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然還有連崑崙都不放在眼裡的人?
而且還是這小小的青奇門!
羅烈佑這名老道震驚着,旋即一股略帶得意的冷笑浮現在這名老道的嘴角,使得這個身材瘦小的老道看上去顯得更加的陰森。
這個時候羅烈佑已經將洛北當成了青齊門一名性子急躁,沒有什麼經驗的弟子,是在他的言語所激下,才說出了這等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話來。
而這樣的話對於羅烈佑來說,至少已經可以足夠拿下黑水門的這條黑水大船了。
“你也聽到了吧。”
羅烈佑冷笑着看了黑水門的霍奇一眼,“你們黑水門,還要幫着他們說話麼?”
霍奇沒有回答羅烈佑的話,心中微微的隱怒着轉過了身去看着洛北等人所在的船艙…今天的事,明顯是純陽道的人欺人太甚了,但是他卻不知道爲什麼船艙裡的人,爲什麼會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做,便會給純陽道的人動手的藉口麼?
“我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若是你們馬上將這條黑水大船讓給我們純陽道,我們還可以當作沒有聽到你們剛纔說的那些話,否則的話”
“否則什麼?”
納蘭若雪的眉頭微微的鎖了起來,不出她的預料,洛北直接就毫不留情的打斷了羅烈佑的話。
難道你們真反了天了?!
羅烈佑老道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一字一頓的冷笑道:“否則不需別人,我們純陽道也會滅你們滿門!”
“滅我滿門?因爲一己之利,便隨意滅人滿門,將人命示爲草芥,你們這樣的行徑,也配稱得上是正道玄門?”
洛北一向是個十分冷靜鎮定的人,即便是在很多生死攸關的時候,他也十分的冷靜和鎮定,但是就在此時,他突然狂笑了起來,狂笑聲中,他的人突然出現在了黑水大船的甲板上,“狗一樣的人,也配斷人生死?”
“你說什麼!”
原本羅烈佑等五名純陽道的人還因爲洛北突然出現般的飛遁速度而吃了一驚,但聽到洛北如此張狂的話,羅烈佑等人如何還能按捺得住。“你這是找死!”一聲冰冷至極的厲喝聲中,羅烈佑抖手打出一張火紅色的符籙,瞬間化爲一頭渾身烈焰翻滾的紅色火鷹,轉眼到了洛北的面前。
“焰鷹神符!這是純陽道最爲厲害的火符之一,這羅烈佑是真的想要將這名青齊門的人擊殺!”
黑水門的霍奇等人臉色頓時變了數變,他們瞬間看出,這羅烈佑不是想要教訓教訓洛北,而是已經徹底的動了殺心。
看着來勢洶洶的火鷹,洛北站着一動都沒有動,在純陽道等人的眼中,他似乎是被羅烈佑的這一擊嚇傻了一般,一抹得意的神色浮現在了羅烈佑的雙目之中,但是瞬息之間,他的瞳孔便不自覺的收縮了起來。
洛北似乎根本一動都沒有動,那條已經接近到洛北面前的火鷹卻像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抓住一般,瞬息頓住,又轟然往後爆成無數的火星。
羅烈佑身邊的四名純陽道的人手中的四道符籙也丟了出來,但是原本似乎勝券在握般的施放訣法在此時卻帶上了說不出的驚慌…然而已經動了殺心的洛北根本就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在他們手中的符籙剛剛施放出來的一瞬間,洛北往前跨了一步,隨着洛北的一步跨出,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瞬間使得整條黑水大船周圍的數十丈水面全部猛烈的激盪起來,衝出了一圈圈漣漪般的浪花,而羅烈佑和四名純陽道的人連一聲慘呼都沒有來得及發出,整個人便全部往後倒飛而出,在倒飛而出的瞬間,這五個人的身體也像被無數道劍氣切割一般,碎裂開來。
在洛北身上的法力波動噴涌而出的一瞬間,霍奇等黑水門的人已經滿心驚懼的退到了船角,不自覺的蜷伏在一起。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光是感覺洛北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毀天滅地般的法力波動和凜冽的殺意,這些黑水門的人便已經知道純陽道這幾人的下場。
即便是一些比純陽道大出數倍,甚至十數倍的大派的掌教,都未必有這樣的修爲。
羅烈佑等人在他這樣的人面前還敢喊打喊殺,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他到底是誰?”
這些黑水門的人滿心驚懼着,一動都不敢動,更不用說開口發出任何的聲音了。而接下來魚貫而出的雲媛等人,卻讓這些黑水門的人隱約猜出了洛北的身份…原來他便是洛北?
……
“你不能去天一城。”擁有着令人一眼見過之後就絕對不會忘卻的容顏的納蘭若雪走到了洛北的身邊,對着洛北說了這一句。
她很清楚洛北是爲什麼會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殺死了這五個對於他的修爲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人。
納蘭若雪知道洛北並不是那種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便不將別人的生死放在眼中的人,但是對於他來說,有許多東西是值得他用一切去捍衛的…這晚真正徹底觸怒洛北的人是崑崙,是祁連連城。
老召南或許已經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一個親人,可是現在崑崙,卻是想連他這個唯一的一個親人都要奪去。
祁連連城必定是算準了以洛北的心性,知道洛北收到消息的話,一定會去天一城,所以洛北真的要去的話,必定是凶多吉少。
洛北沒有馬上回答納蘭若雪的話,他深深的吸入了幾口微冷的空氣之後,胸中盪漾着的怒意和殺氣才微微的平復了下來。“我一定要去天一城。”洛北看着納蘭若雪說道。
“我們現在並不是祁連連城的對手,去了的話也於事無補。”洛北平靜但卻又不容質疑的語氣讓納蘭若雪的眼中也有了些微微的怒意,現在的局勢已經朝着向洛北他們這一方有利的方向發展,但若是洛北去天一城的話,或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毀於一旦,她看着洛北的雙眼,認真的說道,“你不能讓那麼多爲你死去的人白白死去。有時候爲了更多的人,你必須要犧牲少部分人。”
“那是你們招搖山的做法,不是我羅浮的做法。”洛北有些默然的搖了搖頭,“師傅告訴過我,做事不違本心,我知道他在天一城,便不能不去。而且,若是明知不可爲而不爲,我們此刻也不會站在這裡,世間也沒有人會站出來與崑崙爲敵了。”
頓了頓之後,洛北又看着欲言又止的納蘭若雪道:“之前有人問過我修道到底爲什麼…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改變這個修道界的野心,我只想掌握自己的命運…有能力保護好我的朋友,我身邊的人…”
“這個傢伙要自己去找祁連連城找死?”
赤羅和碧海子此刻也畏畏縮縮的跟在慈航靜齋的衆人身後,這兩個昔日的掌教,現在卻如同跟班一樣的人物在聽到洛北決定要去天一城的時候,心中都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欣喜的感覺。兩個人都覺得洛北實在是太傻了。爲了一個老僕人,去和祁連連城硬拼….按照原計劃去湛州澤地培養自己的勢力多好,沒準可以籠絡起不亞於招搖山的力量。
但是此刻聽到洛北接下來對納蘭若雪的這句話,赤羅和碧海子兩個人卻都是微微的呆住了,心中泛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之前從沒有人問過兩人這樣的問題,兩人也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但很顯然…洛北卻是個和絕大多數修道者不同的異類。
……
濃黑如墨的夜色中,北明王靜靜的坐着。
坐在一個荒棄的山鎮之中的一間涼亭的石凳上。
“黑石渡”
從一些斷牆殘垣上殘留的字跡上,還依稀可以推測出這個廢棄的集鎮昔日的名字。
北明王依舊披着厚厚的麻布毯子,坐在已經殘破了一半的涼亭之中,在這滿目荒涼的廢棄集鎮之中,依舊顯得十分蒼白而孤獨。
但是北明王現在卻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身後,還垂手站立着一個全身黑衣,連臉上都蒙着黑布的光頭漢子。這名光頭黑衣漢子的身材看上去十分的瘦削,身形並不高大,站着一動不動,如同北明王的僕人,又如同石頭一般,顯得十分的神秘…事實上幾乎所有的招搖山的人,也從未看到過這名光頭黑衣男子。
遠處有一片蘆葦蕩,在夜風中微微的搖擺着,爲眼前漆黑的景色略微增添了些生氣…北明王和他身後這名光頭黑衣僕人,似乎是在安靜的等人。
已經數十年沒有出過招搖山半步的北明王的身邊,竟然是多了一個連幾乎所有招搖山的人都未見過的光頭黑衣男子,而此刻,他又在這裡等着誰的到來?
黑暗之中,北明王突然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似乎要將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刻出來一般,而他身後的黑衣光頭男子,卻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站立着,目光也似乎只是停留在自己雙腳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