬告訴自己,爲了這麼多爲楚氏盡心盡力的員工,她也一定要撐過這個難關!
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勝負未分!
季司梵晚上回家,蔡阿姨還沒離開。她神色焦急的踱步,見他回來,立刻跑過去,“季先生,您總算回來了。太太一整天都不出門,飯也不肯吃。”
她指了指桌上那些原封未動的飯菜,擔憂道:“太太是不是生病了?”
季司梵脫下外套掛好,換好拖鞋走進來。他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道:“沒什麼,她和我吵架了,鬧脾氣呢!”
年輕夫妻吵架拌嘴倒是常有的事情,蔡阿姨微微鬆了口氣,但想到門外站着的那兩個保鏢,又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不過她只是做家政的阿姨,人家的家務事不歸她管。
季司梵拿出今天的信封給她,道:“你回去吧,明早過來。”
蔡阿姨很有分寸的接過信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
須臾,季司梵洗過手出來,拉開椅子坐下,神情怡然的端起飯碗吃飯。肚子餓了自然會吃,他就不信楚樂媛能堅持多久?
處理好公司的事情,楚喬直接來到醫院。她站在加護病房外面,瞅着裡面的楚宏笙,喃喃低語:“爸爸,你要早點醒過來。”
權晏拓從醫院把她接回家,昨晚上在醫院休息的不好,今天權晏拓怎麼也不讓她熬夜,“你白天要去公司,晚上再不睡,你以爲自己是鐵人嗎?”
男人雙手握着方向盤,語氣已有不悅。楚喬撇撇嘴,沒有繼續任性。
醫生說父親情況良好,這一兩天就能醒過來。當務之急,她要穩住公司,絕對不能讓楚氏併入季氏的名下。
楚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將琢磨一整天的方案拿出來,徵求他的意見,“老公,你說如果員工並不同意楚氏併入季氏成爲子公司,會怎麼樣?”
權晏拓眼前一亮,薄脣勾起的弧度上揚:“行啊媳婦兒,這辦法你都能想的出來。”
“被逼的。”楚喬無奈的嘆氣。
“嘖嘖——”
權晏拓咂咂嘴,笑道:“都說最毒婦人心,你以後會不會也這麼對我?”
“呸!”
楚喬瞪他,目光不善,“說吧,到底行不行?”
“可以。”權晏拓握着方向盤,轉頭盯着她的眼睛,“這是目前爲止,最有效的辦法。”
得到他的贊同,楚喬心裡安心不少。她笑着挽起權晏拓的胳膊,嘴角染着幾許笑意,“老公,你幫幫忙唄。”
權晏拓把車滑進車庫,推開車門下來。他反手扣住楚喬的腰,將她帶進懷裡,“那你給我用個美人計。”
還美人計?
楚喬輕笑出聲,握緊他的手進屋。
鐘點工阿姨把飯菜擺好,隨後離開。楚喬端着飯碗,不時瞥着對面的男人,問道:“到底怎麼樣啊,幫忙嗎?”
權晏拓夾起一塊肉放進她的碗裡,眼底的笑意不減,“看你表現。”
聽他這麼說,楚喬就知道他這是有把握。她放下心來,低頭扒飯,還在考慮別的事情。
“雖然這個方法可行,但只能是暫時的。”權晏拓薄脣輕抿,黑曜石般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楚喬自然也知道,先穩住大局,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想把時顏重新弄起來。”楚喬放下筷子,揚起頭盯着對面的男人,言之鑿鑿,“最然這個辦法有些冒險,但我一定要試試。”
權晏拓蹙眉,正要開口卻被楚喬先聲奪人。
“老公,我想用自己的能力贏回楚氏。”楚喬目光明亮,紅脣緊抿,“公司是爸爸的心血,我不允許任何人毀掉它。”
她的眼神堅定,顯然規勸無用。權晏拓偏過頭笑了笑,揶揄道:“沒準用不了多久,商界就會崛起一顆新星。”
噗——
楚喬笑噴,用眼神鄙視他,“我可沒想這麼多,我只要能保住楚氏。”
權晏拓再也沒有說別的,深邃的雙眸幽暗。其實讓她去闖,並沒什麼不好,大不了還有他幫襯着。只不過,楚喬要面對的那個人是季司梵,這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
季司梵那個人心思縝密,通過上次楚樂媛的事情,他就知道,從前是小看他了。
楚氏這些年,最注重的就是員工福利。楚宏笙平時親和下屬,從沒曾虧待過手下人。所以楚喬站出來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再加上,權晏拓的辦事效率很高。楚喬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總之兩天後她去上班,從楚氏大廈往外,延伸足足有兩條商業街,全都是打着橫幅的員工抗議。
這邊有情況發生,連帶着整片商業街的交通都堵塞。楚喬看着這壯觀的場面,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嘴角漸漸上揚。
記者、電視臺、電臺,把楚氏大廈圍的水泄不通。楚喬早有準備,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她站在大廈裡面,看着外面紛亂的場面,終於順了口氣。
須臾,一輛黑色轎車駛來。車子還沒停穩,大批蹲守的記者們便圍攻上去,司機不敢開門,雙方足足僵持有十五分鐘。
直到召集來保安隊,季司梵才得以從車裡出來。他沉着臉走進來,一眼瞥見站在對面的楚喬,腳下的步子倏然停住。
“是你安排的示威遊行。”季司梵劍眉緊蹙,眼神陰霾。
楚喬手裡端着一杯咖啡,悠閒的輕啜,笑道:“無憑無據的指控,我可以告你誹謗。”
季司梵眼角沉下去,冷着臉走進電梯。
公司的股東們都是元老,雖說人心不古,但楚宏笙畢竟待他們不薄。原本大家也都是抱着兩邊倒的心態,如今看到這架勢,大家紛紛倒戈。
“季總裁,我看把楚氏併入季氏的提案,暫時壓後吧!外面鬧的這麼厲害,上面都安排人下來調查,如果繼續鬧下去,我們很麻煩的。”
“是啊,其實我們楚氏並不存在危及,爲什麼要併入季氏?”
股東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話鋒明顯逆轉。
楚喬坐在椅子裡,手裡握着一隻鉛筆,正在攤開的素描本上畫什麼東西。她手腕輕轉,筆下的線條逐漸明朗。
她盯着畫紙中男人俊逸的臉龐,嘴角逐漸上翹。今晚她要去超市買點材料,回家給他烤蛋糕吃,這男人的辦事效率太給力了!
季司梵煩躁的蹙眉,他擡手揉了揉酸脹的眉頭,眼角的餘光恰好瞥見楚喬手裡的畫紙。她眼神專注的畫東西,並沒看到他投來的目光。
季司梵掃了眼她的畫紙,臉色更加陰霾。他沉着臉起身,道:“散會。”
眼見他離開,衆人面面相覷,又把目光落在楚喬臉上。
“喬總監,你看這事情要怎麼辦?”
楚喬不緊不慢的收拾好畫本,眼神從他們身上掠過,沉聲道:“我爸爸這些年對你們怎麼樣,大家心裡都有數。我只能說,做人要講良心,不要落井下石纔好。”
衆人面色一僵,有些尷尬的低下頭。
楚喬夾着畫本,並沒再說什麼,回到辦公室。她站在窗口,望着下面依舊被圍堵的水泄不通的馬路,眼神堅定。
還沒到中午,季蘊就收到消息。季司梵被他叫回去,一見到人,他就動怒:“這就是你的辦事效率?”
季司梵站在書桌前,面色沉寂。
把電視打開,鋪天蓋地都是關於楚氏的新聞。員工集體抗議遊行如此大規模,這在聿灃市還是頭一遭,立刻引起上面的人關注。
季蘊神色惱怒,厲聲道:“現在上面派人下來查,你說要怎麼辦?”
“我會安排。”季司梵低着頭,眼神幽暗。
“安排?”季蘊冷哼,目光泛起寒意,“司梵,你做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頓了下,他抿着脣,眼底的精光四射,道:“是不是一碰到楚喬,你就心神不定?”
“爸。”季司梵薄脣輕抿,擡起頭望向他,“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您放心吧,我一定善後,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最好是這樣。”季蘊緊繃着臉,神色含怒。
不多時候,季司梵從酒店出來,沉着臉坐進司機的車裡。兜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煩躁的把電話接起。
“喂?”
“季先生!”電話裡傳來蔡阿姨驚恐的聲音,“太太,太太她手上都是血……在浴室裡昏倒了……地上都是血……”
蔡阿姨被嚇得不輕,語言混亂。
季司梵劍眉緊蹙,冷着臉吩咐司機,“回家。”
隨後,他給家庭醫院打電話,吩咐人去家裡。
二十分鐘後,季司梵回到家。蔡阿姨站在客廳裡,正在擦地,拖把被鮮血染紅,周圍瀰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家庭醫生先到,此時正在臥室裡包紮。季司梵站在門外掃了眼,遠遠就能看到躺在牀上的人,面色慘白。
他走到窗邊,將玻璃窗推開,目光深沉。
蔡阿姨低着頭拖地,雙手還在發抖。她早上過來,見到楚樂媛一夜沒吃東西就把早餐送進去。等她中午進去看的時候,只有早餐擺在桌上,但人沒在牀上。
蔡阿姨狐疑的走到浴室門邊,卻見門鎖死。她敲了半天也沒人應聲,想起季司梵留下的鑰匙,便找來將門打開。
打開門後,只把她嚇得魂飛魄散。浴室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滿滿都是血。鮮紅鮮紅的血,蜿蜒流淌下來,蔡阿姨驚懼的給季司梵打電話,整個人都差點暈倒。
須臾,醫生包紮好傷口出來,道:“季少,太太傷口很深,千萬要注意不能感染,這幾天傷口不能碰水。”
季司梵手裡端着杯紅酒,輕啜一口後,點了點頭,“我知道,辛苦你了。”
醫生把內服的藥片留下,道:“太太如果晚上發燒,您要及時通知我。明天早上,我會過來換藥。”
“好。”
季司梵應了聲,用眼神示意蔡阿姨去送人。
房間已經打掃乾淨,空氣清新劑很快沖淡那濃重的血腥味,好像剛纔的一切都不曾發生,蔡阿姨心有餘悸,臉色泛白。
“辛苦了,早點回去。”季司梵如常拿出薪水給她。
蔡阿姨猶豫着,並沒如往常那樣伸手去接,“季先生,太太她……也挺可憐的,她母親剛去世沒有多久,你看她最近瘦的都脫了相,你對她寬容一些吧。”
楚樂媛的年紀,與蔡阿姨的女兒差不多。任何一個做母親的人,都不可能見到這樣的事情無動於衷。雖然她以前態度囂張,但按照她的年紀來講,只能算是個任性的孩子。
“今天的事情,嚇着您了吧。”季司梵淡淡一笑,將信封塞到她的手裡,語氣聽不出任何異常:“樂媛太任性了,以後我會多關心她。”
聽到他這麼說,蔡阿姨才放心的把信封接過去。她指了指廚房,道:“我煮了粥,等下讓太太吃一點,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慢走。”
季司梵微微點頭,將蔡阿姨送出門。須臾,他沉着臉走進臥室,一把將楚樂媛身上蓋着的被子掀開。
楚樂媛並沒睡着,包紮傷口的時候就已經清醒。季司梵一把勒住她的手腕,動作粗暴的將她拖進浴室。
反手扣在她的傷處,季司梵拇指用力按下去,立刻有腥紅的血液溢出來,白色的紗布瞬間被染成血紅色。
“你想死是不是?”
楚樂媛臉頰貼上冰冷的鏡面,傷口傳來的痛讓她皺眉。她嘶啞着嗓子,吼道:“放開我!讓我死,我不想活了!”
“死?”季司梵深邃的雙眸輕輕眯起,他低下臉,薄脣覆在她的耳邊,“想死可以,但不是現在!如果你再敢把家裡弄髒,我絕對饒不了你!”
說話間,他拖着楚樂媛從浴室出來,直接將她按到餐廳的椅子裡。
“吃飯!”
季司梵薄脣輕抿,眼底的寒意四起。
楚樂媛包紮好的傷口滲出血跡來,順着她的手腕流向胳膊肘內側。她呆呆的坐在椅子裡,彷彿感覺不到疼,動也不動,根本不搭理他的話。
本來就生了一肚子氣,此時她又這副死樣子。季司梵伸手捏着她的下頜,手指狠狠收緊,語氣陰霾:“楚樂媛,你舅舅和江虎那些證據都在我手裡,如果我不高興,明天就把他們送到應該去的地方。”
楚樂媛驚懼的看着他,臉色越加慘白。
“還有你爸爸!”
季司梵薄脣緊抿,語氣狠厲道:“如果你想讓他活的久一些,立刻把這些東西給我吃了。”
僵硬的人逐漸動起來,楚樂媛握緊筷子,強迫自己張開嘴巴,把米飯一粒粒塞進嘴裡。她機械的動作,一口接着一口吃飯。
眼見她吃東西,季司梵才勉強收住怒火,他看到掌心蹭到血跡,立刻去浴室清洗。
楚樂媛嘴巴里塞的滿滿的,她不停的咀嚼,不停吞嚥,終於胃裡承受不住,捂着嘴巴一路跑進浴室。
跪在馬桶邊上,楚樂媛不住的乾嘔,她連着幾天沒吃東西,胃裡不能接受如此多的食物。單手撐着地,她扶着牆虛弱的站起身。
走到盥洗臺前,楚樂媛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把冷水洗臉。鏡中的那張臉,慘白到毫無一絲血色,她怔怔望着那裡面的人,竟把自己嚇了一跳。
這個臉色煞白,面容憔悴的人是誰?看着與冤死的女鬼無異。
“呵呵——”
半響,楚樂媛一個人對着鏡子輕笑,笑着笑着,眼角又滑下淚來。
連死都不能了,楚樂媛,你究竟是有多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