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前來鑑定的不僅僅是上海的朋友,還有上海附近的一些小城市。因此數量比較龐大,第一天就超過三百件。
鑑定剛開始,幾乎所有人都往嚴老那邊擠,人滿爲患;而洪天寶這邊則是門羅可雀,十分冷清。洪天寶也是尷尬不已,衆人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古玩這行其實和醫術有很相識的地方,它們都是靠時間的堆積。往往是時間越長,經驗越豐富,見識越廣,眼光越獨到,能力越強。
嚴老的威信不可置疑,這位老者揚名已久。不過洪天寶就難說了,這傢伙看起來最多就二十三四歲,這年紀就剛剛脫離玩泥巴的年齡,古玩他玩得起嗎?
這是所有人不得不正視的問題。要不是嚴老在場,他們早就提出質問了。古玩這行業本是很嚴肅的,最恨的就是弄虛作假,要知道這次朱仿就是打假,要是來了一個假欽差,那還怎麼掃假?
這時,嚴老站起來了。衆人這樣可不行,那跟上次他一個人鑑定有什麼區別?
“大家也可以分出部分人到那邊,大家請放心,那位年輕人也不簡單。雖然年紀輕輕,但能力一點不輸我們這些老傢伙。這次朱仿就是他先發現的,因此,最起碼他在朱仿的認識上還是過關的。”嚴老解釋道。
在場參加過賞寶大會的人自然知道,但現在很多人都沒參加過,自然不認識洪天寶。別說洪天寶,就連洪天寶身後的唐心,孔老的關門弟子都不認識。
嚴老語音剛落,現場立即嗡聲四起,大部分人驚耳駭目,也還有小部分人疑信參半。他們不少人聽說過孔老的女弟子天資卓越,本領不可小覷,但這傢伙是個男的。
寧館長也出言勸解:“咳咳!大家可能不認識這位年輕人,不過你們應該聽說過這次賞寶大會一鳴驚人的洪天寶吧?沒錯,正是這位青年人。生肖神靈玉雕的擁有者。還有他身後的那名女子就是一代泰山,孔老的關門弟子,所以大家儘可以安心。”
寧館長語出驚人,他這話就像扔進平湖裡面的石頭。現場滿座皆驚,頓時蕩起陣陣浪濤。正如寧館長所說,這兩天他們業內聽得最多的就是這麼一個傳奇的小夥子,入行僅僅一兩個月,卻拾漏頻頻,令人妒忌。
除了洪天寶,亦有不少人看向後面的唐心,暗道原來這個美麗的女子就是孔老的弟子。他們很多人都知道孔老的弟子家裡勢力權可通天,加上孔老身份擺在那,以及看到唐心這麼漂亮。不少單身而且自我感覺良好的男子都蠢蠢欲動了,要知道只要抱得這個美女歸,人生就不是少奮鬥多少年的問題了,根本就不用再奮鬥。
拍賣行來的經理不少都是中年男子,有些也都還是單身,他們立即轉移陣地。將瓷器遞給專家鑑定,自己卻找話題撩逗唐心。更有甚者說話直白露骨,聽那話已經跟表白沒兩樣了。連洪天寶聽了都是一陣哆嗦,感覺就跟豬頭掛在花椒樹上一樣肉麻。
孫莫霸咧嘴一笑,眼裡全是幸災樂禍。唐心則是煩不勝煩,兩道秀眉都慢慢翹了起來。洪天寶見這情形,暗道這幾個傢伙有苦頭吃了。
果然,唐心一拍桌子,尖聲叫道:“你們煩不煩?不想鑑定趕緊滾人,發什麼草癡?不噁心嗎?”
唐心這話不可謂不重,比剛纔那些傢伙說的更加直白,更加露骨。那些人碰了一鼻子灰,被唐心當衆諷刺,他們再也臉面纏下去了,紛紛訕訕一笑。
“嘿嘿!指天椒,看來不止是四川喜歡吃辣,上海也好這口呀!”孫莫霸火上加油說道。
“黑炭你也別在那得意洋洋,至少說明我比你受歡迎,不信你出去走一圈,估計圍觀的人不少,但追來的人絕對沒有。”唐心嘴巴一點也不是閒置的,孫莫霸打架不可敵擋,但跟唐心鬥嘴那是自討苦頭。
“你們一天不吵上幾句會死呀?”洪天寶回過頭橫了兩人一眼。
到洪天寶這邊的共有三家拍賣行,都不是上海本地的,不過在上海也有分行。他們一共八十多件瓷器,全部看完也得幾個小時呀!當然不包括洪天寶,這傢伙神識跟超級掃描器沒有兩樣,不用多少時間。
這三家拍賣行最多的又要數誠暨拍賣行,共有三十二件,從瓶子到杯子,從大缸到瓷碗,自唐朝到民國的,一應俱全。這麼多瓷器也不全都是近期要拍賣的,他們將庫存的全都拿了過來。因爲他們是分行,所以就算是挖了老底,也不算太多。
相對於洪天寶這邊,嚴老壓力就大多了。雖然經過他和寧館長的勸解,還是有四家拍賣公司選擇嚴老那邊,畢竟談到權威還是嚴老比較可靠。
其中有兩家就是上海本地的拍賣公司,他們的物品就多了,每家都超過四十件。這還是寧館長刻意安排之下,他們第一天才拿來最急需拍賣的物件,公司還有不少。
或許會有人問,上海有這麼多拍賣公司,能撈錢嗎?其實不然,上海作爲國際大都市,拍賣工作幾乎每隔三幾天就會舉行一次。而上海自己本身的拍賣公司也就只有兩個,因此競爭是有的,但幾乎每家落戶上海的公司都是賺得盆滿鉢滿。尤其是兩個土皇帝,用日進斗金形容一點不爲過。
看到這麼多鑑定品,那些專家絲毫不敢分神,全身心投到鑑定裡面。其實鑑定這工作是很耗心神的,尤其是現在要鑑定那麼多。前四位專家是初審,嚴老和洪天寶複覈。儘管那些專家認不出朱仿,但中國人做事還是很講究形式和場面的。
洪天寶接到第一件瓷器的時候,就微微一愣。誠暨拍賣行的負責人心頭一驚,要是自己第一件物件就被認定是朱仿,那這次丟臉就丟到姥姥家了。
那是一個長筒式的瓷瓶,高二十釐米,口徑有五釐米左右,瓶身有柳紋,是古代用來插花用的。這東西原本的鑑定書上面鑑定爲明朝的柳紋植花杯,定價八十萬。
“我這物件不會是朱仿吧?”那個負責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臉上盡是不自然。
這時,大廳很多人都望過來。心想:不會吧?這個年輕人真的如此目光如炬?第一眼就看到了朱仿?誠暨拍賣行的運氣也太不濟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誠暨拍賣行的名譽是很受打擊的。
連嚴老也都望過來,微微皺眉,心裡疑惑。在他認來,洪天寶應該是一個識大體的人,而且之前也吩咐過,就算看出朱仿,也不能當場表露神色,引起大家的猜疑。
“怎麼回事?”嚴老問道。
“呵呵!不是朱仿,不過跟之前你們的鑑定有些出入。”洪天寶笑了笑,這玩意的確有些意思。
成績拍賣公司的負責人大鬆一口氣,只要不是朱仿就ok,有點出入對公司影響不大。
“不是朱仿就好。”嚴老也是呼了口氣,現在這時刻,大家恐怕最不願意聽到的詞語就是朱仿二字。
只是洪天寶下一句話又將所有人騷動起來,反應最激烈的就是拍賣行的負責人,以及前四位專家。
“但還是一件贗品。”
對於拍賣行來說,收了一件其他贗品比收了一件朱仿後果還要嚴重。要知道朱仿防不勝防,打眼不足爲奇。但連其他贗品都打眼,那麼只能說明自己公司的鑑定師能力差勁了。
對那四位專家來說,洪天寶這話是赤裸裸的打臉。朱仿他們不認得就算了,沒人非議。但其他贗品都認不出,那麼就等於說他們名過其實,徒有虛名!
所以那負責人大聲質問道:“不可能!你說是假的,那你倒是說說我這植花杯那裡假?說不出那這次鑑定我們公司不參加也罷!”
其他四名專家眼裡也滿是不快,洪天寶這樣說,對他們的名聲影響太大了。
“不是朱仿的贗品?怎麼可能?”嚴老也有些不信,對於這次來的專家隊伍,他還是很滿意的。除了朱仿,應該不會有其他贗品能夠同時逃過他們的雙眼纔對。
唐心也湊過來,這事情實在有趣。
洪天寶語出驚人,下一句話又讓大家一呆,都快被洪天寶弄暈了,都感覺今天聽到了有生以來最荒謬的話語。
“這位大哥你也不用動氣,其實這件瓷器雖然是贗品,但它的價值卻比你們定的八十萬要高。”洪天寶對着那負責人和四位專家和善一笑,表示自己剛剛的話並沒有惡意。
“怎麼回事?”嚴老放下手頭的工作,走了過來。
“我看不出問題來。”唐心將瓷器遞給嚴老說道。
嚴老接過來,細細打量這件柳紋植花杯。他越看臉上越是苦笑,果然如洪天寶說的那樣。這件柳紋植花杯的確是件贗品,還是一件大名鼎鼎的贗品,不比朱仿差。和朱仿不同的是,它比朱仿珍貴多了,說它是件贗品,卻偏偏還是一件珍品,世上僅存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