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對於暴風城來講是一段不平常的日子,暴風王國最大的威脅——黑石塔的主人,黑龍耐法利安被擊殺的消息傳到了這裡。具可靠的渠道散發出來的消息,黑龍的頭將會在三日後在暴風城門上懸掛一個星期。
整個城市都沸騰了,人們開始忙碌起來爲迎接凱旋地軍隊坐着準備。主幹道路上開始懸掛起節日的彩旗,下午的時候,已經不斷有市民涌上街頭遊行慶祝起來了。
與熱烈的慶祝同時而來的,卻是小山高的陣亡證明——數千人爲了這個勝利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爲了安撫陣亡家屬的鉅額撫卹款項的請求被迅速遞交到了財政大臣的辦公桌上,讓這個人員往來頻繁的部門培上了不少的休息時間。
邁着沉重的步伐,一名身着黑衣的高等精靈緩緩走上了暴風城外寬闊的石橋。紅腫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一滴淚水。巡邏的衛兵沒有對她進行任何排查,目送她走進圖拉楊將軍的雕像。小小的誤解讓她莫名奇妙地當成了陣亡士兵的親屬。
“節哀吧,美麗的夫人。”喬納森將軍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能否告訴我,這位勇士之名?”
“誒?”
迦蘭娜驚訝的擡起頭,她看到的是那個人類軍官關切都目光,一瞬家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身體不住地向後退。
“夫人,請小心!”
“……”
眼前的軍官好像沒有什麼惡意,她停住了後退到腳步。但是,她必須要進去——情急之下,她撒了謊:
“耐……耐利安,是……我的丈夫,長官。”
雖然這樣說,但是她很清楚,能夠對於這個稱呼的只有奧妮克西婭!而她,緊緊是一個玩偶。
“您的丈夫是聯盟的英雄,請爲他感到驕傲吧……”喬納森將軍站直了身體,將小臂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這是一個軍人能夠給予的最高的致敬了。
迦蘭娜輕輕的俯首回禮,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在軍人的目送下,她拐過了門牆,快步走進了城門洞中……
她選擇了鑲金玫瑰贊助了下來。耐法利安給予她的水晶球中帶着很多繁雜的訊息,包括他在人類聯盟中的秘密帳戶。藉助這些魔法器皿迦蘭娜絲毫不必爲自己的未來擔憂——但是自從逃出黑石塔之後,自己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委靡不振。經過多方打聽到暴風城傳來的信息後,她連夜從閃金鎮啓程到達了這裡。
“美麗的精靈小姐,能否告知閣下的姓名?”酒館的女老闆親自帶着陳露酒坐在了她的面前。
“迦蘭娜·雪松,戰士耐利安的妻子。”她漸漸適應了這樣的謊言。但是眼睛中的淚花讓這不是謊言的謊言變成了真實可信的自我介紹。
“請節哀吧,夫人。”女老闆將一杯陳露酒遞給了血精靈,“您應該爲他感到驕傲。”
“謝謝您!”迦蘭娜輕輕俯首,慢慢地將酒喝了下去。
……
挑了一個安靜地房間住了下來,迦蘭娜靜靜地坐在牀上出神。突然到來的消息讓她感到了徹底地絕望!雖然她知道時間會讓傷痕漸漸彌合的道理,但是她也知道即使癒合,那道傷疤也是會伴隨她的一生。
沉迷於他的魔法,迷失在他的胸膛……發生在不久之前的事情不斷在她的腦中迴繞着。她的眼睛再一次模糊起來。或許自己早已被他征服了纔對——而現在的她依然還是黑石之王的奴隸,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奴隸!
她想要搶下主人的頭顱,但是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她能夠得到主人的頭顱,接下來她能逃向哪裡呢?
“難道這就是交換魔法所必須的代價嗎?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選擇死亡!”
她幽怨地自言自語着,雙手不停地撫摸着閃爍着藍色光芒的水晶球。
她聽到了漸漸接近的腳步聲,輕輕地叩門聲將她的哀傷打斷。迦蘭娜打開了房門,看到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人。
“請問您是迦蘭娜小姐嗎?”那個男人彬彬有禮的問訊着,迦蘭娜輕輕的點頭。示意他可以進來。
“我是軍情七處的,現在我們懷疑您的過去與黑龍軍團有牽連,請您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夠了——我的男人已經爲了你們而死在了黑石塔裡,難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軍人家屬的嗎!”
迦蘭娜憤怒地朝着黑衣男人發泄着自己的怨恨,在最後一絲理智的操縱下的她沒有留下任何可以用作證據的言語——爲了耐法利安,她一定要堅持到看到頭顱的那一天!
“對此我感到很抱歉,或許這真的是一個誤會……但是我們需要您提供到達閃金鎮之前的證明。”
“我在……”迦蘭娜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走到了道路的盡頭。
軍情七處的秘密監獄坐落在舊城區軍營的地下,夜幕降臨後便不再有任何光線可以照明。靜靜地蜷縮在角落中,迦蘭納將頭深深地縮進了凌亂的衣領中。
除了隨身的衣物,所有的東西全部都被奪走——其中也包括着主人留給她的水晶球。在沒有魔法的情況下自己又能活過幾天呢?
“或許當初我不應該離開的……”
她喃喃自語,沒有人會來理睬她——厚厚的岩石早就告訴了她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後悔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她真的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絕對的茫然。
“耐法利安……主人……救救我……”
她迷離的目光中漸漸黯淡下去。
翌日的陽光從通風的孔洞中射入囚室,但是,她沒有醒來……巡視房間的士兵發現了瀕死的血精靈,將她拖出了囚室。
聖光籠罩着她的軀體,瀕臨死亡的軀體漸漸脫離了危險。但是血精靈依舊沒有醒來——她被安置在一張軟牀上,一個身材高挑的暗夜精靈正在小心地照料這個理應是宿敵的囚徒。
“艾玟莉,她的情況怎麼樣?”
情報頭子靜靜地看着忙碌的背影,輕聲的問道。
“不知道,好像她封閉了自己的意識……這不是一般的治療術能夠治癒的!”
“那麼,用你最擅長的方法如何?”特務頭子打趣到,但是轉過身的精靈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貼在自己的脣上。
“她需要充足的休息!如果你還想得到耐法利安的遺產的話……”
肖爾無奈的聳聳肩膀,輕輕退出了房間。暗夜精靈替血精靈蓋好了被子,輕輕的坐在牀邊的椅子上。
拿起屬於血精靈的水晶球,艾玟莉嘗試着將裡面的魔法引導出來。但是裡面強大的力量讓這名暗影牧師感到心悸——如果稍有不甚,裡面蘊涵的力量可能會將整個城堡化爲一片廢墟!
“很抱歉,我是沒有辦法幫助你了。”
她輕輕的說着,起身離開……
三天裡,艾玟莉數次對血精靈施加精神魔法,試圖利用這樣的方式激活她封閉的意識,但是每一次以失敗告終。對於肖爾來講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同時他辦公桌上越來越多的投訴信也令軍情七處的處境十分尷尬。
不能泄漏迦蘭納的身份,但是憑空逮捕烈士遺孀的指控就放在自己的面前。怎麼辦?他思考着可以兩全的方案。
“今天就是懸掛龍頭的日子,我想她可能無法甦醒過來了!”
艾玟莉走進了肖爾的辦公室,不修邊幅地癱坐在沙發上——長時間施展精神魔法的副作用令她感到頭暈目眩。
“真的沒有辦法讓她醒來麼?”
“我說過了,我已經盡了全力——還有,如果不讓她吸取魔法的話,大概活不過今晚了吧。”
“……”血精靈的這一嗜好是他們最重要的弱點,但是這個弱點確實令肖爾感到頭痛不已。
“我去聯絡博林頓先生。”
“不,博林頓根本做不到——”艾玟莉將水晶球交給了肖爾,“只有這個纔有可能救醒她,你能夠找到駕馭它的法師嗎?”
“……”
感受着水晶球的波動,肖爾不再說話,艾玟莉能夠理解他這樣的表情,因爲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是這樣。
“這幾天,我從她身上得到了很多有趣的經歷,你要不要聽?”
肖爾將水晶球放在了辦公桌上,坐在了她的對面:“說來聽聽!”
“有這樣一個女孩,她曾經在一個很出色的龍——嗯,是的。一頭很出色的龍身邊工作。而她卻因爲一個小小的失誤,失去了自己的自由與尊嚴,作爲補償,龍許諾給予她強大的魔法。就這樣,女孩成爲了他的寵物……”
艾玟莉靜靜地講述着血精靈的過去,但是她卻刻意迴避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她在今天早上剛剛得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結果。
她的視線不時地瞟過肖爾的臉龐,捕捉着冰冷臉龐上的哪怕是一點點的表情波動。但是她感到十分失望——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變化,哪怕是最常見到冷笑也沒有。
“……就是這樣,結果聯盟奪走了屬於她的家。也奪走了她的主人。當她的手指無力承受爐石的重量時,身影已經到了閃金鎮。故事完了!”
“很可悲的故事,但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不如說,我是在跟你講述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艾玟莉翹起了大腿,將高跟鞋毫不忌憚地面對肖爾。“這樣即使她醒來也能有活下去的動力。”
“那麼奧格瑞瑪怎麼辦——將她也作爲戰利品陪送過去嗎?”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肖爾閣下——哪怕是留下一顆牙齒也行!當然,我不會去幹涉你的決定。”
“雖然很難辦——但是我儘量試試!”
“那麼今晚結束後在這裡會合吧。我這邊會盡全力保持她的生存,但是合適地替代品必須儘快找到!”
於是,一場在有心安排下的“外交事件”震動了整個聯盟——耐法利安的龍牙被一個盜竊團伙趁着防衛空虛的時刻敲下了數顆龍牙!
事情很蹊蹺,但是當天失職的士兵卻沒有得到任何處罰,僅僅是“嚴厲批評”,這卻引發了部落大使得強烈抗議!但是木已成舟,龍牙殘缺的龍頭成爲了日後部落戰士胸口中不可彌補的傷痕。
一個月後,赤脊山……
身着素色長裙的高等精靈結束了在酒館的工作,慢慢踱步在回家的路上。她不停地以和藹的微笑迴應着村民們熱情地告別。十幾分鍾後,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回來了,主人!”
她輕輕的說着,在她的目光交織的地方——名爲“洛卡米爾”的單手錘靜靜地懸掛在那裡,龍牙雕飾成的龍形握把上,嵌入錘身的魔法水晶散發着迷離的藍光……
故事結束了,而另一個故事纔剛剛開始……